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多格斯塔部落
吃完烤野猪之后，齐征就找了个看起来相对隐蔽一点的地方睡觉——实际上就是一片高草地。高草这种东西实际上是一种相当低级的灵药，根据记载具有轻微的止血功能。外表看起来跟草差不多，只不过高草的一般能找到一米多高，年份长一点的甚至能达到三米甚至四米。
当然这是在奥大陆而言，四米高的高草已经是八十年份的灵药了，尽管自然灵含量过低，但是年份充分保证了其功效，是整个奥大陆最普遍的外伤药。
齐征的背包里同样有高草，只不过海域的土豪风格相当恐怖——三十万年、四十万年的高草各两堆共计六百多吨，九转的储物器七成的空间都被这些玩意堆满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海域之中有八个大陆，陆地面积是整个奥大陆的六倍之多。而海域之中主流还是海兽生灵，陆生的生灵特别少，因此植物系的生灵和灵药的占比就占据了极其恐怖的一部分。高草这种玩意又几乎是成片成片的长，要不是奥大陆对于这种东西的确有刚需，初代早就让其他生灵把这玩意嘎光了。
早在七十万年前，海域行走带的物资里边最多的就是万年份的高草，反正这玩意全部收割完一轮差不多要上千次，乘以行走百年一次，基本上也就是十万年割一茬。
奥大陆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十万年高草也是灵药，哪怕药效再差也能对标五千年份的灵药，这种东西扔奥大陆上基本上已经算是帝国级的物资存储了。
而且海域生产的量实在大。哪怕是千年份的灵药，帝国每年能够达到正式药效的也就按吨来算，海域行走出门就带几百吨，这谁顶得住？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高草地，原因很简单——齐征忘了带被子，只能扯点高草披在身上当被子使。这一片的高草差不多也有两米高，扯吧扯吧还是能遮住他的。
这是齐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打地铺了。
而跟第一次地铺不同，在有了执掌者们的知识帮助下，齐征学会了一种名为超深度睡眠的玩意。这种程度的睡眠基本跟昏迷就没什么区别了，效果不能说很好，只能说绝赞！
而缺点是，这个过程中齐征会丧失对外界的感知。
因此，当他在锅里醒来的时候，气氛才会这么尴尬。
至于为什么会在锅里醒来，还得从头说起。
……
“哈普大叔，走快点啊。你要这么慢吞吞地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赶到目的地？”
高草地里，扛着木枪的少年对着身后的中年人不满地嚷嚷着，似乎十分着急。而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则是苦笑着稍稍加快了脚步。
少年约莫一米一左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暗黄色头发，脸上画满了奇怪的图案，看不清真实的面貌，伴随着嚷嚷的声音露出一口缺了门牙的最。
似乎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少年的身材十分瘦弱，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看不出来一丝少年人应有的细腻，脖子上用细藤挂着一颗小很多的兽牙，像是某种幼年兽族的牙齿。下半身是用粗麻做成的短裤，只覆盖到膝盖的部位。赤裸的脚仿佛不在意脚下硌人的石子和碎草，蹦蹦跳跳地走着。
而身后的中年男子则大约一米八左右，淡褐色头发，脸上有跟少年类似的图案，只是更加复杂。跟少年类似，中年男人也是赤裸着上身和脚。不同的是中年男人的体型看起来相当壮硕，驳杂的伤疤在赤裸的上身交叉纵横，看起来颇为狰狞。
这是来自多格斯塔部落的猎人，少年名为可孚喇，中年男人名为哈普。
多格斯塔部落隶属于福索公国之下，是一个小型的部落，人口总计不过千人左右。据说原本多格斯塔部落历史上还是某个王国的名称，部落的酋长还尝尝以王国后裔自称，但是不论怎么样，如今最强战力不过三转的多格斯塔，现在只能作为奥大陆最底层的部落，向福索公国进献，臣服。
哈普是多格斯塔部落如今仅存的四名三转之一，好在福索平原之中哪怕三转也勉强能称一声强者，只要福索公国不出现，他的实力也勉强能在福索平原的部落之中算得上前二十。
可孚喇的父亲曾经也是多格斯塔部落的三转之一，甚至于被称为最有希望晋升四转的天才。
