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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兔子洞

但凡有点情致的故事里,月黑风高之夜必要有一二弱女子惨遭欺凌,而这个时候,又必然要有侠士出手相助,姿态各不相同,但必是身着白衣风度翩翩。

舒宁回首,眼巴巴望向来人,觉得整个人都不真实了。

林中缓缓走出的身影,白衣翩跹,行若清风,出场即自带高光加持,一面玉容波澜不惊,满目琥珀坠星碎月。

要命。舒宁咬了咬嘴唇,心里小鹿乱撞,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方才生死刹那,间不容发之际,神经紧绷到极点,除了求生,没有任何多余想法。如今神兵天降,于死局中推开生门,才觉得整个人都瘫软起来,心里半瓶是有劫后余生的委屈,另半瓶小鹿乱撞,却是被大男主出场的气势震慑到。

都说美人难过英雄关,古人诚不欺我,就这样的装扮,BGM一起,别说少女怀春把持不住,就是老阿姨年过半百,也要甘拜锦袍之下。只是,实不知最近走了什么悲催运势,离奇的事情三番两次,过去二十几年所有经历加到一起,也没这半年来的风生水起,当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精神骤然放松,舒宁胡思乱想的老毛病又出来作祟,男子踱步而来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她的脑袋里却已经过电影一样前前后后联想了个丰富,直到男子在身侧站定,才将将收住野马一样的思路,歪着头抬首望去。

来人一袭白衣不说,清俊的脸上也寡淡如同衣服的色泽,似乎于他而言,眼前的怪物甚至倒地的舒宁,都不过是菜市场上堆砌的萝卜,寻常到让人提不起兴趣。

萝卜可是小人参。舒宁抿着嘴唇,再偷瞄一眼近在迟尺的凶物。

说来也怪,那颤巍巍四缕银芒,与那怪物的身形完全不成正比,可却让其嚣张气焰全无,畏缩的匍匐在地,簌簌发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眼前人气场强大震慑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之音,如泣如诉。

看人下菜碟的蠢物,舒宁愤愤然。

白衣男子薄唇启阖,模糊的说了些什么,右手一挥,四枚小箭便如受了召唤,飞旋而出,雀跃着钻进了他的袖袍。

凶兽智商虽低,但束缚解除,也知是逃命的不二时机,登时一跃而起,跳出数丈之远,撞断花花草草无数,呲牙利嘴的空吼几声,就要转身逃跑。

“它要跑。”舒宁紧张,想要提醒男子,下意识抬手抓去,一爪正拍在来人的小腿上,力道很是可观。再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下巴惊到脱臼,因为不远处正在逃窜的怪物,自四肢中冒出细碎的光华,那血肉之躯,在点点滴滴微光之下,如同海边的细沙,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弥散开来,消失不见。

Sugoi……

没理会舒宁有些痴呆的表情,男子嫌弃的转了转身,将腿从某人的魔掌中解脱出来。随后眉眼低垂,看向舒宁的小腿,那里衣衫破烂,正露出一片血肉模糊,最外层的皮肉已经开始溃烂,隐约可见缕缕黑气,延着腐蚀的肌肤向上攀爬。

伤的比预想中重,男子皱眉,但还好,问题不大。男子俯下身,蹲在舒宁身旁,修长的手指挑开破损的裤腿,近距离观察伤口状态。

“撕。”疼痛感再次袭来,舒宁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用手指划过自己的裤管,动作优雅而矜持,白皙的指尖偶尔碰触到伤口上,疼痛中有种冰凉的触感,让颈后不由起了一层细碎的鸡皮疙瘩。

“有点疼,忍下。”男子将创口周围的衣物剥离干净,

一只手按在舒宁膝盖上,另只手不知从何处抽出一个小瓶,瓶口向下,稍稍抖动,白色粉末簌簌落下,均匀的撒在面目全非的伤口上。

剧痛猛然从伤口出传来,舒宁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本能的想要抽腿,却被那只看似纤细的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几个呼吸之后,创面中开始冒出股股黑气,随着黑气由多至少,那糜烂腐蚀的血肉,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一袋烟?一盏茶?不,可能也就唠嗑五块钱的时间,受伤的小腿就已经恢复大半,只留下三道急不可见的疤痕。

舒宁长大嘴巴,很好,她觉得自己的下颌骨,又要被惊掉了。

然而,男子对此却似有不满,眉头微皱,低声嘀咕道:“这批药效怎了差了点?”

