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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慑服

两名俘虏一人瘦面庞狭长眼眶深陷,瞧来阴鹜凶恶,另一人长着络腮胡,是典型的草原汉子。

张宁识得前者正是在叛军中屡屡高呼,使其稳住阵脚的敕勒人。

而后者则应当是奚人轻骑的头人。

凶恶男子厉声吼道:“要不是你们这些魏狗每年到俺们部中征调青壮,抢掠马匹,今日赢得必定是俺们!绝容不得你们耀武扬威!”

切思力拔见状推开军士,一把钳住其脖颈,继而举目望向张宁。

见此情形张宁知晓自己只需微微颔首,甚至是一道目光,切思力拔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当场格杀。

肃杀的气氛笼罩全场,匆匆赶来的崇礼戍官吏豪强们也皆是不由屏息凝神,只时而从大车上传来几声牛羊的叫声。

张宁瞧着凶恶男子,其满脸悲愤大有士可杀不可辱之态,而身侧本该悍勇异常的奚人汉子却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

这倒是颇为值得深思,似乎奚人并不如何想要死战啊!

念及于此张宁缓缓开口:“给他一匹马,一柄刀。”

切思力拔应了一声便将此人松开,照张宁吩咐而行事。

待到战马与弯刀真被送到眼前,凶恶男子不由愣了愣,皱眉望向张宁:“魏人,你要如何?!”

张宁笑道:“今日本将给你个机会,倘若能胜过某麾下亲卫便放你离去。

若败了…嘿,那便死吧。”

此话一出崇礼戍里匆匆赶来的官吏豪强们立时是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这位怀荒镇都大将实在是既儿戏又暴虐,竟是在得胜之后拿麾下亲卫的性命肆意取乐。

再念及先前双方厮杀时,自己等人不顾一切地紧闭城门,一时是寒意刺骨。

倘若对方秋后算账,那该如何是好?!

此刻凶恶男子瞧不出此话真假,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张宁只道:“怎得,先前又吼又闹那般的不服,而今本将给你机会却又怕了?”

听到这话凶恶男子再不犹豫,一把夺过弯刀向张宁跟前吐了口唾沫喝骂道:“老子岂能怕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罢他便翻身上马,怒视众人。

见此情形,附近本是垂头丧气接受着怀荒镇军将校随意挑选的敕勒降俘纷纷如打了鸡血般大叫起来,随即又激得更远处些的俘虏也鼓噪起来。

怀荒将校们倒也不惧,先是将企图趁机闹事者拳脚相加地痛殴一顿,继而又在切思力拔的授意下嬉笑着把俘虏尽数赶了过来,一副将要看场好戏的模样。

这一次不仅是那凶恶男子,就连崇礼戍的官吏豪强们也意识到了不对。

若说暴虐无道也应当是少数几人,总不能全军上下的所有将校都是这般的疯子吧!

如此说来恐怕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自信又早有谋划。

有人忍不住低声向身侧同伴说道:“这张宁恐怕是想借机震慑降俘,使其彻底绝了反抗的心思。”

另一人则微微摇头:“未必,依我看倒更像是做给我们看的。”

“这……杀鸡儆猴?”

“嘘!噤声!”

对于右侧传来的低低议论声,张宁充耳不闻,他回身望向身后的亲卫们:“谁愿为本将斩杀此人!”

亲卫们立时尽皆朝前踏出一步,求战之意不言自明。

张宁望着这一张张面容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坐镇军府以来对于延揽俊杰他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而这二十名亲卫不仅是其中出类拔萃者,更是曾跟随自己一路转战大漠的军中豪勇,是未来的将校之才。

受其拥戴效忠便是将镇军始终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环视亲卫,目光最终落到一名身材甚高,站姿笔挺的青年身上。

此人面庞微黑,短髭与两鬓微微相连,不算俊朗却显出一种独特的军中男儿的英气。

先前也正是此人在殷参军喋喋不休时,将其一把扒下马来。

“吴朗,由你上吧!”

吴朗霁然色喜,应身而出:“属下定不负将主信任!”

他跳上马背抽刀望着凶恶男子,只狞笑不止。

吴朗乃是汉人,曾是生活在军镇最底层的营户在柔然入镇时崭露头角,随即投军又立下战功以伍长之位被破格拔擢为张宁亲卫,而今已算是饱战之士。

众人皆知待到吴朗耳濡目染熟知军中事务后,必会被授以队主乃至幢将之位。

凶恶男子哪儿能忍受这般轻视,见张宁不再多言便大叫着冲了上去。

两人随即拉开架势,在众人留出的空地上策马相击拼杀起来。

纵然凭借着满腔怒意凶恶男子不断挥砍,大开大合气势骇人,可吴朗虽体格不显膂力却是不容小觑。

加之屡次征战后所积累的经验,在短暂的僵持后他开始搬回局势,使着军中制式的环首刀一招一式尽是朝着凶恶男子命门招呼。

凶恶男主逐渐招架不住,每每拨转马头策动冲击时总会异常吃力,待到两人交战至十合外时凶恶男子再支撑不住,弯刀被磕飞出去,右臂更是颤动不止。

他无奈下厉声大吼,趁着两马交替间不顾一切地挺身扑向吴朗,企图将后者扑倒在地,夺下兵刃。

吴朗哪儿会给他这般机会,刀锋瞬间劈去从凶恶男子左侧胸前滑落,斜着切过上半身!

惨呼声中凶恶男子跌落在地,血箭崩出丈外,身体猛地抽搐一阵便再无声息!

竟是身死当场!

亲卫们登时高呼万胜,声音渐渐传开下整支怀荒镇军都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大吼起来,声势震天。

围拢在侧的敕勒降俘们则如霜打的茄子般彻底垂下头去,先是族中数一数二的豪勇之士战死,如今凶恶男子也毙命当场,他们再无丝毫反抗之意。

吴朗翻身下马走到凶恶男子尸首跟前,使刀利落的割下其首级献予张宁。

见其拎着血淋淋的头颅跪在自己身前,张宁不禁好笑道:“杀了就杀了,做得这般粗鲁作甚。

这样罢,就将其交予崇礼戍中的同僚。”

吴朗应了一声,起身又将头颅递给崇礼戍的一众豪强吏员,后者无不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好似生怕血污沾染了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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