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振翅天地响,渺茫仙路现灵光
袁法闻之怔住,他知道面前衣衫褴褛的老道有些神通,但是不知道为啥要收自己为徒。
袁法一时沉默。
……
“当然不拜也没事儿。”老道像是在开玩笑:“不耽误咱俩成仙。”
袁法内心哭笑不得。
“道长,莫开玩笑,在下不为成仙而修行。”
袁法开始收拾晾晒好的干粮。
“我本无意收徒,奈何你这个天命体质太好,不成仙真是大亏。”见袁法不从,老道表情相当难堪。
“什么?我是天命体质?”袁法停手询问道:“可是坠明宗说我毫无灵性……”
“他们说的对也不对。”老道嬉笑道:“从两千年的尺度上来看,心性比体质更重要……”
“告辞!”
未等老道说完,袁法抱拳一拜,提起包袱,想要离去,思忖着要不要落草为寇推翻赵宋,毕竟面前的老道实在不靠谱。
而且谁能活两千年?两千年后我都化成灰了,大宋也活不过几百年……袁法相当嫌弃。
“……成仙可好了,有翻云覆雨,撒豆成兵,排山倒海各种神通……。”老道紧跟着劝解。
“嗯。”袁法快步行走。
“能法天象地。”
“嗯。”
“能摘星捧月。”
“嗯。”
“能寿与天齐。”
“嗯。”
“我见过你爹。”
“道长,我有干粮你吃么?”
“吃。”
两人在糊涂山旁坐定,袁法看着满脸污泥的老道啃噬着雪白的干粮,静静等待。
老道虽然看起来六七十岁,但是牙口颇好,坚硬的干粮好像非常可口,几个来回就下肚,然后他赶忙抄起下一个……看得袁法都饿了。
“道长,好吃么?”袁法关心。
“还行……我以前……都是吃龙肝凤髓的……”老道一边吞咽一边回应。
“……好吧。”袁法点头:“道长,说说我爹吧。”
“嗯……当时你家非常落魄。”老道停嘴拧着眉毛思考,好像在临时瞎编。
“嗯,还有么?我家一直就挺落魄。”袁法拿过一个干粮送到老道面前诱惑着,渴望听到关键信息。
“你爹说,此去汴梁建功立业,必然九死一生……然后让我千万照顾好你,再给你……娶个媳妇。”老道敷衍着抓过干粮,像是好几天没吃饭。
“什么?”袁法显然不信,父亲为人正直,万卷贯通,且胸怀大志,不太会说这种过日子的话。
“别的都是玩笑,让我给你娶个媳妇是真的。”老道坚定道:“我已经给你找好了,那姑娘生的……相当水灵。”
“还有别的么?媳妇就替我娶了吧,我不喜欢女色。”袁法内心崩溃,再次问着。
“那我就忍痛笑纳了。”老道喃喃:“应该挺畅快的。”
“什么畅快?”袁法疑惑。
“洞房花烛夜啊,还能是什么。”老道疑惑。
“……”
袁法拾起仅有的两个干粮,转身就走。
“欸!”老道急忙大喊:“我不真娶,逗你玩的。”
“我对媳妇不感兴趣!”袁法转身沉声愠怒道:“我想听听我爹。”
“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见过一面……”老道也有些无语:“你这么急,是要去哪?”
“我要寻僻静处修炼,凝气。”袁法只得坦诚道:“您的修为太高了,帮不到我,告辞!”
袁法断然不能相信那什么摘星捧月和两千年。
“你修炼个什么?”老道嘲笑:“你若是凝气了,我都飞升了……”
很伤人,但是很真实,袁法把那本书都快翻烂了,甚至想吃下去,但是终究无所得。
“我一定可以成功。”袁法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话。
“不行,起码没我不行。”老道背着手走来沉声道:“你感受到过灵气么?”
袁法只能回以沉默。
老道肃穆,伸开脏兮兮的手掌,捏住袁法的手腕道:“这,才是灵气。”
袁法被钳住一时不能动弹,手腕处的温热一瞬间充斥全身,溪水流淌,大河泛滥,海浪奔腾,越来越快……
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角落……是经络,他知道,经络是不可视的,而现在,每个毛孔都在传递着感受。
大到天地感应,小到蝴蝶振翅,袁法感到自己已然消失,身躯化散,成为自然。
这是道,是一切……
那热流还在,侵袭了一切,但似乎碰到了某处桎梏,转眼便是大潮触雄关。
脑中刺痛,经络欲裂!
袁法瞳中抽搐。
那老道抽回手掌,摇摇头重复道:“这才是灵气……”
袁法瘫倒在地,一瞬间极乐和一瞬间痛楚的碰撞让他无力站起,要是普通人恐怕会登时暴毙,幸好袁法在宗门淬炼过肢体。
……
袁法缓缓爬着,伏地跪拜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徒儿,请起。”
老道脸上没有了不屑,愉悦,和调笑,眉头微皱,还沉浸在袁法那经络之中,面带忧虑。
“师父,刚刚那是多少灵气。”袁法起身即刻讨教。
“不知道。”老道恢复嬉笑:“反正好多。”
“好吧……师父,我们快修炼吧。”袁法提议。
那掌握一切的极乐让他迷恋。
“练不了。”老道缓缓道:“我们还没行束修之礼呢?”
束脩之礼,是徒弟赠与师父的各种财物。
袁法把那包袱皮摊开,两个干粮摆在老道面前。
老道点头。
袁法摸出一包银子,供上。
老道满意,目光期待。
袁法摸出一把短刀,呈上。
…………
二人一时静默。
“没了?”
“没了。”
袁法点头,正欲脱衣。
“欸,行了行了行了……”老道制止道:“我就勉为其难吧……”
说着,老道把粮食和银子收起来,把那短刀留下道:“这凶煞之物你自己留着……。”
“好。”袁法把短刀插回绑腿。
“嗯,我们走。”老道起身。
“我们去哪?”
“修炼。”
“去哪里修炼?”袁法疑惑。
“当然是闹市,不然还能在哪?”老道想当然的回应。
“……好吧。”袁法知礼,一切皆凭师傅差遣,不管是何处。
可是想到自己逃犯的身份,不免有些迟疑。
“当我的徒弟,首先你这长相就不行。”老道侧目道:“太好看了。”
“确实。”袁法回应,随之蹲姿,摸出短刃,对着冷俊的脸,正欲割面削鼻。
“哎哎哎,别急啊。”
说着,老道在脚底踩了踩,捞起一块烂泥一把糊在袁法脸上。
袁法不自觉的抹了抹,烂泥散发着泥土香气,相当清凉。
“挺好。”老道点头:“嗯……还是有点干净。”
袁法闻之,躺倒在泥地上翻滚几圈,随即起身。
……
“挺好。”老道满意点头道:“我们去城里得步行,这几天应该都不洗澡了。”
“行。”袁法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