差……谪仙人果然不食人间烟火,这种活死人生白骨的药粉竟也被评为劣等。

“疤痕慢慢会消。”男子对那残留的痕迹似乎颇为不满,不远再看第二眼,起身抚了抚衣摆,就要离去。

“那……那个请等一下。”此刻舒宁脑袋中虽然一片混乱,但几乎本能的仓皇爬起,伸手拦住白衣男子的去路。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她自己心中也并不分明,但只是知道,不能让救命恩人如此离去。

白衣男子一脸无语,路过此处谈不上什么机缘巧合,转身离去也不过惺惺作态,但剧本里没说,他踏出一步,就会有个人形扑街机栽倒面前,四仰八叉满头污垢也就算了,一只沾满泥污的小手,还嘲讽似的拽在了自己纤尘不染的衣襟上。

“你……”他登时气恼,可又不能随便在凡夫俗子面前失了体面,只得轻拽两下衣服,将它从魔爪中夺了下来。

舒宁的身体太诚实,等到大脑重新连线启动,已经是一副狼狈的模样跌在救命恩人的脚下。感受着手中有东西抽离,抬眼一看,才发现恩人衣襟上一道泥污爪印,十分醒目。

让我死了吧……太丢人,舒宁转过脸将自己埋进土里,再不要见人。

“小姑娘,你没事吧?”舒缓了下情绪,他尽量和颜悦色的说。

“没事…”悲从心来,鸵鸟宁艰难从地上爬起,顺道不露痕迹的擦了擦脸。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真的十分感谢,没有你我应该死定了。”舒宁站直身子,抖落一身泥土,郑重的向宫音鞠了一躬。

男子挑眉,微微侧身避过,虚受一礼。“举手之劳,不必太在意。”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确实天大的,救命之恩,我该怎么谢谢你,你叫什么?那东西,那东西又是什么?”那东西是什么姑且不说,话本子里,救命之恩是不是都得,以身相许?心中顿时小鹿乱撞,一时间觉得这个报恩的方法,也是蛮不错的。

“如果下次见面,你还能记得。”

舒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男子转身便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粗错落的林木之间,独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好比你吃到一碗饭,无比美味,精彩绝伦,想知道谁做的、用的什么米,却不能够。从此以后,能否再碰到、吃到全凭运气。天可怜见,在全球人口快破80亿的当下,在时间、地点、人物盲选的情况下,想要再碰到同一个人,难度系数直追双色球头等。

这意犹未尽的感觉,颇人抓心挠肝。但,不管怎样,劫后余生总该庆幸,更何况,舒宁抖落一身尘土,嘴角不由自主抿起丝笑意。

更何况,今天还见识到什么叫是仗剑屠魔,何所谓生人白骨。如果说过往种种不过猜测,如今亲眼目睹,才相信这世上确实存在不为普罗大众所之的传说。她那颗小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为死里逃生,也为“吾道不孤”。

此后无话,舒宁一路狂奔,总算赶在宿舍闭门前回到了寝室,一身的狼狈模样,自然也少不了要引起舍友们的好奇,但索性人无大碍,随便敷衍几句,不管她们相信与否,都算搪塞过去。

只到室友们都洗漱完毕,她拿起洗漱用品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由着股股热流洗涤周身泥泞,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一阵阵后怕袭来,身体不自觉的簌簌发抖。

都说人有三商,情商、智商还有逆商。舒宁从前对逆商这个东西并不太了解,但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的逆商觉得可以爆表了。方才那样紧急的状况,她都未曾踌躇犹豫,而如今安稳宁静下来,才感到一阵阵心悸。

倚着墙角,她筛糠一样的身体慢慢蜷缩到地上,仰着头,脸上浸湿一片,也分不清是花洒还是眼泪,只觉得七八种情绪充斥在胸口,压抑的澎湃的想要喷涌而出。纵然头脑还能勉强维持理智,可身心却已经全然不受控制。

