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兰清架起佩刀，“那家伙果然还没死吧。”他指着那根笛子道。

瑟卡伊并没有来得及思考，根本没听清楚兰清在说什么，当他看到那根玉笛时思维便渐觉模糊，只有一个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接过笛子并吹响它。

他明白这绝对是那使徒设下的圈套，他心中极力阻止而身体却不受控制。

“停下！停下！停下！”他在心中呐喊，右手却缓缓伸出要去抓握。

“小人罢了。”兰清以鄙夷的目光扫过瑟卡伊，用天狼牙斩出一道超速风刃。无论对方的计划是什么，摧毁即可。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瑟卡伊身旁那个青年挥了挥手，一层银光忽然出现罩出那道风刃，就像被冻结般停滞不前。青年彬彬有礼的看着兰清，兰清却不寒而栗且动弹不得。

“?”瑟卡伊只吹出一个音符，幽绿色的灵魂光束便荡开。兰清头痛欲裂，而后方，呈半环形列阵的最外围，500名具有治疗手段的肃正骑士在一瞬间爆体而亡。浓重的血腥味逆着风也能抵达兰清所在之处。

又是一瞬，瑟卡伊突然消失。空气中残存下空间魔法的余韵，那位身着菲尼克斯族服的青年手中把玩着那根笛子，悠哉悠哉的看着斯凯莱尔·兰清。

“我倒以为是什么样的后牌，那小子可真不知收敛啊。麻烦，也算是好奇心害死猫，只能我自己来给他擦屁股了。”他将笛子抛起，同样的空间魔法将其传送回原主手中。

“混……混蛋……”兰清仍然无法自如行动，那阵灵魂冲击虽说不是针对他的，但也让他暂时失去了视觉。精神力尚能保持运转，能够发现前方站着敌首，可如今却也没有挥刀的力气了。来者，比之前那位灵魂术师更强，恐怕只有神殿的殿主能够压制了。

“斯凯莱尔·兰清，嗯，我不得不佩服天策这一步棋走的好。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凭你的智商是如何习得言灵魔法的？还是说长期修习武技不需思考而使得你的脑子变得迟钝了？起来吧，我还是懂一些武士精神的，没办法……不，那小子做的确实对，不然对他们确实不公平，以你们的武士精神来说。”青年回头看了看那座火瀑，又心不在焉的扬手对兰清施法。

“你想做什么？”突然得到对方的治疗魔法让兰清十分不自在，但对方似乎没有理会他的意愿。

“时间还早，就自己好好思索一下吧。你的眼睛已经被太多东西所蒙蔽。”那青年微笑着说，样子竟有些圣洁。同时，他凭空写下一道晦涩的，失传已久的古文字，其释义为“怒”。

“真言……”兰清目瞪口呆，那是言灵魔法的极致，传说中神代才存在的术法。

“倒也不必那么惊讶，我和你确实不是一个时代的。”青年拍了拍兰清的肩膀，又如幽灵般消失不见。“好好珍惜存有理智的时间吧，如若不想蒙昧的死去。”

兰清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他的踪影。不仅没有任何结果，反被周围的景象所震慑。是的，绝对静止，除他以外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了运动，包括那青年自己使出的足以影响圣域全员的神级言灵魔法。

“幻境？”兰清再次发动侦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真实存在的，且正是这举动，让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东西。

“灵魂……言灵……难道！”他倒吸一口凉气，发自内心的恐惧使他浑身颤栗。这是一场局，斯提亚王室，菲尼克斯包括圣域都被当做牵线玩偶般戏耍在某几个人的掌间。

那些人无疑是暗曜的使徒，不，或许圣域之中也有人参与，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最好的证明。

兰清为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他绝对逃不了，这次的任务也绝非正义，或许，那位族长所说的才是真相。

他发出一阵苦笑，看起来他坚信至今的圣域也并不是完全纯洁。

“看来是想明白了啊。”那青年再次出现。此时，他褪去了菲尼克斯的族服，露出了本相，虚幻的灵体。若斯提亚王仍活着，必然能认出他就是梦中那玩意吧。

“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兰清并不畏惧死亡，他想至少再套出些情报，传达给武神宫的殿主，他唯一信任的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好好做一把锋刃就行了。”那青年一指，数道言灵锁链穿过他的脑门，“算了，告诉你又何妨……”青年闭上了眼，像是在传递信息。“好了，有些东西心里明白就行了，不需要和别人讲。那么现在，就履行你最后的价值吧。”

“你……”兰清并没有感到痛苦，相反，回到了最佳状态。但他依旧无法动弹，想必是因为这片被禁锢的空间所有魔法都被强行延迟释放了。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这是必须的。”青年打了个响指，解除了怒字真言的禁锢，待其确实命中后，再解开所有的空间禁锢。

