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纹砚(3)
弘治七年(公元1494年),苏州府。
唐寅是一个骄傲的人,自从九年之前取得了苏州府府试第一之后并未去准备三年一次科举,反倒是四处游玩,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当真结交了一些文人雅士。在苏州府也小有名气。
娶妻生子,吟诗赏画。有谁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呢?唐寅倒也不在意科举的功名,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想考,那录科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一件事。
但现在,他不得不放下一切想法。
现在的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父母,妻儿的相继离世让他的生活变得如同一团烂泥一般。等到所有突发事件解决完之后,唐寅呆呆的坐在灵堂内。
望着平日里热闹的唐府变成如今这般萧瑟的境地,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伯虎兄,莫要再伤感下去了。”
这几日来悼念的亲朋好友早已尽数归去,现在来找他的是他的好友祝允明。
他的这位好友啊,因为长相过于奇特而常常自嘲自身面貌丑陋无比,唐寅当初初见祝允明的时候倒也是被震惊到了。不过二人很快就因为一些文人雅客的趣事而打成一片,唐寅尤其佩服祝允明的那可以自成一家的书法。
“希哲,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惹的如此事故......”面前不是苏州府往日那个骄傲的唐寅了。而是一个面色发白,衣衫不整,双眼布满血丝的唐寅。
祝允明知道,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唐寅来说有多么残忍。唐寅是他见过最有可能考上去金殿的人了。他的仕途可以说是苦不堪言,十九岁的秀才,三十一岁的举人。连续五次秋闱才堪堪是榜上有名。
这也是怎么多年结识了唐寅以来为什么一直劝他赴应天府赶考的原因,他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好友因为自身的性子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显然,他这些年并没有成功劝过这位平日里放浪不羁的好友。从唐寅十五岁中的府试第一后,秋闱都过去三届了。唐寅一次也没有赴应天赶考。
“伯虎,伯父生前一直希望你能有功名在身,这样,哪怕试他有一天突然走了,你也可以接的起唐家的担子。但你现在......”祝允明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嘴,因为唐寅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他不想考取功名吗?可以,但是没有必要,这般俗物于他自身能有什么作用?但今日祝允明的话让他思考起了曾经父亲教导他的种种往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近日之事吗?
“希哲,我想明白了。”唐寅看着自己的好友,眼神坚定。
同唐寅相交多年,他自然知晓面前的人现在想要做什么。他取出了一方精致的砚台递给唐寅。
“这是......云纹砚?”唐寅对祝允明手中的砚台再清楚不过了,那正是因为自己无力操手这一年家中变故不得不去当铺当掉的云纹砚。
“这砚台,是一个古董店老板递给我的,他还与我说了这是伯虎兄你的砚台。”
唐寅突然想起了当初拿给自己砚台的那个神秘的老板,不由得心生感激。接过那失而复得的云纹砚,他感觉自己重新找到了老朋友一般。
“对了,那老板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
“万般事物,不过浮云变化,随意从心。”祝允明有些疑惑,他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奇怪的老板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呃......可能是因为这砚台的样式吧......”
“云纹砚,云从来就不拘束与固定,或许是那个老板想要劝解你呢?”
唐寅闻言,倒也觉得神奇。但还是把疑虑放在了身后。他早已下定决心,三年后的秋闱,他定要高中桂榜榜首。
甚至在这一届科举上,连中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