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石板

就在警长刚刚上线的时候，齐征的识海里边就已经炸了。

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炸，而是处于清醒状态的医生、旅行家在警长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将警长围起来，然后开始打架顺便讲述当前的情况。

额，反过来了，讲述当前情况顺便打架。

至于为什么打架……

【警长啊，我跟你讲，这个老头子肯定是个逃犯。就他体内那个情况，一般人能活到现在？不可能的！我深刻怀疑这个家伙应该是某个公国或者王国之中的逃犯，杀了原本部落的酋长顶替了对方的！】

【放屁，这个老头子肯定是附近王国的探子或者特工之类的，然后因为上司的出卖腹背受敌，好不容易从一众曾经的同僚手中逃出来，在这个凄凄凉凉的小部落里苟且偷生！】

【医生，你跟我作对是吧？这么多年我见过的部落比你见过的人都多，这种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硬挺着的，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部落的酋长那么简单。这种狠人，要么是杀人犯要么是造反分子，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就那个眼光，阴森森的，还能是什么探子特工？】

【狗屁！老娘干心理医生的！老娘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老头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渣滓能比得上的！还有你好意思跟我将眼光？你懂不懂，那叫仇恨！那叫刻在骨子里的仇恨，那叫刻在排骨里的仇恨！】

【心理医生？行啊，你来告诉我，他现在在想什么？】

【心理学不是读心术！我特喵也得先综合他现在的情况去推测，而不是直接读他心里在想什么！】

【切，垃圾！】

【啊啊啊！！！老娘忍不住了！】

【谁忍得住一样？！】

开撕。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警长苦笑着给齐征解释道。

他倒是根据医生和旅行家的描述大概搞清楚了当前的情况，也排除掉了这两位推测的一切东西——虽说看起来有点那么回事，但是仔细推敲下来根本不靠谱。而且杀人犯啥的也能作为逃犯？旅行家你对于部落和公国的了解好像也不怎么深刻嘛。

一心二用的同时，齐征已经进了多格斯塔的帐篷，也将自己灵识扫描到的东西直接同步到识海之中。灵魂泡在识海里边就是这么方便，五感完全共享，甚至还能将一些自己没注意到的东西直接投射到识海之中方便别人发现。

换句话说，别看现在跟着多格斯塔进入部落的只有齐征一个人，但是最少是十二双眼睛同时打量着多格斯塔的帐篷。

【阿征，先等一下，看看那些石板上的字。】也就是齐征刚好走到石板旁边的时候，教授突然叫停了齐征。

“嗯？”齐征低头看了看石板，这些石板都是被雕刻过的，上面似乎是用通用语来记载了一些事情，尽管只能看到一小部分，齐征还是将其中的信息翻译了出来：大概率应该是多格斯塔部落的历史。

【石板上的刻痕很新，应该是最近两个月雕刻出来的。作者不是个习惯雕刻石板的人，而且似乎身体比较差，顺便手腕应该是有伤，导致雕刻的过程中，经常出现错位等情况，修补花费的时间应该不少。作者的通用语水平应该大概相当于王国中等学府的水平，也就是说大约在十二到十五岁左右终止学业，具体原因暂时无法确定；使用的一些流行词汇很有二十年前的风格，具体年份无法判断……唔，教授，这个酋长的骨龄应该是在什么时候？】

警长在看到石板的第一时间，将石板上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汇报给齐征，而说道一半的时候，警长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向教授询问道。

【大概在四十岁，只会更年轻。】教授笑了笑，将一直没有说出来一件事说了出来。

骨龄，基本上算是这个世界第二权威的探测年龄的方式，排名第一的那个玩意叫灵魂。

“诶？”。

【诶？】x2。

不光是齐征，正在争吵的旅行家和医生也都停了下来，发出了相同困惑的声音。别说这是个二转，哪怕这是个普通人四十岁也不至于长成这样吧？

【阿征，绕到篝火后面看一下，我估计的没错的话，这些石板都是这个酋长雕刻出来的。】警长果断下令，而市长则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齐征挪动了一下脚步，篝火能够遮挡的部分很少，简单走两步就可以看到。而且相比之下他看那些石板的时间有些长了，挪动两下反而合理。

【果然，这些石板都是这个酋长雕刻出来的。】警长点点头，然后看向市长，示意之后的行动需要市长来指挥。

【好了，医生。你们两个也该停一下了。】教授很清楚自己对于推理这方面的事情尤其缺乏天赋，因此直接以长辈态度表示我别的干不了但是镇压两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你们部落的历史？”

……

多格斯塔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高大的黑色身影，因为是石板雕刻的缘故，石板上的信息基本上都是零零碎碎的玩意，能够从这么点东西上判断这些东西是多格斯塔部落的历史，还是很难得的。

当然齐征根本就不是用看的，而是直接灵识粗暴翻了一大摞石板，将之翻译之后传到识海之中，警长和教授联手做出的判断。

“为什么不用纸？这种东西在福索公国应该有卖才对。”齐征随手捡起一块石板，看了一眼之后说道。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警长能够看到更下面的一块石板，方便警长做出更多的判断。

“您说笑了，纸张虽然卖，但是可不卖给部落人。而且部落里的人每年打猎获得的食物，仅仅是养活自己就够了，哪还有多余的去换纸呢？”多格斯塔微笑着说道，哪怕没有心理医生的提醒齐征也能感受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心里可能不像表面上这么风轻云淡。

