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深夜的酒店大堂只有值班的工作人员,严既锋将车停在酒店门外,下车转到副驾外开了车门,直接贴近解了姜钺的安全带。
姜钺往车外看了一眼,是上次来住过的酒店,严既锋什么也没说,将他从车上捞下来往酒店里推进去。
他抱紧不再滴水的大衣,什么也没说,任严既锋带他进去,乘电梯上楼,最后到了他上次住过的房间门口。
严既锋开了锁,用力把门往里一推,门砸出了一声闷响,转眼撞上姜钺的视线。
姜钺觉得严既锋看他的眼神,像是绑了唐僧回洞的妖怪,他只要敢跨进去,严既锋就会吃了他。
姜钺莫名对严既锋一笑,走进了房间,望向里面的床,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上一次和严既锋在床上做的事。
砰
门被关得一声重响,严既锋忽然从后面抓住他的后颈,将他往旁边的墙上一掼,他背撞在墙上,严既锋贴过来抓着他抱着的大衣,仿佛大衣是他的仇人一样瞪着他。
“现在能把这衣服扔下了吗”
严既锋已经恨了这大衣一路,他觉得自己竟比不上一件破衣服,到现在没抢过来踩两脚再扔了已经是他克制的极限。
姜钺推开他去拿了一个衣架,把衣服挂起来,泡过海水的羊毛大衣已经不成样子,根本不能再穿。
“你可以走了。”
姜钺挂好衣服就赶人,严既锋平息了一晚上又听到姜钺对他说这一句,猛地转过去躺在了上次他们一起睡的床上,挑眼看着姜钺说“酒店没有别的房间了,你可以睡另一张床。”
姜钺对着他一言不发,就站在床前和他四目相对,好半天突然转身,“我去别的酒店。”
“姜钺”
严既锋一下起身拉住姜钺,动作太急,脚下没站稳,抓到姜钺就一起摔回了床上,他结实地垫在姜钺下面被撞得一疼,双手却把姜钺圈紧。
“放手。”
“别走。”
他们同时开口,严既锋不放手,猛地翻身将姜钺背压在下面,双手沿着姜钺手臂滑过去,十指相扣地握紧姜钺的手摁在头顶,身体像锁一样困着姜钺,低头咬在了姜钺脖子上。
上面他留下的疤痕被他吸出的红痕还没消,他又一口咬上去,然后吻贴着脖子向上移到了姜钺耳边,他低声地轻诉。
“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我很、想你。”
严既锋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幻听一样。姜钺微微一怔,埋在床上的脸往旁侧过来,严既锋立即蹭上来堵住了他的唇,蛮横地抵进了他嘴里,肆意纠缠。
直到弄得姜钺唇色鲜艳,闪着亮晶晶的光严既锋才放开,然后望着姜钺一本正经地保证,“我就在旁边。我不碰你。”
“我不想和你一个房间。你走,或者我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姜钺语气淡得仿佛随口一说,严既锋狠咬紧了牙什么也没说,半晌后终于松了姜钺起身,站在床前最后看了姜钺一眼,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姜钺听到关门声慢慢卷缩起了身体,把刚刚被严既锋抓紧的手凑在鼻间用力嗅了嗅,什么也没嗅到,他立即下床去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去浴室。
严既锋携着蹿遍全身的火,出了房间却再也走不动了,脚掌在地板上钉住了一样。他靠着墙深深地吸气,过了许久才掏出手机给赵颖杰打电话。
赵颖杰车开到半路发现了一条夜市,全是卖吃的,正好严既锋派去调查姜东鸣的人联系他,就和人约在了夜市吃宵夜。
刚吃得起劲的时候严老板的电话就打来了,大半夜严既锋找他肯定又不是什么正事,盯着严既锋的号码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的消息”
听到严既锋的问题赵颖杰突然有了兴趣,正了正嗓音还是掩不住八卦的语气说“真有,你知道你叔和姜钺他爸有过一段吗”
严既锋果然没有出声,他继续说“你不是叫查姜钺他爸当初出国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赵颖杰非常认真地理了一遍思路,“姜钺他爸和姜东鸣大学时在一起了,后来可能是姜钺的爷爷奶奶不能接受儿子同性恋,要拆散他们。
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姜钺奶奶突然去世,姜钺他爸就和姜东鸣断的联系,快速结婚来了n国。
姜东鸣来n国的原因,我猜多半就是因为姜钺他爸,所以姜钺他爸出事后,他才会收养姜钺。”
严既锋对赵颖杰说的并不意外,知道严肃鸣就是姜东鸣时,他就猜过姜东鸣和姜钺他爸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姜东鸣是不是同性恋他不在意,他只想知道姜东鸣收养姜钺的几年里,对姜钺做了什么。姜东鸣在他才几岁就故意恐吓他说他爸妈想弄死他,那刚刚失去的父亲的姜钺,姜东鸣那种变态会对姜钺做什么这种话绝对不可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能想到的,绝对不是像正常的长辈一样对待姜钺。
