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万物为剑

当剑尘施展云隐成功伤到南行之时，他只是思考片刻就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他的本源剑意不断涌出凝成剑光切割着周围的一切。不管是天地元气还是空间本身，直接被完全斩断。

南行与天地之间存在着一道隔层，但因为境界早已不是当年那么弱小，此时的他可以承受许久和天地断开联系的状态。

这道隔层只有最纯粹的剑意才能切割形成，因此剑尘的剑再也无法靠近南行。

洁白的长剑一刺进那不可视的隔层就被彻底毁灭。无论是剑意还是真元都无法触及内部的南行，一旦靠近隔层就会被有着绝对的切割剑意本身所毁灭崩解。

这是具备着绝对性质的特殊存在。

南行的眼瞳中因为剑意流转过于迅猛甚至开始绽放金色的光，全身上下的红衣外都是剑意切割开的漆黑空间裂缝。而他整个人十分缓慢的伸手向前，无数剑意燃烧的白色剑火烧灼着空间，扭曲了外人眼中南行本来的样貌。

他开始逐渐变成燃烧着的血红扭曲之物，漆黑的空间缝隙也越发深邃。

就是不知云深剑所演化的云雾也被驱散，无数人看到了扭曲不清的南行，皆深思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他仿佛太阳一般以最纯粹的剑火燃烧驱散了云雾，身旁空间再次恢复之时他往前走了一步。

部分已经快要化为实质的剑意如游走在空间里的水流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狂涌，切割着途经的一切存在。

只是一瞬，如流水的剑意就扩张到半径为一里的范围，随后开始蜷曲收缩。

包裹着剑尘的那团云雾甚至来不及离开就被剑意波及，给卷入其中。

剑意扭曲了空间和光线，但外显已然变成了一个悬浮空中，把白雾困在其中的巨大水团。

然而这并非南行剑道的极致。

他本人从水团中脱离，脸色苍白的对着水团挥了挥手。紧接着以白雾为中心，水团再次崩解成无数细长的水流向着白雾冲去，看着就像是白雾在疯狂吞噬着水流一样。

云雾在水团崩解的瞬间还来不及扩张转移，就直接承受了本就占据所有方位的剑意带来的巨大冲击。

整个过程只有细小的研磨声，就像是水流的冲击在磨着什么……待水流完全耗尽时，云雾依旧却再无任何反应。

但围观者都很清楚，承受着如此庞大的剑意冲击必然要很辛苦……这得亏用的是天生仙剑有神通护体，不然寻常仙剑只怕早已损坏严重了。

云雾逐渐回归变回了那个洁白球体，而从云雾中现身的剑尘仙子状况也不是很好。她全身都是深浅不一的剑痕，那身素白法衣也被染红了部分，显然是受了一些伤。

但剑尘从天空回到平台上并未言语，只是对南行跪拜后磕了一个头，随后去了一块同门特地为她留的金光圆盘。

南行站在平台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道剑光在天空某处闪烁，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站在了平台上，举剑向南行行礼并自我介绍到：“剑阁弟子，柳碧河。”

南行手执初一剑，很淡然的点了点头。

柳碧河向他走来，却不急着出剑，而是先提问道：“南行长老，看您之前所展现的神通，若攻击的是一个寻常剑修，那么对方必然会因为道兵有限的防御而无法完美应对，就算可以承受住这种攻击至少要耗费极大心力……但若是针对剑尘仙子的天生仙剑却恰到好处。”

“您的剑，并没有决绝杀意，反而更像是道法。”

南行问道：“这件事情，剑尘之前也说了。”

“不，我的意思不止于此。”柳碧河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您过去强大，甚至已经到了剑意可以随意演化各种境界的程度，所以您并没有认真起来。”

南行觉得他想太多了，但判断没错，本源剑意虽然有着切割性质且很容易躁动，但他确实能随心所欲的推动演化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对此他没有任何回应，而柳碧河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您的剑道境界生来就高，所以我不会跟您比较剑意。”

“我与您比飞剑。”

南行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挥手把初一剑放置在了虚空中，算是默认了。

飞剑就是字面意义，让剑飞起来，或是施展剑法或是承载人移动。可以把上面的剑意尽数撤去，确实是个公平的比较办法。

柳碧河见状不禁一笑，他也把飞剑放置在了虚空中，接着捏了个剑诀看向南行。

他似乎完全不担心似的在想什么事情，柳碧河忍不住想到天生剑体真是随意，接着他唤着自己的仙剑向南行飞去。

名为碧湖的碧蓝仙剑化作一道剑光刺向南行，速度哪怕在元婴境剑修中都算翘楚……然而对南行没有任何用。

没有剑意，天生剑体还有远超常人的道身强度……以及真元。

南行目光犹如天眼一样看破了碧湖剑的飞行路径，然后随意挥手，磅礴真元灌注到了初一剑内，一道血红剑光直接以更快的速度飞到了碧海剑的路径上，果断斩落！

砰的一声脆响，碧海剑竟是被就此斩断了！

周围的无数金色光盘上，众多修道者没忍住一声惊叹，而剑尘更是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剑术明明比南行更强，却始终被他后发先至给挡下……

