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央都市芮欧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毫无防备的掉进了大海里，但却没有海水灌进口鼻的窒息感，一层透明的圆形气泡薄膜将他包裹其中，身下是如同河流般向前奔腾的蓝色洪流，四周是漫天星辰，他就像是一颗流星，沿着一条从未被人探索发现的道路在宇宙中快速前进。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丝光亮，下一秒他穿了过去。

叮铃哐啷的声响在店铺二楼响起，一块被布蒙着的人形生物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里，只见他一边发出呀呀怪叫一边踉跄着向前奔跑，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忽然就朝着前方猛扑过去，放满了东西的货柜被他一撞直接倒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货柜在被撞击的过程中倒下，那生物只来得及怪叫一声就没了动静。

“发生什么事了？”楼下的人赶紧跑了上来，但入目之处一片狼藉。

“你在搞什么啊？”在一片灰尘中，一只猫咪走了出来。

“这是你弄的么？”上来这人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猫咪没理会他，而是径直跳到一个还在动弹的球形物体上，它一落下就听见那玩意儿发出哎哟的呻吟，像是里面包了个人。这人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从镜子里走出来的俞其啥也没说，见面就往别人手里塞钱。

“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俞其一脸微笑的说。

“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啥也没看着。”手里传来的分量让人安心，这人也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他一边下楼一边喊着。“没事没事，就是店里新来的同事毛手毛脚的，等会儿就开了他，各位可以放心的把东西寄放在我这里。”

俞其看到楼下的骚乱停止了也松了口气，他向四周张望了下，却没有发现李叙的身影，直到一声微弱的呼叫声传到他的耳中，他望过去就看见猫咪正在拿着某个圆形物体磨爪子，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公主殿下，你在干什么，给国主抓的一脸都是血！”俞其一边给李叙疗伤，一边气愤的指责猫咪。“就算你是公主殿下，就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也要去和你的父亲告状！”

“算了，猫的报复心很强的。”李叙出声劝他放弃。

“不，我坚持我的想法！”俞其很坚定地说。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靠你制裁它了。”李叙语气有些哽咽。

“国主放心吧。”俞其说。

“两个傻子。”猫咪翻了个白眼。

它才不怕俞其去告状，俞其和它的家族因为某些原因相处有些不太融洽，别说是告状了，只是靠近家族的领地恐怕都会被他发狂的父亲嗅到味道，被追的到处乱跑，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被敲得满头包。

“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镜子上蒙块布，我一出来还以为给人直接装麻袋里了。”李叙恼火的将身上披着的布甩的远远的。“不过这里是哪，我们刚才待着的房间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周围都是陌生的布景，李叙站起身来，扶着二楼的围栏向下望。这是一间颇具欧式风格的店铺，一楼放了很多类似于展览兴致的立柜，或许是因为刚才骚乱的缘故，还留在店里的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客人了。

“还愣着干嘛，伤好了就赶紧下楼。”猫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是，我知道了。”对于猫咪喜欢站他头上的行为，李叙已经放弃抵抗了。

刚下到一楼，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几位是从现世来的客人吧？”

李叙稍一打量就认出来他是谁了，听声音这不就是刚才俞其赛前的那个人么，这么一想，李叙反而还有些愧疚了，毕竟他一就把别人店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会儿都没几个客人。

“因为很久没有人从现世过来了，所以我就给那块镜子罩上了，没想到倒是给来的人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男人很有眼力见的捕捉到李叙眼中的信息，他接着说。“各位是第一次来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安排一个店员给你们做向导如何。”

这人也太好了吧，李旭心想。他刚想答应，一旁的俞其先开口说话了。

“多谢你的美意，但不用了。”俞其说。

“这样么，那我不就耽搁几位的时间了，请自便吧。”说着，男人就走开了。

李叙虽然不明白俞其为什么要拒绝，但人生地不熟的，他唯一能相信的也就只有俞其和另外一只猫咪了，既然俞其决定这么做，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而随着开门风铃作响，伴随着人声入屋，一片繁华的都市景象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冒着淡黄微光的城市，长长的街道向前延伸并随着地势拔高，街道两侧林立着风格迥异的商铺，向内望去能看见各种他见都没见过的商品，路边人行道上则是行走着模样各异的生物，有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妖，有青须白发的道士，有金发碧眼的驱魔人，也有悬于众人之上漂浮着的鬼魂和巨大的蝙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断的冲刷着李叙的世界观，这是他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诡异画面，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没事吧，国主？”俞其小声询问。

“没事，我缓缓就行了。”李叙揉着太阳穴说。“不过，这是到底是哪.........”

