第十三章 书院
“书院竟有女子与异族？”
跟在宋仲书几人身后进入书院的吴道舒很是诧异。
在书院之中，他竟然见到三三两两的女子结伴走在路上，甚至还有或头生双角，或背生双翅等明显妖族特征的异族在学院之中。
在他想来，这个世界与上一世的古代如此雷同，想必应该也有着男女大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说法，不曾想，竟与他设想的全然不同。
“子曰：有教无类。不然你以为我等为何邀你入学？”
同行的方衡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吴道舒却是心下一紧——什么意思？他知道了？
一只手落在肩膀上，正思索着如果事发该如何应对的吴道舒陡然一惊。
“嘿嘿，被吓到了吧！”
却是性格最是古灵精怪的李鱼，见吴道舒有些愣神，故意吓他一下。
李鱼，字笠翁，溧阳本地人，是宋仲书几人中年纪最小的。
其人家中颇有资材，三代单传，可谓是蜜罐里长大的，不过，其人却并没有沾惹什么坏毛病，为人爽利豪迈，就是性格跳脱了些。
“笠翁，不可如此无理。吴贤弟，不要见怪，笠翁年幼，平日里被我等宠坏了。”
“开个玩笑嘛，吴兄不会介意的。”
李鱼吐了吐舌头。
“笠翁兄，赤子心性，我自不会介怀。”
吴道舒附和道。
宋仲书好友几人出身不同，性格各异，能够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圈子和谐共存，宋仲书居功至伟。
几人之中，宋仲书年纪最大，已过而立，业已成家，为人颇有些“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的意味，是这个小圈子中的定海神针。
纵是轻狂如方衡亦是非常尊重这个老大哥。
昨日酒罢，宋仲书几人听闻吴道舒还未曾入学，便盛情邀请吴道舒加入青牛书院，这才有了吴道舒今日青牛书院一行。
“对了，还不知，吴贤弟表字为何？呼名道姓的太过生分了。”
一旁的李遥过来替李鱼解了围。
“说来忏愧，小弟还未蒙师长赐字。”
“还未赐字？难道贤弟还未及冠？”
宋仲书有些惊讶。
虽然这吴贤弟看面相年纪应该不大，但是着实没想到，他应该还未及冠。
“确实还未及冠。”
说实话，吴道舒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该怎么算。
如果算前世的年龄，那他应该算是已过而立之年了。
如果算今世的“鬼生”，那他确实还未满周岁，真真是还未及冠。
倒也不算是撒谎。
方衡神出鬼没的凑了过来，附在吴道舒耳边说道。
“那为兄我与你一字可好？”
哪怕方衡声音再小，怎奈几人距离太近，还是被宋仲书听了个正着。
“这赐字应是及冠礼成之后，长辈所赐，正平不好……”
“暗中”没能成行，方衡索性破罐子破摔。
“哎呀，行简兄，你且先听完我要与吴贤弟的字为何，再说不迟嘛。”
“就是就是，先听正平兄说说嘛，用不用的，看吴兄自己的意思嘛。”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鱼一旁帮腔，同时跃跃欲试。
倒也没什么坏心思，他是真想看看，有狂士之名的正兄平要与吴道舒的字到底是什么。
当然，要是不好的话，他也想试试，毕竟众人之中他年纪最小，给人取字这件事他还么做过。
“长道舒羽仪，彤云映前后。取这‘云映’二字如何？”
没想到，最是狂放不羁的方衡方正平，赠与吴道舒的字，竟然是如此有道家缥缈之意的“云映”二字。
“长道舒羽仪，彤云映前后。云映，云映，妙极妙极！”
李鱼击节而赞，品到妙处，更是手舞足蹈。
“不愧是方正平，不愧是方正平！”
就连认为此举有欠妥帖的宋仲书也不得不承认，方衡取的这“云映”，确是衬极了吴道舒名中的“道舒”二字！
“蒙君赠字，道舒愧领。”
吴道舒躬身行礼，算是受领了方衡的赠字。
至于说什么师长赐字，平辈之人赠字有失妥帖……方衡都不在乎，自己一后世而来的灵魂又怎会在意这些，好听就完事了。
再说了，取字这事不觉得很酷吗？
方衡赠了吴道舒绝妙一字，便被众人簇拥着越过先行。
“正平虽有狂士之名，然亦是真名士也，在书院拥趸众多。”
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留下来陪着吴道舒的宋仲书歉意一笑。
“正平兄之风采，我亦钦慕不已。”
吴道舒佩服是真佩服，羡慕也是真羡慕，这要放在上一世，这就是学校里妥妥的风云人物啊，上一世没这本事，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弥补这一遗憾。
毕竟，这一世的书院是有女学生的！
“贤弟，现在应该称呼云映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相较正平几人太过普通了些？”
虽是他问，其实自答。
“正平自不必说，狂士之名，声名远播，就连年纪最小的笠翁，也是自小便有神童之名。
我虽痴长几岁，然则，仍旧困顿于书院，于仕途全无展望。
于民无功，于家无益，于身无名，实在是一无是处。
人皆赞我长袖善舞，我知那也不过是笑我世故圆滑，钻营市侩。”
吴道舒并没有立即回应宋仲书，而是停下脚步，思虑良久，才认真且诚恳的看着宋仲书说道：
“行简兄何必妄自菲薄，与君相处，如冬日之暖阳，春日之微风，最是怡人！
须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此话一出，宋仲书如遭雷击，一时呆立当场。
嘴里反复嘟囔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其人双眸却越来越亮。
虽对于修炼一事只是粗通，但是此刻吴道舒也察觉到了宋仲书的状态不太对，但是又不敢打断，生怕好心办坏事。
想高声喊方衡等人过来，又怕惊扰了宋仲书，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就在吴道舒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发现，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