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会发光的石头
思忖至此,李建设缓缓开口:“儿子,如今来说,我并不反对。如何选择是你的事,爸要提醒你的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玄元子道长说那姑娘深陷麻烦,恐怕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问题。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帮人家解决问题,茫茫人海你能不找到她都还两说。”
“当初我之所以不准你妈提起此事,一是认为这是封建糟粕,二是我们已沦落在这穷山沟里,多年不见面不联系,当年那点同学情还能剩下多少分量?人家未必还能履行承诺,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当年,我和你妈还有你陆阿姨,也就是你那个娃娃亲的妈妈,是大学同班同学。她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比亲姐妹还要亲,不过我们那个时代已经不时兴义结金兰了,不然她俩一定会结拜。她俩私下有个约定,以后两家的孩子要么结为娃娃亲,要么结为兄弟或姐妹。
不怕你笑话,我一开始看上的是你陆阿姨,她性子温静贤淑,跟你妈风风火火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可后来阴差阳错我跟你妈恋爱了。”说到这里,李建设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在儿子面前回忆当年的情史有点不着调。
“你不知道,那时大学里是绝对禁止谈恋爱的,”李建设陷入了回忆,“我跟你妈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大四那年还是被学校知道了。老师找我们谈话,我们表面上答应分手,私下里却不以为然。
最后到毕业时,为了惩罚我们,我这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被分配到这穷山沟,你妈妈出身江南大家族,老师总要有些顾忌,把她分到了南方一个小城。后来你妈回家大闹一场,以被赶出家族为代价,打听到我的消息,也调来这里工作。你可以回忆一下,你妈妈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外公外婆。
你陆阿姨被分去了江夏,一开始你妈妈和她还有书信来往,来到这里后就断了联系。好多年以后,我们才听说她一毕业就嫁人了,生了个女儿。她原本就比你妈妈小一岁,从时间上推算,她女儿差不多该比你大两岁。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从玄元子的留言来看,他知道的应该更多。”
说完,李建设又咳了起来。
“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李天明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起年轻时的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坎坷。
“对了,我这儿有一张你妈妈和你陆阿姨的照片,你拿去吧。”李建设说完进里屋拿出一张黑白照片来。
照片上,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十**岁的年纪,个头差不多高,一看嘴角的微笑就知道瘦瘦的那个是柳清婉,边上圆脸的那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就是陆阿姨了。
李天明收好照片,看着父亲的病容,不禁皱眉:“爸,您这病老也不见好,要不那几个孩子的资助您停了吧,咱换好一点的药吃。您这么多年资助了那么多孩子,我看还是白眼狼居多,也没见有几个来看您的。”
“混账玩意,说什么混账话!”李建设听儿子这么说,一下子火起,“我做事是图别人的回报吗?我有能力就去资助他们,他们能学得好一点,就能给国家做更多贡献。我这个病秧子要他们看做什么?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且死不了。”
李天明见父亲动怒,怕再引发咳嗽,赶紧跟父亲说自己明天一早要赶回江夏就回了自己屋。李建设也没多言,只挥挥手说你有事就去忙。
回到自己住的东偏房,李天明心里乱糟糟的,回想刚才跟父亲的谈话,不少信息一时还无法消化。
好容易平复心情,坐在床上,默念练气口诀,吸引灵气入体。虽然玄元子说练这个功无所谓什么姿势,到后期熟练了甚至可以二十四小时功法自动运行,可李天明还是感觉坐着练比较正式一点,再说了,他还想好好体会一下呢。下午在山上自己酒后有点醉,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迈入了炼气期的门槛,也算是个小小的遗憾。
不多时,李天明感觉到有一股凉凉的东西顺着右手钻入体内,这应该就是灵气了。他赶紧按照功法图引导灵气在经脉内运行。
那凉凉的小东西泥鳅般总是想要乱钻,李天明好容易才控制住它,小心翼翼引着它在经脉内前行,速度极为缓慢,像蜗牛爬行。
