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密室(下)
我们最终回到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前,我本来想直接走掉,但罗恩抓住了我,哈利推开了门。
“金妮!”一个胖胖的女人从炉火前跳起来,后面跟着一个男人,他俩同时伸开双臂抱住了金妮,我看了看他们身后,乔治在那,弗雷德在那,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都在那儿。没有瓦尔托或者外婆,他们应该来的,他们应该出现扮演一个焦急的家长。
“你就是段里吧?你就是那个给乔治和弗雷德寄圣诞礼物的小女孩儿,”原来她是韦斯莱夫人,她欣喜地捧着我的脸,我很高兴地接受了她的拥抱,待她想抽开双臂的时候我还没有松手,“你肯定吓坏了,谢天谢地你们平安无事。”
等到我松开手,她又抱了哈利和罗恩:“你们救了她们!你们是怎么做的?”
哈利开始把他的家当罗列在办公桌上,开始讲他如何听到低语,如何和我们进入禁林听到桃金娘遇害的地点最后发现密室,然后那只凤凰怎么赶到,他怎么从分院帽中抽出宝剑,还有里德尔的日记……我才知道那个黑影就是16岁的伏地魔,如果我能早知道一点儿的话,就一点儿,我绝对不会试图从他手里抢金妮,我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的,我会一下去就扔掉魔杖躺在地板上任凭发落,不,我下都不会下去……
“我最感兴趣的是,伏地魔是怎么迷惑金妮的,因为据我的消息来源显示,他目前正躲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呢。”邓布利多温和地接过了哈利最难开口的地方。
“金妮!”韦斯莱先生像个父亲那样,对不起,但他就是我想象中那种地地道道的父亲严厉而后怕地教训着金妮,“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我怎么跟你说的?永远不要相信任何能独立思考的东西,你当初为什么不把日记给我或你妈妈看看?”
“我——我在妈妈给我的一本书里发现它——我,我在上面写字,而它回答我……我不知道——”金妮抽泣着,在邓布利多的建议下和韦斯莱夫妇去了医疗翼,麦格教授也去通知同学们曼德拉草起作用了。
接下来,邓布利多给格兰芬多们加了四百分,我都有点站不住了。
“那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卢克伍德小姐,你又是怎么到那下面去的呢?”邓布利多又转向了我,乔治、弗雷德、哈利和罗恩此刻也都看着我,哈利是好奇我和伏地魔有没有说过什么,剩下三人是想听听他们的小妹妹的情况。
我想到我是去偷准入之书以至于听到多比和哈利的对话,又是莱斯特兰奇的乔装和夜袭把我的目光引向了老食死徒们,我还是从翻倒巷回家才拿回冥想盆确定了日记的来历,最重要的是……德拉科,我所有的推演过程都是立在怀疑卢修斯叔叔的基本上完成的。
“我想去盥洗室洗洗手,我滑倒了,洗手台刚好打开,就这样。”我大言不惭。
“是吗?”邓布利多把他的滋滋蜂蜜糖推到了我们面前,我没跟他客气,我饿坏了,“可是,哈利说的是——你跟金妮在一起,倒在她前面,我曾想你是去找她的,这是很勇敢的行为。”
“不是,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从滑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至于为什么倒在伏地魔前面,可能是我倒霉吧,我运气一直不怎么好。”我吃了得有五块糖,周围一个波特三个韦斯莱都不说话盯着我看。
“是这样,”邓布利多的镜片闪过一道朦胧的光,他无比慈爱地看着我,“回去吧,你的朋友们都还在等着你——如果你喜欢这些糖,尽管带走它们,甜食很适合你。”
“再见,邓布利多教授,谢谢你。”他说错了,甜食不适合我,我曾经因为吃了三块巧克力蛋糕吐了两天,但我还是拿了一些滋滋蜂蜜糖。我也说不上来,我总觉得自己还在和谁置气。
我讨厌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邓布利多说那是勇敢的行为,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和勇敢根本搭不上边,我只是在想,我在想,如果我让自己差点死掉的话,总该有人,总得有一个……对我说点关切的话吧?
“段里!”礼堂里德拉科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他的脸仿佛更苍白了,径直跑过来抱住了我。我很珍惜地回抱了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比我高了。
“你不是答应我没有下一次了吗?”坐在长桌边的时候,西奥多没好气地问了这么一句,我转过头刚准备回呛,忽然对上他那双晕了红的兔子眼睛。“如果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奚落你跟格兰芬多的,我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来一句话。
周围全是欢呼声,斯普劳特教授的曼德拉草带回了所有人,阳光将再次包裹霍格沃兹,斯莱特林似乎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快乐,我们静默地待在一起。有某种东西,有某种更沉重的东西盘桓在我们之间,只有我们才能知悉的某种东西。不是这身院袍,不是斯莱特林的头衔……谁也说不清它是什么,它牵绊着我们,我,西奥多,德拉科。
“段里!”安舍高亢的声音穿透了礼堂,她带着科林跑来了,“你要吓死我吗!你甚至没留线索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你!”
“她是第一个去跟麦格教授报告你也失踪了的。”科林咧着嘴说,他又能继续摆弄他的相机了。
“我刚刚去猫头鹰棚屋收了信……”安舍翻翻袍子上的衣兜,犹疑着把里面的东西递给我,“看这个,你父亲寄给你的,还有点药膏,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我展开了信:
希望你能来我这儿过暑假。——父亲
“可是你说过到我家来的。”安舍撇了撇嘴,“他可不可靠啊?”