严既锋猛地挥起拳头往墙上砸去,但在要砸中时又停住,因为墙里面就是姜钺。
他硬把拳头收回来,隔了一会儿语气恢复平静地说“姜钺晚上肯定没吃饭,带点清淡的粥回来,10分钟。”
这么精准的时间限制,赵颖杰还没吃够,立即反驳,“怎么可能,我已经睡了,出去回来10分钟,我又不是超人。”
“我步行去也才10分钟。”
严既锋又说完就挂了,赵颖杰看着挂断的手机,理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严既锋已经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了。
他心里默默骂了一声,不明白严既锋怎么知道的,所以他才讨厌太聪明的人。
10分钟后,严既锋看到了赵颖杰从电梯里出来。
赵颖杰见到像雕塑一样杵在房间门口的严既锋,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眼,“严总,你在等我”
严既锋只瞥他一眼,接过外卖就回头去敲门。
赵颖杰终于懂了,严既锋是被赶出来的,就等着他的外卖好找理由再进去。他暗暗「啧」了两声,退到一边准备看戏。
结果严既锋敲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开,就掏出房卡自己开门进去了,他什么戏也没看到门又关上了。
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之前那盏,严既锋进门就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他把外卖放在桌上,姜钺没在里面他就站到了浴室门外对里面喊“姜钺,洗完了吃点东西。”
浴室里面半天除了水声都没有别的回应,他捏紧了双拳,“你连回一句话也不肯。”
姜钺还是没有回话,连里面的水声没有一点变化,严既锋猛地意识到不对,转头往门口的衣架看去,挂在上面的大衣不见了,地上姜钺穿的衣服却丢了一路。
“姜钺”
严既锋拍了两下浴室的门,没耐心等姜钺回应,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他往里进去一股水汽扑来,姜钺身上只穿了那件大衣,石化一般站在淋浴下面一动不动。
他倏地冲过去发现水是冷的,连忙关了把姜钺拉出来。
“你又做什么”
姜钺缓缓地转头看向他,生锈的机器人一般反应了好半天才回答,“洗澡。”
“谁洗澡是你这样”
严既锋不管姜钺愿不愿意,上手脱掉了他身上湿透的大衣,扯下一旁的浴衣把人裹住扛出了浴室,放在床上。
他站在床头高高地俯视着姜钺,浴衣敞开露出的皮肤已经被冷得发白,姜钺的脸却泛着红。
“谁让你进来的”
姜钺躺着懒懒地望向严既锋,腿轻轻一动,盖住的浴衣就掉了下去。
严既锋蹙紧了眉头,过来扯起被子将他整个人裹住,再拉起他坐到床边,打开外卖端起来。
温热的海鲜粥透出一股清淡的香味,他递到姜钺面前只说了一个字。
“吃。”
姜钺朝着严既锋骇人的脸一瞥,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接住了粥,乖乖地拿起勺子往嘴里喂,但才吃了几口就吐出来,他擦了擦嘴又继续吃,可吃着还是吐了。
他还要继续往嘴里喂,严既锋上样他忽地摘走了他手里的粥碗。
“别吃了。”
严既锋把粥放到桌上,转回去抱住姜钺,“不想吃就睡觉。”
“你出”
“我不出去。”
他连被子一起抱住姜钺压回床上,“我出去了让你一个人又去淋冷水”
他说着支起头对着姜钺,一手捏着姜钺的下巴让姜钺直接着他,不容反驳地说“你要是不想活了,除非先弄死我。”
姜钺一言不发,直直地望着严既锋许久,直到严既锋放开他,将他身上的被子扯平盖好,再退到另一张上坐着对他说“睡觉。这是我最后的耐心了,不然我马上带你回国把你锁起来。”
他不想睡,双眼还是直直望着严既锋,可在严既锋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闭起眼睡着了。
严既锋坐在床边双肘撑在膝盖上,静静看着姜钺睡觉。
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害怕过,哪怕是被好几把枪一起指着头,他也没有畏惧过。
可看到姜钺朝着大海跑去的背影,他忽然有了一种失控的恐惧。他发现原来他不是无所畏惧,也没有那么洒脱可以只顾自己随心所欲。
“姜钺。”
严既锋伸过手去握住了姜钺放在被子外的手,随即半蹲下去趴在了姜钺旁边。
他手贴到姜钺脸上,指尖轻轻抹过姜钺的唇,低头抵着姜钺的额头悄声地说“你别想丢下我。”
姜钺不舒服地动了动,发出了一声细小的轻哼。
严既锋猛地察觉到姜钺的额头烫得吓人,立即用指背试试了,确实是发烧了。
