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中山大学
其实有一项事,一直梗在钟书喉头,大概就是从并州黄巾余党复起,攻伐郡县之时。
那会儿,他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为什么并州出事,要等到流民涌入中山国他才能收到消息?新市之事亦然。
如果能早知道,并州之事且不提,新市县的是不是可以不用枉死那么多百姓?这便是情报的重要性了。
只不过那时他脑袋里被繁忙的事务所填满,这一缕想法没能细细想出解决办法,便搁置了下来。
而今从常山讨贼回来,是必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中山国的政务也走向正轨,钟书也没有初来时那么忙了。
又见到往昔从陉山上一同下来的兄弟们,忽然就有了计划——这些是最能信得过的人,可以使他们分往各地,探听情报。
这件事儿倒是不难,但需要交给信得过的人来和他对接,陉山兄弟正办此事。
钟书把这事儿记录下来,当即唤来了丁震,说:“子省,我有大事交代给你去做。”
丁震面上一喜:“不知主公要交代啥事?俺、我一定用心去办,渔网值钱、赴汤蹈火、三思二行!”
“……”钟书险些没绷住,看来之前丁震在门口说的‘文雅词汇’还真不是章口就来,看样子是也是学过的,虽然还没有学到位,但有这份心总归是好的,颇令钟书感动。
“不是什么难事,也没那么严重。”钟书摆了摆手,示意让丁震坐下,“我欲使诸位兄弟分往各地,如京都雒阳,与冀州临近的各州,如并州、幽州、兖州、豫州、青州、司隶等地,还有本州冀州。
你等去后,为我探听消息,若有大事发生,可使人回来报告于我;若无大事,一两个月亦要使人回来一次。此外,还需留意几个人名,一旦有消息,也需报知于我。”
丁震听完,稍微愣了一会儿,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啥谓大事耶?”
“嗯……”
钟书措了措辞,将话说的稍微直白些,大意就是——类似黑山贼寇掠导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时下有什么流行性疫病,又或皇帝驾崩,又或士人和宦官终于明刀明枪地干起来了,总而言之,有大事就报,拿不准是不是大事报回来也没问题。
丁震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又问:“大、主公之前说的人名,不知道是怎么个写法?”
钟书满意颔首,看来这位来到中山后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若按往昔,说不定丢下一句‘晓得了’然后就回去告知兄弟们啦!
在细细一想……“咦?”不由吃惊地看向丁震:“你学了写字?什么时候的事?”
“不光是俺,兄弟们也尽皆学了些。”钟书细问来由,丁震挺直腰杆,顾盼神飞说了其中事由。
就说陉山兄弟居处的院子旁边就是杜佑家,这位杜大辅拖家带口的来了,杜佑有个弟弟,平时在学校没课的时候也爱往陉山兄弟的院子里头去,请教五兵的同时,也会教他们读书习字。
“哦——”钟书了然,嘉勉了丁震几句,劝其多学习,然后递过去一片牍板,“你且读来试试。”
“袁不认识、袁术、曹操、刘备、许猪、典韦、徐福、张不认识、张不认识、徐不认识、吕布、陈不认识、乐进、甲鱼……”丁震眉头紧蹙,如临大敌地一一念来。
钟书教习指正读音之后,便让丁震回去告知兄弟们。
在此之后,郭图来了一趟,说是去纳采的准备经做好啦,钟书又召来随从准备随他一道往无极,
此外尚有一事:“此书还需劳烦公则顺路跑一趟,交与无极沮令。”郭图听完愣了一下,说无极令不是姓张嘛?
“先前公则作书回来说彼县账目有问题,我便告知王刺史,他派人往去查验,果有问题,其选署不公、渔利百姓、纵容豪强及不法吏员,已然去官矣。”
郭图听罢忍不住点头,这件事儿有他的三分功劳在的:“正巧之前听闻沮令仁义,又于君侯有恩,图此行正去拜谒。”
而后郭图带人往去无极不提,留钟书一人琢磨——这一世说不定郭图就能和田丰和沮授这两位处得挺好。
做完这一切后。
钟书起身走出国相府,难得清闲了些,他终得时间能出去转转,当然也只是他清闲了些,署中杂务自有忙碌人荀攸去做。
当然他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而是看看钟繇的工作进展,即中山国的教育问题。
提到汉时的学校,人们第一想到的应是太学,这是此时最高学府,除此之外,各郡国亦有学宫,年九岁至十四岁,入小学学篇章;十五岁至二十岁入大学,学五经。
想及此处,钟书不禁有些恶趣味——那他中山国的大学,那可不就是双一流了嘛!
学校就位于国相署之南,稍走几步就能至了,从外边就与在京城见得太学相仿,只是规模小了许多。
至了学校内,钟书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群学生席地坐在树荫下,而上首有一位先生正在讲课。
其中内容甚是晦涩难懂,钟书光是听着就觉得有一丝困倦。
“啊呀,莫不是府君来了?”
忽然,学生中有一位深有同感者,左顾右盼间就发现了钟书。本来授课先生身旁的助教学生还欲训斥,一听是钟书,连忙小跑过来行礼,其余学生也几乎都跟着跑过来,毕恭毕敬地行礼,口称“府君安好。”
其中有没见过钟书的,就探着头看——哦,原来府君也就不比我们大几岁啊。
于是心生亲切之感,就有学生在其中说:“学生先前瞻府君之宏文,心中颇为惭愧,于是向师学习,今又见府君当面,敢请教诲。”
“……”钟书心说这不懂事儿的。
学问好的,不一定能做出宏文来,但能做出好文章的,学问一定不差……嗯咳,但钟书这种,甚至还没有半罐子水呢。
正巧看到座中就还有一位,仍然捧着经卷,没到他跟前行礼,于是遥指过去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尔等可以彼为勉。”
众皆面露羞愧之色,又是一拜而后回至座中,继续听先生授课。
钟书把学生糊弄过去,而后找上了钟繇,此刻他正瞅着一块大石头入神呢。
“元常?”
“咦?”钟繇抬起头,猛然见到钟书来了:“府君如何来了?”
“难得有片刻闲暇,便过来看看,”钟书笑了笑,而后指着身前的石头道,“此石为何用耶?”
钟繇就说我正要去找府君你呢:“我欲将之前府君所作文章《师说》刻于碑上,以勉励学子,府君以为可否?”
“善。”
钟书颔首赞许,那文虽是抄来的,但对于学子而言,确实有教育意义,少倾他又问道:“听闻大辅有弟在学校学经,有诸?”
钟繇点头:“其弟名曰袭,年十八,好古文,性质朴绞直,颇有其祖父之风,异日或能成器。”
杜袭?这名儿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是只送死人妻,不送活人妻的那位杜伯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