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段殷向白玉道了谢，和小眉表面道谢暗中骂人家坏东西不一样，段殷虽一眼看出白玉为妖为鬼，但道谢却十分真诚。

他抱拳颔首，浓墨的鬓发随着动作从下颚处浮过，“小兄救我和我……师妹，”师妹两字从舌尖滚出，像美人指尖捏了捏柔嫩花瓣的力度，“如此大恩段某感激不尽，若有日后有段某能效劳的，必赴汤蹈海万死不辞！”

白玉对他的态度也和对着小眉不同，他姿态标准地还一礼，客气道：“段兄言重了。”

段殷一笑，薄唇之后是皓色的齿，正值少年，长身如剑，气质空灵不拘。

是风华绝代又易交友的样子。

小眉鼓着脸一脸不愿意地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看着白玉“状似无意”地夸赞段殷腰束上的玉环好看，而段殷竟直接抽出了玉佩强送给白玉。

她咬牙，估计这两人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加上身处破庙，现在已经把酒言欢了。

但她不愿意段殷和白玉太好。

一是她还是觉得白玉坏，对自己和对段殷都不是一副面孔，二是她想成为段殷心中的第一名。

她是一定要取走段殷的魔骨的，因为只有取掉才能永绝后患，才能让段殷永远是这样端正温良，笑容灿烂的样子。

而只有得到段殷全然的信任，才能取走魔骨，所谓得到他全部的信任，那必然就要做他心里的第一啊。

但第一的位置只有一个，所以谁都不能跟她抢，哪怕是师尊、师弟妹和救命恩人也不行！

睡觉的时候，白玉用干草铺了垫子，又把自己的衣裳盖在了垫子上，对小眉道：“姐姐，先在这里将就将就可好？”

段殷的目光落到那件衣裳上，眼中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垂下眸子，在小眉要开口时，忽然抢先一步道：“这里冷，你穿的单薄，怎么能让你脱衣，用我的就好。”说罢就要脱下自己的外衣。

白玉不赞同道：“你伤还没好，万万不能受凉的，”又转向小眉，“姐姐在这睡，我和段兄一起。”

小眉这时眉头一挑，“你们一起？”

她回头看看那张兽皮，发现很是宽大，睡两人还真能睡开。

大眼珠子开始转来转去……

按她听说过的话，若是两人同睡便是极亲密的关系，有些师弟们说自己和谁关系好都说“我们同睡过一床”，可见同睡能加深感情还是关系极其好。

那有她在她能让别人和段殷一起吗？

当然不行！

两个少年还在推拒用谁的衣服，小眉忽然道：“我要和你睡在一起。”

两个少年同时抬头。

“谁？”/“谁？”

说完后空气安静了一瞬，两个少年的目光交错，白玉很快移开视线，做出吃惊的样子，仿佛是对小眉的话难以置信。

段殷眼中也有几分讶然，不知是惊讶的哪句话。

小眉直接在兽皮上坐下，也是一脸疑惑，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和我师兄了，”她在上面打个滚，又爬起来用细细的手拍拍身边的兽皮，睫毛卷翘的大眼睛眨呀眨，“你过来嘛。”

这动作直接招得段殷的脸皮一炸，薄薄的耳郭泛红，恼道：“你说什么鬼话，给我过来。”

小眉不干，她睡过去等他和新朋友一起睡吗？

“我不，”她站起身来，生怕段殷被白玉这诡计多端的妖抢走了，“你过来啊，好冷啊，我自己睡不着的，你陪我。”

她前十几年都不怎么和人接触，很多话脱口而出，也品味不到其中会造成的误会。

但段殷不同，他和男孩子一起摸爬滚打长大，随是修仙门派，此前和师弟们关系又冷淡，但少年慕艾的年纪难免听到不少荤话。

此时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红到了脖子，连喉结都染了淡淡的粉，他先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白玉，白玉在看别处，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随后又把拉扯自己的小眉从身上撕下来，抿着唇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别犯浑。”

这小眉能听懂是骂自己。

当即不愿意了，觉得段殷是有了兄弟就不要她了，死活要和新兄弟在一起。

她向上望，略显潦草的眉毛生气地扬起，显得更乱又更毛茸茸了，“你真的要和他一起睡吗？”

段殷觉得她说话的确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但小眉随即说了更让人误解的话，“那我要睡你们中间。”