而且经脉内有几处不那么通畅,灵气一度停滞不前。好在玄元子在秘籍中特地提到了这种情况,李天明耐着性子控制灵气一遍遍去冲击那阻碍,总算有惊无险地让灵气运行了一个完整的循环,最后他引着灵气到了丹田。
只觉得那点灵气仿佛鱼儿归了大海,在丹田内游了两圈就没了动静,似是消失了。若不是丹田处传来微微胀热,他真以为这一圈做了无用功。
如果他能够内视,就会看到引入体内的灵气在游走的过程中大部分都消失了,有的逸出体外,有的不知所踪,进入丹田的不超过20%,最终在丹田内形成了一个针尖大的气团,缓缓旋转。
李天明心说才刚开始就这么困难,后面还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自己。可一想到自己二十四岁才开始练气,不用说也知道起步太晚了,看来唯有勤加苦练才行。
于是他当下马不停蹄又运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路线,正想再练第三遍时,院子里的公鸡打鸣了。
拿出手机一看,四点半。估算了一下时间,运行一遍功法差不多要三个小时,照这个速度计算,要打通十二条经脉还不知要猴年马月,李天明不由又有些气馁。
再一摸身上,又是一层油腻腻的东西,不过比昨天下午少了很多。
赶紧起床洗漱,收拾干净,跟父亲道了一声别,开车去接石破天。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练了一夜功,不仅没有任何倦意,反而神采奕奕。
石家位于村子的中央,正好顺路。李天明远远看到石家夹在左邻右舍高大楼房中低矮的石头房子,不禁陷入沉思。
石家几代人都跟石头打交道,干的是最辛苦的力气活,发不了财,混个温饱没问题。长辈们对后辈长期耳提面命进行安全教育,一直倒也平平安安。到了石山这一代,终于还是出了问题。
石山排行老三,自幼也是身高体壮,能吃苦,终日里跟着长辈开山运石,硬是靠着自己攒钱盖起了房子,娶了媳妇,生了石破天之后更是干活不要命,眼见着日子越过越红火。
后来,到了那个火热建设的年代,村里人也是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采石场昼夜不停工。
那天石山本该休息,硬撑着不肯下来。结果一个炮眼打偏了,石头炸开后没按照设计的路线走,他躲避不及,一条腿被砸废了。从此不能干重活,只能做些粗笨的石雕为生。
他本就耐心有限干不了细活,再加上腿脚不便干活慢,家里的日子于是一天不如一天。
在这百十户人家的小村里,除了李天明家,就数石破天家的房子最破了。村里那几家头脑灵活的能耐人,早就盖起了楼房。
所以,李天明想不通崔小爱那个丫头怎么会看得上石破天呢?铁牛人再老实,品行再好,可架不住家里穷啊。当年大家都穷的时候,谈婚论嫁还要比个高低,谁家新娘子带来的陪嫁多几个脸盆和暖瓶,村子里都能聊上几年。
现在村里出去的年轻人多了,也见过外面的世界了,村里的风气不再那么淳朴,虽说不像外面那样把金钱等同于成功,可嫌贫爱富也慢慢成为人之常情。
尤其崔小爱的爸爸是村长,那是个一天没有进账就算亏钱的人,丝毫没有遗传崔老爷子也就是老村长的善良敦厚。他居然会同意?
李天明思来想去觉得这事隐隐有些不对。
接上石破天,车子缓缓驶出小山村,直奔江夏而去。
石破天顶着两个熊猫眼,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想来是因为要离家闯荡兴奋得失眠了。
李天明心里各种念头交替出现,一会是玄元子,一会是蓝观月,一会是笼罩着后山的乌云闪电……根本没去在意副驾石破天在兴奋得不停念叨。
待车上了高速公路,李天明敛了敛心神,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开口问道:“铁牛,我们是兄弟吗?”
石破天听他这么一问,浑然摸不着头脑,道:“哥,你说啥呢,咱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呢。”
“那好,我有件事想不太明白,你老实回答我。”李天明说着斜眼看了一下副驾。
“好,哥,你问啥俺都不瞒你。”
“你跟崔小爱是同学不错,可要说你俩有多好的感情基础打死我都不信。她爸居然会同意你俩的事情?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石破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呆呆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哥,俺从小就喜欢小爱,她初中毕业也没考上学校,下学之后去了南陵,听说是投奔她姐姐打工去了。去年她回村……”
石破天边说边偷偷打量李天明,“你不知道她那打扮多洋气,俺当时就满脑子都是她,撵都撵不出去……”
李天明不耐烦道:“说重点!”
石破天吓得一哆嗦:“她爸要彩礼十八万八,俺家拿不出,最后俺爸拿出来一块石头让媒人转交给她爸,她家就同意了。”
“石头?什么石头有这么大的威力?”
“俺也不知道,俺只见过一眼,只知道那块石头会发光,尤其是夜里,蓝莹莹的,可好看了。”
“还会发光?难道是夜明珠?”
“是不是夜明珠俺不知道,俺也去千度查过,俺家那块石头比网上那些夜明珠好看多了。小爱她爸看了一眼就着迷点头了。”
“没想到你老石家还有这样的宝贝!哪儿来的?还有没有?”
“小爱她爸也这么问过。俺爸说就这一块,是他小时候在后山玩,一个山洞里无意中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