他起身想把姜钺弄起来,却冷不防对上了姜钺睁开的眼睛。
姜钺半眯着双眼,眼尾又红又肿,挂着一点水渍愣愣地望着他,眼神迷蒙得像是隔着几公里的大雾,对着他看了许久低喃地出声。
“阿严哥”
瞬间,严既锋连身体里的血都僵住了,他直瞪着姜钺问“你在叫谁”
姜钺紧紧地拧起了眉头像是要聚集视线看仔细,可最后还是难耐地晃了晃头,迷蒙地望着他,“阿严哥,是你吗”
“我不是”
严既锋咬牙切齿地回出这三个字,姜钺认不出他的眼神就仿佛刺满他胸口的刀。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哪怕姜钺曾经对着他叫了三年的「阿严哥」,他还是一眼就清楚姜钺现在叫的不是他。
可姜钺像是听不见他的话,反抓住他的手,焦距虚散的视线对着他,仿佛和多年未见的情人重逢一般,微微一笑。
“阿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严既锋转眼避开了姜钺的视线,把姜钺从床上捞起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
姜钺蓦地扎进了严既锋怀里,双手箍紧严既锋的腰低诉,“阿严哥,我好想你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了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我等不到变老的那一天了。”
严既锋浑身的血液又僵了两秒,又继续把姜钺往被子外捞,嘴里毫无语调地说“别说了,姜钺。”
“我不。”姜钺往着他胸口一撞,抓紧了他的衣服埋着脸继续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他当成你可他不是你,他不愿意陪我骑车吹风,不会给我做早餐他不在意我需要什么,也不在意我怎么了他不会陪我到老,因为他我连警察也不能做了。我什么都不剩了,什么都没有了。”
严既锋抓着姜钺的手越捏越紧,视线垂在姜钺头顶上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任姜钺抱着他。
“阿严哥,我真的好想你,你带我走,好不好”
“不好”
严既锋忍不住接了姜钺的话,他推开姜钺,抬起姜钺的脸双眼发红地瞪过去,动了好几次唇,最后只说出来,“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了。”
“我不去。”
姜钺忽然挥开他的手,就和小朋友耍赖一样不满地对他说“阿严哥你说的感冒只要喝姜丝粥就好了,阿严哥你给我煮姜丝粥吧。”
“我不会”
严既锋脱口而出,双手握住姜钺的肩膀把他摁回了床上,从上死死地盯住姜钺。
“我不是你的阿严哥我不会煮姜丝粥,你要是想骑车我带你去,早餐我也可以学。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陪你到老,到你老死的那天我都会在你身边。你想继续当警察,我去撤销我说过的话,证明你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职责的事”
他说着狠狠吸起了一口气,语气放缓下来郑重宣布似的说“姜钺,你还有我。看清楚,我是谁。”
姜钺怔怔地对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地叫了一声,“阿严哥。”
“我他妈不是你的阿严哥”
严既锋低下身去,发狠的话从齿缝里挤出来,盯死了姜钺说“我他妈是被你骗了3年,现在还心甘情愿求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的严既锋。”
姜钺的眼神一闪,像是终于看清了他是谁,眼中的想念依赖瞬间都变成了一潭没有涟漪的死水,嘴角却牵起了一抹不真实的笑意,平静如常地对他开口。
“已经没用了,我已经不想要了我好累,我想忘记,好想失忆你不如告诉我,怎么才能忘记我真的不想记得,什么都不想记得。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忘不掉的回忆,我真的好累。”
姜钺说着抬起下巴凑近严既锋,用手摸着严既锋的脸,如同以前他无数那样说“严既锋,你艹死我好不好我想死得快乐一点。”
严既锋的呼吸滞住了半分钟,明明姜钺贴着他脸的手在发烫,他却觉得姜钺像是一碰就要碎了般的水晶人偶。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姜钺,好久才将滞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握住了姜钺贴在他脸的手说“去医院。”
“我不去。”
他一手将被子掀到了地上,不容反驳地把姜钺拽起来,“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