但天才终究只是天才，哪怕有再多的天赋也需要将其兑换为实力的时间。
而福索平原的部落，最缺乏的东西就是时间。原因很简单，兽潮。
不光福索平原，整个奥大陆的部落基本都面临着完全相同的境遇。
大约四百万年前，兽族迎来了第一位公开向人类宣战的兽王，为了破釜沉舟让兽族不再具备后路，那位兽王将对人类的憎恨用秘术写进了所有兽族的血脉。
也从那一年开始，不论是什么年纪的兽族，对于人类的憎恨都是与生俱来的。六转之下的兽族因为本身灵智的缺失，经常主动向人类的聚居地发起进攻。
不出意外的，那位极端的兽王最终被人类所击败，他的头颅至今仍然作为蛮人帝国大酋的座椅。而那种让兽族对人类天然憎恨的秘术，却不知所踪。
四百万年的时间很长，哪怕是十转兽王的实力也无法让这种秘术永无止境地传承下去，这种力量开始被兽族逐渐适应，对于人类聚居地的进攻频率也不断降低。从最开始如饥似渴般寻找人类聚居地进攻，到只有跟人类相遇才会激发这种憎恨，再到频率降低到一天一次，十天一次，一个月一次，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一年一次。
适者生存的规则在这个世界有一次绽放光芒，最激进的兽族被不断斩杀，剩下的都是如非秘术的存在不会主动进攻人类的兽族，秘术的效果也在时光之中不断降低。
启灵之后的兽族已经可以规避这种秘术带来的效果，哪怕是还未到达六转，仅仅是五转的兽族如果实在不愿意也可以压制这种憎恨带来的冲动。
但这对于底层的人类而言，仍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对部落而言。
除去组成蛮人帝国的部落之外，所有的部落都有一个相当巨大的问题——没有强者。这里的强者不需要七转八转，只需要有一个六转的存在就足以抵挡兽潮的侵袭。但部落本身体量的问题最终还是导致了他们出现六转的概率微乎其微，部落之中的最强者经常只有三转四转的实力，面对上兽潮的首领根本不是一招的对手。
当某个部落真的运气爆棚出现了一个六转，他最大的精力也是要面对来自其他公国的压迫与攻击——六转，已经可以自行组成公国，在一些实力很弱的王国也能称为中流砥柱。
这些跟可孚喇的父亲的死亡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去年初春时的那场兽潮，可孚喇的父亲作为部落最强大的猎人，对上了福索平原的霸主暴土蝎。
三转对上五转，暴土蝎在杀死那个愚蠢的人类之后都没记住那个人类的长相。
最终那场兽潮以福索公国的长光子爵的出现而停止，留下多格斯塔部落的一百多具尸体之后扬长而去。如今的多格斯塔部落，不过是去年躲在地洞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而已。
福索公国大发善心地免除了多格斯塔部落今年需要上缴的一切赋税，其中当然包括福索平原上时不时可以见到的各种灵药。
经过一年的准备，多格斯塔部落又重新拥有了三名三转。根据往年的经验，今年的兽潮到来的时候，三名三转足够维持这个部落不被灭绝。
但是很显然的，福索公国的长光子爵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身为福索平原唯二的五转，他势必时刻盯紧暴土蝎的动向。至于暴土蝎没能光顾的部落，只能祈求在领头的四转愚蠢一点，能让部落更多的子民藏起来。
而在昨天下午，福索平原史无前例地发生了两名五转之间的战斗。根据部落之中“幸者”的说明，其中之一绝对是福索平原的霸主兽族暴土蝎，而另一名则很明显不是福索公国的长光子爵。至于是谁，“幸者”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确定。
部落的居民对于“幸者”在这一方面的态度一向是信任，毕竟“幸者”本身只能是作为迎战的部分连续五年在兽潮之中存活下来才能当选的，对于暴土蝎的存在，整个部落只有他们才有一定的了解。
自从可孚喇的父亲死后，可孚喇的母亲也在之后的冬天里因为没能找到吃的而饿死在加重。在部落的安排之后，哈普成为了可孚喇的监护人。
原本按照部落的规定，可孚喇应该称呼哈普为“卜父”，但是哈普以自己曾经受过可孚喇父亲的帮助为理由拒绝了这件事。
昨天下午的战斗结束之后没多久，就入夜了。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多格斯塔部落的酋长决定让哈普和可孚喇一同前往进行探查。拖了一个夜晚的原因很简单，在福索平原，夜色之下有太多无法判断的危机。
多格斯塔部落是距离交战区最近的一个部落，不过七八公里左右。不是什么特别的偶然，毕竟整个福索平原总共也就那么大，总要有一个离得近的。