“抱歉,我不能去了。”我说。
“好吧,我能理解,毕竟他是你爸……”
“我要回家,我要跟我外公外婆待在一起。”
我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卢西塔带着轻蔑的冷笑走过了桌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一种怨毒的得意。
“卢西塔不再找你麻烦了吧?看见他我就想发抖。”安舍翻了个白眼,“科林,可以帮我们合张影吗,他们要开睡衣派对……”
科林高兴地举起相机。
每个人都穿着睡衣吃着满桌美食,屋内亮着昏黄而静谧的烛光,海格在凌晨三点从阿兹卡班回来了,拉文伸出他那只还未好的手腕邀请我合奏,我弹了一首《experience》,尽管早已经记熟了位置,我还是自始至终地盯着琴键,回忆着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曾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奚落,我怎么办……”
“段里啊,没有我们你可怎么办呀。”
“一人做事一人当,韦斯莱会保护你的。”
“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长大。”
“烟花漂亮,又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灼伤人,但人们还是喜欢它。”
“这世上没有无条件的爱,我爱你是因为你值得,是因为你是你。”
一个晃神,这首曲子在它华彩乐章的尾声被我毁掉了,我的双手通通落在了琴键上,沉重而粗糙的琴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抱歉。”这在以前从未有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下去。
拉文一边鼓掌一边走到了我身边:“他们才不会注意到呢,这曲子变得和你一样——充满吊诡的戏剧性。”
“能借用小姐几分钟吗?”我刚刚溜下台,就看到乔治和弗雷德站在我面前,乔治冲我眨了眨眼,弗雷德突然对自己的鞋带特别感兴趣。
我跟着韦斯莱兄弟走到了礼堂的角落里。
“谢谢你救了金妮。”乔治突然特别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还有谢谢你还活着。”
“虽然这让我打赌输了吧。”弗雷德插了一句。
“你俩赌我是不是还活着是吧?”我眯起了眼睛,随时准备给他俩一人一个暴栗。
“不,乔治拿他珍藏的宝贝跟我打赌说你是好人。”
“乔治,给他,我不是。”
“你确定?”乔治解开了领口第一颗扣子,拽出一个末尾坠着亮闪闪的小东西的项链。
“我的戒指!你还留着!”我作为交换偷偷塞给乔治的院戒,我还以为他早把它弄丢了。
“我当然会留着。”乔治蹙起眉头冲我笑了笑,“好了,弗雷德?”
“我们知道你在跟邓布利多撒谎,本来我还不懂为什么,但你走后,那个老马尔福进来了,日记是他放进金妮的坩埚里的——”
“弗雷德。”乔治打断了他。
“——你要维护那个马尔福小子,就跟你在禁林里说的一样,你说你站在他那边的时候显得凶神恶煞啊,而且我还碰巧见过你和他出入翻倒巷,在球场说‘泥巴种’……”
“弗雷德。”乔治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抱歉!”弗雷德语速很快,我花了一阵子才意识到那句抱歉是对我说的,“我原本觉着你跟那个马尔福同流合污,打算给乔治下咒什么的……”
“乔治还好吗?”
“在密道里对你说那些,我太冲动了。”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
“斯莱特林给我们留下的印象一向不太美好。”乔治补充道。
“但你总是出人意料。”弗雷德总结。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给你们留下什么印象——既然你们知道我是去找金妮的,可以帮我保密吗?”我大概又出人意料了,因为乔治和弗雷德同时扁扁嘴对视了一眼。
“你也太无情了——”“——但是没问题。”
“乔治要是输了,它会怎么样?”我指了指乔治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塞进地精洞里,居然敢贿赂我弟弟,”弗雷德果断地说。“我说,既然密室这事儿翻篇了,那些交换的护身符——”
“我不会还的。”我看着乔治。
“兄弟,你要不……”乔治清了清嗓子对着弗雷德,后者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准备走开。
“我喜欢你,”我没有移开目光,本来早就想好了这种场景要说什么,但心脏还是狂跳起来,“我想这不是什么秘密了,那封塞进弗雷德柜子里的情书是给你的,我从你告诉我早餐有草莓酱那天就喜欢你。这是很正常一件事,对吧?我不是来索取关系的,只是觉得不告诉你你有多好对你来说不太公平——乔治韦斯莱就像他的烟花一样,不止是我,还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但是我可以留着这条手链吧?”
“当然!”乔治的脸快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弗雷德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苹果。
“虽然不想把弗雷德夸进去,但是你们的红头发真的很漂亮。”
“你也……”
“段里!你在这儿干嘛,你看见没有,西奥多的睡衣居然是小鸡,小鸡西奥多……”德拉科昂着他浅金色的脑袋朝我走过来。
“我该走啦。”我对乔治和弗雷德点点头,德拉科早就一把拽过了我的胳膊。
“你跟他们两个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显然你们对‘没说什么’表现出来的反应不同,”德拉科怀疑地往后看了一眼,“段里,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有某些感情缺失……”
“西奥多在哪呢?”
“我们去休息室追他!第一个找到他的赢!”德拉科马上把上个话题忘掉了,把我往后推了一把就在走廊里跑起来。
“小鸡西奥多!”我喊着,和德拉科推推搡搡地狂奔。
霍格沃兹窗外的火星静静悬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