“混……混蛋！”兰清发出一声怒吼，“菲尼克斯！全员，无禁，斩尽妖邪，以慰献身的骑士们！”

“代行圣神之威光！”包括兰清在内，剩余2500名骑士一同陷入暴怒，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燃烧生命化为力量。

那青年施展的怒字真言本为辅助魔法，不过现今看来他并不希望那些肃正骑士们保有清醒的神智。是的，现在的肃正兵团正如冲出囚笼的猛兽，只剩杀戮，也唯有杀戮。

“相信骗局的人多了，掌握真相的人便成了骗子。”万米高空，青年俯瞰着下方，语调略显悲悯。“那么你的眼睛又是否能看清真实。咳咳咳……”连续发动神级魔法多少令他有些脱力，但也仅限如此。曾经与神相伴的他，并不觉得这样会危及他的生命。他将目光转向身边被他禁锢在空间结界中，仍怀着信任昏睡的孩子。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主角登场的时刻。

稍微将时间推前些吧。

永炎山脉菲尼克斯领地以西百里开外的帝陵山城。

城如其名，确实是坐落在数座皇陵旁的。只不过这些皇陵不姓斯凯莱尔，而是禅位前纳兰王族的百年之地。

虽说纳兰氏已举族定居天锁城，但这座城的主人仍然还是纳兰氏。正因如此，瑟卡伊才敢让斯贝塔独身前往历练。

按照父亲的建议，斯贝塔首先了解了城市的布局与风俗，安顿好自身后再前往帝陵山城的魔武角斗场。

说实话，斯贝塔对父亲命令式的安排颇有不满，虽然瑟卡伊并没有派遣护卫同行，但他还是能够察觉到自己仍然在父亲的眼线中。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换位思考，他也能明白瑟卡伊的苦心。

因而，在魔武角斗场上，他总能发挥出超出预期的实力，取下傲人的成绩。有败有胜，胜多败少，短短几日，他成长迅速，也成为了帝陵山城中小有名气的人物。

只可惜，父亲命他隐姓埋名，不得张扬。虽然他很希望凭自己的实力为菲尼克斯带来更多荣耀。

“你要明白，树大招风，有时贵族的名号反而会为修行带来阻碍与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这是临行前瑟卡伊的告诫。

“又来了……”斯贝塔揉了揉眼睛，自早晨起，他的眼皮就止不住的发颤。“不过是离家几日就如此挂念，你也太没出息了斯贝塔。”斯贝塔摇了摇头，自嘲道。

“不过，会不会真的出……呸呸呸，有老爹他们在怎么可能会出事。”他深呼吸，随后走进角斗场后方的神殿，接受神官的治疗魔法。

“不好意思，正门发生了些小事故，可以请您从后门出去吗？”神官笑着说，但斯贝塔从他眼神中读出了凝重。

斯贝塔看了看正门的通道，仍有人进出，他正要询问，那神官却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后门赶。

“是舅舅的安排，还是？”斯贝塔问。

神官不语，保持着平常面对伤者的神态。“治疗魔法不能完全根除创伤，这位小先生，您还得去药铺抓些药。”他若无其事的递送药方给斯贝塔，便转身拿起法杖走开。

“奇奇怪怪的。”斯贝塔喃喃道，不过还是从后门走了出去。借着廊道内藉

由魔法灯盏散发出的柔光，他想确认药方上的药材。

哪里有什么药材的名字，纸上只有一个字，“逃”。

斯贝塔来不及思考，便听到后面传来数人急促的脚步声。

“我应该没招什么麻烦吧？”斯贝塔暗想，但驻足原地总归是不明智的，何况，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已经多出了一支箭矢，而且越来越多。

斯贝塔顾不得那么多，开始往外冲。

“快上车！”门口，一辆马车拦住了斯贝塔。

斯贝塔先是疑惑，不过在那车夫拿出带走纳兰家纹的令牌时便选择信任。他翻身上车，马车随即奔驰。

“失礼了，还没来得及介绍。我们是将军的亲卫，负责护送公子逃脱。”

“逃脱？有人要杀我？”

“不，不单只你一个，啊，事态紧急，来不及解释了。当务之急是把你送出国境，之后请公子前往裁决圣庭……”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小心！”那人将斯贝塔扑倒，一支箭矢钉在车厢内壁，斯贝塔可以明显看到其上往外渗的毒。

“来不及了，公子，请您务必前往流放之地，在此之前，不要相信圣……”他递给斯贝塔一只玉盒，还未将话说完，又一支箭矢便穿透了他的喉咙。

随即，整辆马车侧翻，斯贝塔艰难的从中爬出。

“王**？”斯贝塔呆呆的望着后面追来的骑兵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