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与红

史退被黑衣少女冰冷的眼神锁定，浑身一颤。在这已经变得略显燥热的初夏里仿佛被扔进了一大桶冰水里，他的腿肚子开始发抖，用同样抖得厉害的声音大喊

“杀了她，她只有一个人！”他吼出这种经典的团灭发言后悄悄地往谷口处退去。

被鲜血和女人刺激的发狂的山贼们不要命地冲向了黑衣少女，宛如飞蛾扑向了火焰，而一些比较机灵的人也和他们的老大一样看出局势不妙，趁这个机会偷偷开溜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将剑拔出，又迅速地收回鞘中。山贼们还在冲刺，可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少女已经把武器收回，狞笑道

“知道反抗没用所以束手就擒了吗？桀桀，看你被老子上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你那一副冷脸！”

“死人在说话。”少女用略带怜悯的语气说到，双手还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妈的这碧池还在……”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没有发声的器官了，只见这十几个山贼的身体宛如切好的豆腐一样裂成一块又一块的不规则物体，血液这才从身体里面“爆浆”而出，山谷中出现了一座座血红色的喷泉。

“哦哦，这可真是艺术啊。”古涅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鼓着掌，刚才那道斩击的速度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付这些不到五级的杂兵已经够用。难的是将狂暴的魔力紧密结合，然后在刺入人体后引爆，这需要极强的魔力操控手段和如指臂使的剑术。

少女看着这个拍手称赞的黑发少年，颇有些吃惊，以往自己的部下看到这种血腥景象也都面色难看，甚至有几个新兵更是吐了出来。没想到这个刚刚还在那递“投名状”的人居然面不改色，反而还开始对自己的招式评头论足了起来。

“其实你刚才那句应该说‘你们已经死了’比较有逼……”古涅还在滔滔不绝。

一道红光闪过，一声清脆的“叮”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空中。一把由血形成的血剑抵住了缠绕着红色魔力的长剑。少女攻势受阻，手上劲力一吐，靠反作用力拉开了距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最佳攻击位置上。

“喂你这么不由分说地就砍上来，是想要我的命吗？”

古涅手中的血剑已经断裂，毕竟只是用那些杂碎的血做成的武器，可仅仅接了一招就碎掉了.......少女这一剑的威力可见一斑。

“对于你这种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我是不会讲什么剑士规矩的。”

“额，其实我知道女英雄你要英雄救美，所以这不是给你拖延时间让你找好进场的角度嘛。”古涅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就算你真如你口中所述在‘拖延时间’，但你既然敢对我的招式这么指手画脚，我就要试试你是不是有足够的本事。”

“那我要是没点本事死了呢？”

“那你就是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这种人我向来杀之而后快。”

说完少女双手握住剑，摆了一个奇怪的架势，右脚向后蹬地，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只即将要起身扑食的魔影豹，杀气从她露出的那只眼睛中散发出来，给本来就寂静的山谷增添上了一抹肃杀。

话说我卖友求荣，我的“友“呢？怎么只剩我一个人了？古涅刚才一直在欣赏美女的剑技，居然没注意到燕无殇的动向。可面对一个差不多二十级的高手他也不敢托大，赶忙凝聚魔力准备防御接下来的斩击。

两道红色的剑影碰撞在了一起，

形成的冲击波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射出妖艳的红色光弧，处于两人中心附近的石块被掀飞到了半空中，本来郁郁葱葱的草地就像被除草机犁过一遍一样，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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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退在黑暗的森林中使出吃奶的奔跑，他认识那个标志，那是圣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数个异教徒国家的黑色噩梦，号称能正面击败己方十倍兵力的十字军。十字军从不让战士单独行动，恐怕其他士兵已经在不远的地方了，更何况他只是个十级左右、毫无魔力的战士，根本就打不过那个明显比他等级高出不少的少女。

“妈的，这次真是晦气，不过只要老子回到山寨就还有希望，老子就还能东山再起，以后再干那么几票这次失去的人手就能补充回来。”

他边跑边骂道，“邪了门了.......之前几次屁事也没有，怎么这次大人亲自吩咐的就出事了呢？莫非……”他越想越不对劲，浑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迈入了陷阱。

“我对你说的‘大人’很感兴趣呢。”黑夜中传出的声音宛如炸雷般在史退耳边响起。

“谁？！”史退大骇，挥舞着手中长刀给自己壮胆。“莫要藏头露尾的！”

少女的身影从阴影中出现，神色如常，对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史退，高下立分。

“你不是那个小子的‘投名状’嘛？”史退心知对方并非看上去那么柔弱，便打算先在言语上分散少女的注意力，暗中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右手上，只要不是刚才的那个黑衣少女史退就觉得自己还有搏一搏的希望。

少女果不其然听到“投名状”这几个字露出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本来毫无破绽的动作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地方。就是现在！史退抓住了少女分神的这个瞬间，右手大力将长刀投向了少女的头部，长刀如流星般从夜空中划过，精准地击中了少女，可还没等史退高兴，一只无形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到了半空中。

“怎么可能！”史退哀嚎道，他明明看见自己的绝招击中了少女。

“蠢货，一个有点脑子的魔法师怎么可能出现在你的攻击范围里呢？”少女有些戏谑的声音从史退身后响起，原来刚才他击中的只不过是一个幻象。其实少女并不擅长幻术类魔法，但由于夜色已深再加上史退骤遭巨变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才兵不血刃地赢下了这个十级左右的男人。