跟齐征听到交战动静时的反应一样，多格斯塔部落同样认为两只五转的霸主是在争夺一株珍贵的灵药之类的玩意。而快速结束的战斗，只能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其中一方具备一定程度碾压的力量；第二，那株灵药绝对已经被其中之一获得了。
综合起两只五转的战斗来看，起码今年是个好消息，至于明年则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了。
平原上出现了两只五转，并且在这么快的时间解决了战斗，以兽族的风格基本上可以保证胜利的那只肯定会受伤。而五转这种层次，受一次伤一年之内想要恢复本身就很难。
也就是说，最少今年部落可以稍微安心一点。
而坏消息已经可以确定两个，有了那株五转都要争夺的灵药，明年那只兽族会不会变得更强谁也不能确定。而这场战斗之中，如果找不到兽族的尸体，明年整个福索平原很可能会面对两只五转带领的兽潮！
多格斯塔酋长知道时间不等人，他们得第一时间去探查清楚情况，最好能够找到灵药所在的位置，将灵药的根茎取出来，再不济也得把培养出灵药的那片土地带回来，献给长光子爵，换取对方明年的庇护。
而如果时间晚了，其他的部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到这两样东西，到时候面对更强的兽潮多格斯塔部落绝对会毁灭的！
哈普脑海中回荡着酋长的嘱托，他也很清楚可孚喇面对自己的第一次任务心情很兴奋，但是作为一个已经有相当经验的猎人，他必须保持自己的体力，注意周边的环境，保证自己时刻处于最佳的反击状态。
“可孚喇，我再说一遍，别那么激动就只知道冲着前面跑……”哈普把声音提高一点，似乎想让可孚喇安静一点。
“哎呀，我知道。集中精神，绷紧肌肉，注意四周，随时反击！但是哈普大叔，我们已经连着半个时辰没有遇到兽族了，估计昨天的战斗让那些家伙都躲起来了！趁现在赶紧过去才对吧？”
可孚喇大大咧咧地说着，丝毫不见一丝谨慎的神色。
“什么！？”哈普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跟可孚喇不同，做了六七年的猎人，哈普很清楚福索平原上的生物特性。高等级的兽族天然对于低等级的兽族具备高位压制。六转以下的兽族，领地意识极其重要，名为“兽威”的天生灵识能力，可以帮助六转以下的兽族清空自己领地之中多余的生物。哪怕是无灵生物的野兽，也会在兽威的威胁下不敢靠近兽族的领地。
身为整个奥大陆的统治种族，人类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正式摆脱了兽威带来的影响。但同样的，人类也因为无法感知到兽威的原因，经常会出现误入高级兽族领地的情况。
作为一名具有相当经验的猎人，哈普第一瞬间就判断出当前的局势：自己和可孚喇误入了高级兽族的领地！至于这片领地的主人，是四转的兽族还是五转的兽族，暂时无法确定。但是如果自己走了那么久还没遭遇一只野兽，很可能是昨天交战的两只五转之一！
至于是哪只兽族，哈普暂时还无法确定。这个地方以前根本不属于任何兽族的领地，现在突然成为领地可能是那只新晋的五转在这个地方划定了领地，也可能是原本的暴土蝎被赶出自己的领地只能重新划分。
但是放任自己进入领地，看样子对方在昨天的战斗之中受伤程度不低，尽管杀自己一个三转下和可孚喇这个一转上还是跟捏死蚂蚁一样轻松，但动手很可能会加深自身的伤势。
心思急转之间，哈普赶紧压低声音：“可孚喇，回来！我们绕路！”
既然已经进入了那只五转兽族的领地，在不确定对方现状的情况下，尽量放低姿态才能尽量不惹怒对方，兴许还能保留一点存活下来的希望！
但是，注意力不集中的可孚喇很明显没能听清对方的声音：“啥……哎呀！”
可孚喇一个不留神，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哈普见可孚喇突然消失在视线之中，瞬间慌了神：“可孚喇，能听到吗？”
“哎哟，哈普大叔，我在这！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高草地里传出可孚喇的声音，还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
哈普赶忙拨开面前的高草，跑到之前可孚喇的地方，只见可孚喇坐在地上，吸着冷气揉着脚趾头。而在可孚喇的旁边，一颗被高草盖住的黑色石块若隐若现。（齐征：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