“这里是中央都市芮欧，一个存在于虚界的城市。”俞其说。

“虚界？”李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词儿。

“虚界是在现世和荒宇之间夹缝区域的统称，传说这个地方是由一位坠落的天人所创造，天人的力量太过强大，落地的瞬间就连空间都被撕裂了，而我们现在所处的都市就是以这位天人的一块头骨为基座建造起来的。”俞其答道。

“那这块头骨是得有多大才能撑起一座城市的规格。”李叙感叹道。

“大概有现世一个省会城市那么大吧，而且每过一段时间还会增长，我知道的还只是几十年前来现世时候的数据，因为之后就再没来过，所以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应该又大了一些吧。”俞其思索了一下。

“人都死了，头骨还会自己增长？！”李叙感觉自己真是长见识了。

“天人之力本就非常识所能理解，不过说到底天人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这块头骨是否真的是天人的也从来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如果真的有天人的话，这世间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吧。”俞其笑了笑，在他的笑容里，李叙看到了很多一层意味。

“那如果天人只是把这个世界当做养殖场一样的存在呢，你想啊，就像我们圈养猪牛羊那样.........”李叙话还没说完就被俞其捂住了嘴，也没给李叙反应的时间，就被他拽了旁侧角落里。

“国主，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俞其表情极为认真。“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总共三位，他们三位公平期间，分别定下一条规矩作为来到这座城市的人必须遵守的约束，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天人的言论不能在城内随意谈论，据言论严重性，轻则终生无法踏入芮欧，重则从边界驱逐’，从边界驱逐便是直接将人抛下，这虚界之下便是三途河，掉进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你刚才这段话已经足够触怒那个人了。”

“有这么严重么.........既然在这座城市里大家都能平等自由的相处，那言论自由应该也没啥问题啊，况且不还有你嘛。”看俞其的表情李叙就知道恐怕真的很严重，但还是忍不住嘴硬起来。

“如果和那三位其中之一对战，我连逃脱都是难事，更不要说保护你了，国主。”俞其叹气。

“那我闭嘴，刚才我什么都没说，以后也不会再提了。”李叙自己捂上了嘴。

“你早就该闭嘴了。”猫咪不屑地说。

“就是你们三位刚才在大街上讨论天人的么？”有人在一旁说。

李叙连忙转过头去，只见一名满脸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眼神极为凶恶，再结合刚才的发现，一看就来者不善。俞其一马当先挡在了李叙和男人之间。

不会吧，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李叙心想。

三途河他是知道的，那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河内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就算不死也会忘却掉这世上的一切，永生永世在河内受苦受难不得轮回。他可不想掉进那种地方。

“怎么，想和我动手么？”男人看到俞其的举动反而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群中好像有人认识这个男人，只一见面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周围店铺也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关门不再迎客，李叙望着在店铺内看向这的人，那些人的脸上有着敬畏，但更多的是害怕。

“待会我一动手你们就跑，国主就拜托你了，公主殿下。”俞其头也不回地说。

“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呗。”男人向着他们走来。

“快走！”俞其暴喝一声，扑了过去。

“你们哪里都去不了！”男人笑着说道。

只见他右手腰间一放，待伸直后手中变多了一把长剑，持剑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剑刃冒着的寒光像是能隔空杀人一般，凡是直视过这把剑的人皆惨叫一声翻倒在地，从捂着脸的指缝中能看出鲜血溢出。

李叙看此情景哪敢再回头看，头也不回的就想跑，没成想直接跟人撞了个满怀，等他再有动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被人用手死死的锁住，他想挣脱却根本动弹不得。原本在头顶的猫咪也被人抓住命运的后颈肉，整只猫除了对着空气比划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都给我住手！”一声大喊响起。

一杆长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天而降，插在了俞其和男人之间，落地产生的威能化为冲击波，生生将两人的冲势打散，俞其退回的同时发现李叙被人扣住了，又连忙向这边冲来。

“俞其，快停手！”那大喊之人又说。

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俞其的身子顿了顿，向说话之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