白玉掩唇：“咳。”

“不行！”

段殷倏地蹙眉，斩钉截铁，“你想都别想！”

小眉更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她抬起脚来，狠狠踩了段殷一脚，“我就不该来救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你和别人睡在一起吧！”

说罢她径直走到草垫边，把白玉的衣裳还给白玉，她谁的也不要！

段殷看她像只野兔子打窝一样在草垫上打滚蹬腿儿，背对自己的身子娇小，带着少女的玲珑曲线，线条从浮起的肩胛骨没入后腰，一头柔软的头发也弄得乱乱的，露出一片嫩生生的后颈，连带着耳后和耳朵都一片奶白。

段殷甚至还记得用牙咬那耳朵的口感。

小眉不知道这个时候了，段殷还在暗中回忆咬自己的口感，她拿屁股对着段殷，觉得他太气人了，比白玉还气人，自己肯定要被他气得睡不着觉，等明天一定让他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好好给自己赔礼道歉，以后只和自己玩。

她要用自己的黑眼圈狠狠地惩罚他！

可气的是刚一闭眼就见周公了。

篝火微弱地燃着，偶尔传来噼里啪啦的木头爆裂声，夜间的魔域风声如鬼嚎，带着森然的恐怖，多年前遗留下的小破庙里，佛像下，三个少年少女陷入沉眠。

段殷受了重伤，又折腾了半晚上，按理说该是一觉到天亮的，然而他却做起了梦。

还是那个满是血腥味的梦，梦中的他被白衣人带着行在不归峰绵绵无尽的竹林中，秋风寒凉瑟瑟，竹叶夹在风中吹打在人他的脸上，在孩子稚嫩的脸上划出数道伤口。

血珠子落到手上。

又从虎口滚落到手中的软鞭，青鸾软鞭上满是腥臭的血。

但他知道不是他的。

身前的白衣人忽然开口说话，声如磐石沉水无波无澜，仿佛他天生不会说出有情感的话，“我理应杀了你……”

年幼的段殷倏地抬头，抬眼见到的就是男人向他伸出的手，那只手越来越大，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段殷的瞳孔皱缩！

柔滑之物从他脸上抚摸过，段殷大喘着气再睁开眼时忽然发现眼前人一变。

少女的手从他颤动的眼睛处滑落，牵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出丛丛竹林，穿过溪水和山谷，淡香顺着风萦绕鼻端。

她在一处潭水边停下脚步，潭水边有连绵的梅树，果子青色，果皮嫩得出水，一颗颗羞涩的垂坠着。

她也一样羞涩，红着脸，娇柔万千地在他身边转圈，随后竟当着他的面脱下鞋袜，露出玉珠一样的脚趾和腻白的脚掌，踏着水没入潭中。

清澈见底的水没到她鼓起的胸口，将薄薄的布料紧紧包裹在曲线姣好的身体上，她向上伸手，露出珠圆玉润的手臂，水珠从白皙无暇的肌肤上滚落。

日光从树叶间融化下来，在她裸露出的肌肤上镀上一层腻人的光晕。

段殷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但眼睛却不听话。

女孩像是忽然想起了他的存在，转过头来，唇珠丰满的唇像花瓣一样红润鲜红，带着水色的亮泽，在银雪色的脸上纯真与魅色共生，像个惑人的妖精。

她拍了拍水面，娇声道：“你来啊，来陪我嘛。”

段殷像被这句话烫着了，又像是戳破了心思，脸上滚烫，连忙背过身去，谁知女孩忽然生气了，怒道：“你不陪我，好啊，我决定找别人了。”

说罢当真凭空出现一个男人，段殷听到动静连忙转身，见女孩环着一个没有脸的男人，见他回头用一双杏眼横了他一眼，“你被和人在一起吧，我也和别人在一起了，再见。”

说罢就走了。

段殷一惊，拔腿追去：“不行！”

他在这一嗓子中醒来，发现天已然亮了，而草团上没有小眉的身影。

他刷地抬头张望，发现小眉居然和白玉站在门口，两人背对着光，女孩手里还挽着一个小筐子，活像挽着身边的男孩似的。

女孩见他醒来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力道之大长发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鼓着脸颊道：“我要和白玉去抓鱼了，再见。”

段殷原地瞬间坐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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