【阿征，扫描所有石板，将所有细节全部传回来！教授，麻烦你根据这些信息制作虚拟影像，我需要确定一些东西！】警长突然暴喝一声，让齐征有些发愣。一直以来都是老好人形象的警长，齐征居然能够从对方的声音之中感受到愤怒？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这些，是你们部落的历史吗？”市长并打断了警长的要求，而是让齐征将话题转回原来的方向上。

“没错。大概从三百年前开始的，多格斯塔部落的历史。”

“这样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借走看看吗？”

听到这个请求，多格斯塔有些好奇地看着黑骑士。他不是很清楚，这个力量本身超出部落等级那么多的强者，为什么会对一个部落的历史感兴趣？对方自己的年龄就足够超越这三百年的历史了吧？

“我能了解一下原因吗？”多格斯塔示意黑骑士坐下，话题打开了他是很开心的，但是站着谈话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对于你们部落的一些东西比较有兴趣。在你们部落的这段时间里，我想尽可能地了解一下你们部落的构成，而历史则是很重要的参考信息。”

齐征在这一点没有说谎。他需要研究从部落到帝国各个阶层的社会制度，然后将其融入到裁决者所需的制度之中。

齐征在海域收录的书中也曾经提到过，每个单独的行政部门制度，往往是需要根据整体的社会制度来进行调整的，但是就目前齐征的感觉而言，除了以巨灵为代表的海域执掌者制度之外，海域之中基本上就等于没有制度！

海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社会，但是其中很多东西齐征还没办法总结出来。因此从人类社会进行学习之后再反过来总结海域的制度反而是重中之重。以千万年为历史单位的人类社会，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必然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制度，对于齐征而言基本上就是个超高级素材库。

至于找海域的那群执掌者们询问，那基本别想了。海域生灵或者说并未从幼年开始就具备高等智慧（即人类等级的智慧）的所有生灵，从小就没有学习和总结这方面的观念，想要等那帮执掌者总结出海域当前的制度，从头开始学习的这帮家伙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出来！

而制度的形成，必然脱胎于一个种族或者民族的历史中发展出来的各种风俗，历史总结下形成的道德，以及历史中某个节点形成的桎梏等等方面。没有任何民族或者国家可以完全摆脱历史缔造的这些东西，他们只能在历史的基础上慢慢延伸，在不断的试错之中淘汰不需要的风俗、道德和桎梏。

举个例子，地球上华夏发展到目前，诸如春节、清明、端午等传统节日的中短假期，真的存在绝对的必要吗？实际上这些东西属于长久以来发展下来的风俗，受众是民族全体，而且对于国家而言并不存在实际上的影响，因此才会有对应的假期。而类似七夕中元这类的节日，受众相对于整个民族而言就小不少，国家也就不考虑给这些节日留下专门的时间。

要不然的话，你难道给小孩过七夕？

同理，道德上的尊老爱幼等都是需要被保留的，甚至部分规定都会专门为这方面所开辟，而诸如男尊女卑这类东西，本质上在古代也算是道德的一部分，但是对于民族发展存在根源性的负面影响，也就有了被摧毁的必要。

也就是为什么会有传递美德和恶俗陋习之分的区别。当然并不是所有从历史上总结出来的恶俗陋习都会被强制剔除。有些人本身就是恶俗陋习的受益者，而这个恶俗在没有对于民族整体造成严重影响的情况下，国家会选择等待时光将其逐渐淘汰。

诸如网上所有人都在调侃的某地彩礼过高，甚至导致该有些女孩子都在担心因为出生在那里以后都可能嫁不出去的可能性。最难得不是以后没有依托，都发展到国际社会时代了大家保证自己不被饿死还是没问题的，而是当发现自己有了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最后却因为风俗问题没办法修成正果，才是最令人痛心的。真以为那些因为彩礼最后分手的男女，分手的时候就那么痛快吗？那些最后咬着牙结婚了的，会不知道以后生活会很难过吗？

但是这种东西本身存在大量的既得利益者，而且又存在自古以来的说法，国家没办法直接下一刀切，只能以引导方式软刀子割肉慢慢将其剔除出去而已。

多格斯塔明显从齐征的说法之中了解到了对方要在部落之中做什么，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吧。多格斯塔，这个部落的酋长。”

“黑骑士。迷雾海域第一任求道。”黑骑士点点头。

求道这个身份还是有必要说出来的，动不动是对方的事情，但是跟海域行走还是需要区分开来。毕竟从这一届开始，每一百年从海域之中出来的海域生灵就会变成两个，他也有必要试探一下人类这边的反应。

反正齐征都想好了，在自己回去之前，把自己的铠甲留在裁决者的办公场地里边，弄个椅子坐着，就假装他还在。就明摆着告诉奥大陆的十转们，海域的总裁决还在，裁决者的求道出现是必然的，有什么不服都憋着。

在经过与初代的一战之后，齐征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这身来历不明的力量在整个奥大陆最少是单体层次上的无敌，这种威胁奥大陆的人类帝国不可能视而不见。

至于会对奥大陆的人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齐征并不在意。虽然表面上看来，齐征这个人类和奥大陆的人类身体结构基本上没什么差别，但是齐征还是自认为是地球的人类而非奥大陆的人类。地球上都尚且有国度之分，在这个世界的差别反而更大了。

而海域之中跟自己关系更好的海域生灵，反而能够以朋友的身份获得齐征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