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自己人,别动手
回到《新世界》编辑部，白杨跟着雷雨走进会议室里。
这种小型会议室只能容纳三四个人讨论，通常是编辑和作者面对面交流用的。
在纸媒尚未受到互联网冲击的当下，还能看见编辑上门催稿，甚至住在作者家里帮忙创作的情况，不少新人创作者也怀揣着梦想，拿着稿子上门投递。
这种情况下，编辑就会在这种小会议室里审稿评阅。
“来来来，坐，白杨老弟，责编已经在路上了，她到之前，咱们讨论一下你的漫画。”
雷雨热情地招呼白杨坐下，还亲自倒水给他。
白杨倒是也能理解这种热情，这位总编怎么看都是喜欢钻研内容，懂得专业知识的那种，见到一位优秀的作者，肯定会怀抱着兴奋与期待，想要和他讨论。
“雷总编，我其实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你听着看看有哪里不对。”
白杨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无非是恐怖电影的那一套，由太岁的传说引起的主角的日常崩溃的故事。
这种套路在电影和小说里屡见不鲜，但在这个世界倒是没有那么成熟，更不用说，套路本身就是经过总结的，经久不衰的，能够弄好套路，也是一种本事。
“这故事听起来不错，不过如果是惊悚恐怖题材的，剧情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画面足够有冲击力就足够了。”
雷雨评价道，又开口。
“恐怖悬疑的作品，就是不能让读者仔细思考，要一个接一个的危机持续涌上来，这样才能体现紧张感，很多时候要是让他们仔细思考，那氛围就全部没有了。”
“我倒是觉得可以走那种仔细思考之后会觉得更恐怖的路子，”
白杨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恐怖故事的理论。
“恐怖惊悚的故事之所以令人害怕，是因为未知，是因为悲惨的结局，是超越死亡的体验，而这一切，都需要铺垫和信息，比如......”
他说着，就要拿笔在纸上画示意图，雷雨见状，立刻抬手抓住了白杨的笔杆。
“先等一等，有话好好说，自己人，别动手。”
“哦，不好意思。”
白杨笑了笑，松开了笔示意自己不会画画后，雷雨才放开了他。
“比如，雷总编，我现在告诉你，刚才那一张画其实源于一个诅咒，受到诅咒的人如果不在七天之内就这幅画传递出去给其他人看到，那么到了第七天，他就会生不如死，甚至陷入比死亡更恐怖的境地，你会怎么想？”
“......你是在说虚构的剧情是吧？”
雷雨略显心虚地说道，看向白杨的表情，可白杨却一脸严肃，像是正在讲解历史课重点的中年老师。
“我之前看到这幅画是在一名最近亡故的有钱人的家里，他喜欢收藏各种画作，其中这幅画被一块黑布遮住，蒙尘黯淡，我们几个大学生被老师叫去帮忙整理收藏品的时候发现了这幅画，我的一位同学最先注意到它，毕竟被一块纯黑的布遮住的画，想忽略很困难。”
白杨娓娓道来，就像确有其事一般，那姿态令雷雨不禁紧张起来。
“可老师却让我们不要去触碰，询问他，也没有说原因，只一副忌讳的模样，那同学倒是好奇，就趁着老师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揭开了画布，我不知道他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第二天，他叫来了我们其他人，让我们一起看了这幅画。”
“......那个同学最后怎么样了？”
雷雨咽了口唾沫。
“他很好，现在很健康地在上课，没有任何灾难与病痛。”
白杨当即答道。
雷雨刚刚放下心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脑中灵感浮现。
“......他把画给你们看了，所以诅咒也......”
“对的，雷总编，我们都看到了那一幅画，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讨论这件的原因......”
白杨嘴角翘起，微微一笑。
“现在，你已经看过画了，不是吗？”
“！！！”
雷雨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他看向白杨，这俊朗的青年此刻却并不复之前的阳光，反而在会议室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出几分阴翳的气息，雷雨不禁瞥向白杨的口袋，在口袋里就装着那一幅令人闻风丧胆的画。
一阵战栗感涌上雷雨的脊背，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看到这屋子里似乎有什么阴影正在蠕动，一切的声音都变得极为清晰，这位上过战场的中年男人心脏开始狂跳，过去，只有在面对虫群的战斗之前，他才会有如此的反应。
所有的感知都在一阵敲门声中爆发了。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令雷雨直接原地打了个冷颤，他急忙站起来，看向门口，可对方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名个子娇小的短发女性，倘若没有特别加以说明，大部分人都会将其错认为初中生，那不合时宜的商务西装裙子穿在她的身上略显浮夸，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看起来跌跌撞撞，不太聪明的样子。
“老大，我我我、我回来了。”
她叫嚷道。
“......别这么咋咋呼呼的。”
雷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你吓了我一跳”这种话，他说了一句，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白杨。
“刚、刚才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这个要是画出来感觉也会受欢迎啊，被看到就可以转移诅咒的画什么的。”
雷雨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又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
“那的确是个故事，是吧？”
“没错，雷总编，这就是铺垫和信息的作用，明明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就会因为信息的不同而出现迥异的理解，而很多恐怖感并不需要作者直接告诉读者，反而需要他们自己细细品味，因为人类总是更相信自己思考出来的事实，哪怕那是受到了引导的结果。”
白杨解释道，又看了一眼那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生。
“雷总编，这位应该就是我的责任编辑了吧？”
他给雷雨找了个切换话题的台阶。
“哦，对，来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你的责任编辑，负责跟进你的内容和创作，你可以叫她霜降。”
雷雨把那初中生一样的女生推到了白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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