“不过这种投掷的发力手段……，不就是晨曦城城防军掷矛的手段嘛，看来你需要交代一下你背后是第几军团的军团长了。”说着，少女左手轻握，史退顿时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暴增，这样下去他会窒息而死，他的腿疯狂地在空气中乱蹬，仿佛在表演梯云纵。

少女见他的脸色逐渐发青，这才松开了左手，空气一下子涌入了史退的肺部。他以前从未感觉到空气这种东西竟是那么的可爱。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史退贪婪地呼吸了几大口空气，这才开口

“我说我说！，是……“人名的第一个音节还没说出口，史退就仿佛被掐住了嗓子的鹦鹉一样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吊“在了空中。

少女在那个瞬间也感应到了细小的魔力，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史退的大脑已经被某种魔力符文烤的‘外焦里嫩’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

她捂紧鼻子，释放了一个小型旋风术才将刺鼻的味道吹散了不少。这是，车夫大叔突然从黑暗中浮现，恭敬地对少女汇报道

“大小姐，我刚才已经排查了整个森林，并没有人释放魔法的痕迹。”

“辛苦你了，芬格尔伯伯”燕无殇对车夫笑笑，似乎他们早就认识。

“那事情就更加棘手了，能够在人有说出某几个字的念头之前就自动发动的魔法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释放的，这个魔法师最少也得有三十五级。”她陷入了沉思。

“抱歉打断您的思路，少爷那边已经结束了。”

“哦？真没想到那个女人能和他打上那么长的时间。看来咱们故意走的慢点来引出山贼的作战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呢。”

“少爷既然那么喜欢那些吟游诗人写的小说，那我们这些做下人自会给他安排这一套剧情。”

“哈哈，我怎么感觉这么搞下去不但不能让他收敛点，只会变本加厉呢？”少女苦笑道：“不过这次好像正如他所说的‘剧情’一样，这些山贼并不只是单纯的山贼呢。”

燕无殇回到了马车翻倒的地方，只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这片地方就变得让人彻底认不出来了。

以两人为圆心，半径10米的圆中寸草不生，大地被斩开了数十个浅浅的口子，露出地下深灰色的岩石，两人的交手在山谷中宛如台风过境，就连离得较远的几颗树都遭了殃。

燕无殇发现在古涅那边的树是被连根拔起的，而黑衣少女那边的树是被切断的，心中了然。胜负已分，古涅的魔力明显更胜一筹，少女的作战方式更偏向于强化自身的力量和速度，刚开始威力无穷可缺点是后继无力，不能长时间作战。如果没有在一段时间内迅速击倒敌人，那么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果不其然，黑衣少女单膝跪地，用手中的剑支撑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个男人的魔力仿佛无穷无尽，自己攻势如潮的招式居然被他一一化解，按理来说如果自己付出的魔力是一，那防御的一方就应该用至少二的魔力来防守才不至于被自己破防，更何况自己的剑招都是用魔力加速过的，防御的时候难免露出破绽。

可这个男人居然选择了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他用魔力将全身包裹起来，就像穿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但这样所花费的魔力岂止是二，简直就是二十！他又是从哪里凝聚出那么多魔力的？

“你难道早就看出来我不擅长久战，所以一直防御等我的魔力用光？”

啊？我只是不想跟你对攻而已啦，大家都抢攻难免有些收不住手，到时候给你划上一道子可就彻底得罪你啦。古涅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嘴上却说

“没错，我早就从你斩杀山贼的招式中看出你不善持久战了，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无殇听不下去了，你刚才一直在盯着人家的脸看个不停，什么时候注意过剑法了？这姑娘应该不会信这种离谱的话吧。

“既然阁下身手如此了得，为何要做出之前那等行为？”黑衣少女恢复了一些体力，站了起来对古涅正色道。

你居然真的信了！

“这你就不懂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正义感。我这么一演，那些迫不及待就冲上来的就是死不足惜的渣滓，可有些鄙夷我的人就还有挽救的希望！我从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放弃一个心存善念只是误入歧途的人！”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义正言辞，他甚至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皎洁的月光像聚光灯一样照射在他的身上，居然还真有那么几分悲天悯人的圣人相。

黑衣少女眼都看直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喃喃道

“是我浅薄了，居然没有发觉阁下的真实意图。”

古涅带着悲天悯人的笑容走到少女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自责，我常常被世人所误解，可我不会灰心，我会继续践行我的救赎之道！”黑衣少女位居高位已久，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都被自己的部下剁碎喂狗了，那里听过这么唬人的话？再加上这个男人刚刚击败了自己，长的也是剑眉星目、气质不凡，不由得有些痴了。

古涅正要乘胜追击，可燕无殇走到他身边，用手拧住了他的后腰，咳嗽了两声道

“我是燕无殇·康斯坦丁，这位是家兄古涅，不知小姐可否报上名来。”

古涅正要插嘴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可后腰上的肉又被拧了一圈，疼的他是呲牙咧嘴，只能把准备已久的俏皮话咽回肚子里去。

黑衣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看到这个女人居然跟古涅贴的如此之近，心中生出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脸色也恢复了之前的三无脸，轻哼了一声道

“我名叫奥……”突然一声蕴含着着三分焦急七分怒意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自报家门。

“兀那贼人，快从奥菲利亚殿下身边滚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数十个身披黑甲，手握重弩的军人从入口处现身，架在弩上的弩箭在黑夜中也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居然是圣光弩箭？古涅嘴角微微翘起，他心念已久的“剧情”难道终于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