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瑞的速度

李瑞是防损李主管最不待见的一个领班了。在防损中间，李瑞是长清店开店之后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老员工了。我算一下，长清店开店以后除主管级的，员工中能留下来的人还有三个，中间还有两个向李瑞一样提了领班，剩下的那个只提了个资深员工。而原来的老员工升了最高也就是他这种领班级的，后来的主管都是新进的。

李瑞属于那种不大言语的员工，一开始做反扒，在所有防损中他是最瘦小的一个。按孙店的话讲，小孩还很机灵，人就是太老实了。

李瑞进店时才十九。这一晃就是三年多了。我同他交往也是客情，主要是因为朋友的媳妇向我介绍了一下，说是她的一个表亲，平时多照顾着点。他同我也没话，私下他叫我刘哥。

在店里，李瑞是个让人省心的员工，业务特好，在反扒人员中提成是最高的。有次他私下地对我讲，防损上的李主管所用的手机还有他女朋友戴的金项琏全是他让顾客抵押的东西，李主管没让他入账，顾客找来两次，都让李主管找人吓走了。当时，我出于对他的保护，让他放下这事，从此他就不再搭理我。这事，我还向朋友讲了，李瑞便找到我，说他阴白这些事。

今天，孙店问我李瑞这人如何，我说他工作认真，反扒中的精英。

“我不是这意思。”孙店说。“你了解他吗？”

“还行，”我说，“他的嘴很严，不多事。”

“那就好。”孙店沉思了一下，“你把他的档案给我提出来，我看一下。”

“好的，”我抽了出来，交给了孙店。他翻了一下，让我叫李瑞去他办公室。

我从前区看到李瑞见他正同袁乐谈的热闹，眉开眼笑的。

虽然，孙店宣布了袁乐做防损主管，但袁乐一点也没做主管的热情，情绪反而更低落了许多，工作上到是比较上心。张庆红让他从三个防损领班中找出一个能信任的员工，袁乐一眼就发现了李瑞。他对张庆红讲，李瑞很沉稳，不像那两个领班那样一找他们谈话，顺杆子就上。李瑞废话少，只有说到工作的时候眼睛才有点亮色，不过，他对自己的戒备心也很大，感觉有点冷但却让人没其它的想法，算是有一种冷眼看事的成熟。

张庆红心里便有了底。

看到李瑞他俩，我反而想到了张庆红。从我对张庆红的观察，从出了常洪剑那个事后，张庆红的工作餐开始多起来。我帮他算了一笔账，这几天就按他这种请客法，一月有一万元的收入，也不够他吃的。从经理到主管，从主管到员工，连后勤上常来给我们做杂活的老胡，在砌完仓库那面墙之后，他都请了一顿。老胡还说，刘主管，你看看张经理客气的，本该请他吃饭的事，还让人家破费，真让我过意不去。我同张庆红以前吃过饭，为生个孩子，他两口的钱应该都交医院了，他用钱的习惯我阴白的很，足见公司这次肯定是动了真格的。

还没等我招呼李瑞，就听他大喊了一声。

“你站住。”李瑞是冲着一位刚从防磁门过去的男青年吼的，那位年轻的男顾客浑然不觉，低着头手里提着个方便兜，不紧不慢地走着。

“怎么回事？”袁乐问，李瑞说，那人的方便袋是从防磁门上方过的，像是同别人打招呼，肯定是有意的，门前并没人的。他说着就追了上去。

那男青年一出店门，跳下台阶，拔腿就南跑。袁乐与李瑞两人呼喊着起身就追。

“真是个偷东西的，肯定是个惯犯，这也懂。”李长河对我说。“我看到他举手了，真认为外面有人招呼他呢？他一举手，就从正卡印泥的那个顾客身后窜出去了。”

我说这可好了，孙店正让我找他呢？我对李长河一摊手。

袁乐弯腰从马路上捡起了一只李瑞跑掉的皮鞋，直身时，李瑞早跑的没影了。他喘着粗气，索性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等李瑞自己跑回来。他感觉那个男人的速度比他们还快。这不是自己当兵那会的体质了，这有二百米不，气就喘不过来了。自己在部队上五公里越野跑，每次都拿个第一，那还是负重。时下连李瑞这么个孩子也没跑过，这也仅仅转业才六七年的事。

李瑞也提着只皮鞋，左脚的袜也破了，沮丧着个脸，一腚就坐在袁乐的身边。“那个熊人，跑地还真快，本以为一追，他会把东西抛下的，他还真是个要财不要命的家伙。我还喊了几声，如果有个行人能挡他一下，那也跑不了他，都是什么人呢！连个巡逻的警察也没撞上，看来，这小子运气真好。”说完他就低下头喘气去了。

袁乐爬起来说：算了，给，你的鞋，跑就跑吧！我先买瓶水，嗓子都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