更诡异和令人惊讶的是，柳碧河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脸色变得难看了很多。

难道说那不是他的本命仙剑？

南行有些疑惑的收回初一剑，然后看向了柳碧河，确认碧湖剑确实是他的剑……但他似乎在断掉之前就强行切割开了自己与本命剑之间的联系，不然怎么都应该吐口精血才是。

本命物与修道者的联系向来紧密，愿意主动切割的人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确实心志极强。

据说再次建立本命联系会很难。

南行之前在思考，眼前的人只有元婴中境，比剑尘都要弱一些……现在看来，他是来试探的。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初一剑，血色剑光再次出现，一往无前地冲向了柳碧河。

纯粹的飞剑快到极致，完全不亚于化神境强者的气势和速度，代表初一剑已经伴随着他的境界提升，晋阶成为了仙阶下品的仙剑。

柳碧河甚至来不及应对，只能慌忙后退求得一点时间。

而天空的观众之中，一人化作剑光赶来，同时动念之间，周围空间里的一些气息化作了他的剑拦在柳碧河的身前。

砰的一声，初一剑刺在了一片虚无中，险些插入柳碧河的胸膛。

事实上，这也是南行在控制着距离，他也不想伤人，只是想看看是哪位让同门试探自己。

一人化作剑光落在了平台上，剑光褪去时直接崩解消散。

他身穿一身月白色带有堇青镶边的华服，满头白发却不显苍老，只是面容却有着一些伤痕，不算好看。

南行注意到对方没有剑却能施展剑遁术……说明眼前这人要么是化神境界的强者，要么就是剑阁的神秘传人。

果不其然，那人自我介绍到：“言家子弟，言青山。”

南行很随意的点头表示回应，他也不指望言家给自己磕头行礼。

言青山很恭谨的行礼，接着他拿出一件黑金混色的葫芦把断掉的碧海剑收起来，然后把法宝递给柳碧河叮嘱了几句就看向南行。

此时此刻周围的修道者们都在议论纷纷，心想言家终于是忍不住了……还有这位叫言青山的道友只怕是言家的底牌了，因为直到今天，人们才知道剑阁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更关键的是，言青山显然不是化神境，但却能不依靠仙剑就施展剑遁术……真是奇妙的境界。

但南行从小就会了。

此时剑尘仙子身边的同门师弟指着言青山问道：“师姐，此人明明没有修至化神，还无法做到剑入命轮，为何能不依靠仙剑施展剑遁术？”

剑尘很专注的看着平台，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担心的说道：“可能是言家的什么高妙手段吧……”

说话间她看向了剑阁等人所在的平台，发现那里的人都是担心的神色。

这是为何？

言青山目送柳碧河回去，接着看向南行很恭敬的说道：“请赐教。”

说完他整个人化作剑光冲了过来，想和南行撞击在一起。

但南行可以感知到，他身边的剑意不知为何积蓄的越来越多，比眼睛看到的要更具备威胁。

他把初一剑收回身体，催动本源剑意配合血肉造化神功把身体强化到了极致。他的右手先是释放出晶蓝色的光芒，接着转化为了一道带有一些粉的金光。

那不知为何自行运转的炼体功法。虽然平时也会潜移默化的强化道身，但直接催动能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作为催动如此神功的代价，他不能动。

不动如山。

纯白的剑光与金光手掌相撞，顿时震天巨响振聋发聩，甚至金光圆盘上都散发出气息抵消了部分冲击……

言青山被南行的右手挡了下来，二人之间还有着极短的距离……南行感知到了一些很怪的东西。

言青山的身边，都是看不见的剑意，但来源并非功法和仙剑，而是来自天地之间。

这是什么力量？

南行感受着这几乎与自己的本源剑意没有区别的剑意，心想这种境界挺厉害的，但就是不太持久。

他撤回了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本源剑意迅速涌出，一脚带着上万道剑光轰击在了言青山的剑意领域上。

轰隆一声，南行一脚把言青山踹出两里地，认真看了看他的动向，心想果然没有办法伤到对方。

接触的瞬间，他的本源剑意被另外一种剑意给抵消了，而那也是纯粹的只有切割的剑意。

双方很快就进入到了消耗阶段，而南行的万道剑光是肉身可以承受的最大输出上限。所幸对方的那种境界并不能长久维持。

言青山本身境界不够高妙强大，能使用的剑意虽然纯粹但还只是雏形。与南行那纯粹至极且几乎不产生损耗的本源剑意进行比较还是不够资格。

他一脚踹飞言青山后隔着一段不算太长距离对他说道：“万物为剑是好手段，但你首先得感受一下剑本身吧……你的剑意更像是对我的完全模仿，没有一点自己的精神。”

他说完准备离开休息的时候又想到了更多，不禁转身问道：“言家这是想用柳大先生的手段铸成后天剑体？”

迎接这个问题的，是一道漆黑仙剑。

南行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仙剑，不做二想的挥手唤出初一剑斩去。

叮！

两道仙剑似乎因一些原因产生了某种共鸣，漆黑仙剑被躲开后又化作一道乌光回到了言青山手中。

他身上散发着一些不知为何的黑雾，而那道仙剑也发生变化，本该细长的剑身变宽厚了些。

南行忽然头有些疼，感觉自己的头里似乎浮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