舒宁哽咽自嘲,自己素来标榜冷寂自持,可到头来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遇到点生死考验,就现了原形,脆弱不堪。

“宁宁,你没事吧?”宿舍三人,在外面窃窃私语一番,大体仍是觉得舒宁状态不对,于是派了最温柔可人的梁晓过来关怀。

舒宁深吸口气,就着眼泪和水花抹一把脸,哑着嗓子回声没事。

宣泄过后,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她努力平复心情,开始思索事情的前因后果。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她平复心情,开始尝试思索事情的前因后果。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绝不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怪物,以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以往,或许是因为混淆了梦境和现实,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但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车祸前那一晚,自己应该见过这怪物,只是现下才想起罢了。

第二,既然上次遇见可以忘记,那之前还遇到过多少次,忘记过多少次,就都是一个未知数了,而普罗大众,见过多少次,忘记多少次,也都不可知,这怪物看着罕见异常,但于世人而言,究竟离生活有多远,很难断定。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世界果然从不缺鬼魅魍魉,缺乏的是发现它们的眼睛。福兮祸兮,今天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小小的兔子洞,在自己面前打开,她透过洞口,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只是小小的一角,虽然惊悚异常,但那光怪陆离的模样,还是深深吸引着她。

她曾经也为自己的变化而焦灼,也担心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或开膛破肚被研究,或隐姓埋名一辈子孤家寡人,可如今看来,这点卑微的异变,在世界真奇妙的背景下,根本不足以晒。寻常人的眼中,见花是花、见草是草,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可以触摸和可以想象的,然而,总有些闻所未闻,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茂密生长。

至于第四点,舒宁换了个角度,脸贴在墙上,痴痴地笑着,那个救他的人,好帅。

从前看过心理学上的一个名词,叫做吊桥效应。大体是说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吊桥上,心跳加速、情绪紧张,由此更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古往今来,多少英雄救美,多少以身相许,都要归因于此。彼时看到此处,她只是莞尔一笑,小说里的剧情,玛丽苏经典必备,虽然有道理不小,但跟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样,总是机缘巧合下才能发生。而事到如今,作为亲历者,绝境逢生处那从天而降的英雄,哪怕是卡西莫多,都会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宛若神明,属实让人难以抗拒。

舒宁狠狠摇了摇头,把水花甩的到处都是,怨自己花痴太过,可细细回味,嘴角又忍不住上扬起来。真的是,好帅呀。只可惜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缘分相见。

疏密的暴风疾雨过后,舒宁再次回归三点一线的生活,只是这次可没有了从前的闲情逸致,毕业的眼里就在眼前,论文报送的截止日期也越来越近,近到连她这样一个重度拖延症患者都有了紧迫的危机感,于是再不能分心旁骛,一股脑全钻到了整理数据撰写论文的工作中去,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偶尔摸摸心口,才觉得那里空洞洞的,似乎生活中少了些什么。

这一日,在接连几天的奋战之后,论文终于踩着最后的日期报送出去,舒宁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连续分站这许多时日,说不疲惫那是假的,单天天对着电脑这一点,就能逼死不少梁山好汉。索性,一切都已经过去。

买了自己喜欢的小食和甜点,下午她早早的会了宿舍,想着要和室友们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之前,整个寝室只有她自己没完成论文、没找到工作,而今天之后,嗯,就只有她自己没找到工作了,革命又向前迈进一步,当浮大白。

推门而入,宿舍里出奇的安静,原本应该看小说的看小说,看电影的看电影的娱乐三人组,难得的聚到了一起,都围拢在林蔷薇的电脑前,聚精会神。

“干什么呢?一点动静都没有。”舒宁挑眉。

梁晓抿着唇,表情有点拘谨,眼神期期艾艾的扫了她一眼。

“什么表情,看到变态啦?”舒宁纳罕,拿着脱一半的鞋三步并做两步的凑到电脑前面伸头观望,这羞耻的好奇心呀。

“康定情歌?帖子看这么认真。”翻了翻白眼,实在无趣,又一蹦一跳的回到门口继续换拖鞋。

康定情歌?别误会,此歌非彼歌。

康定情歌是康城理工大学学生论坛的戏称,论坛由学生会创建,具体的开放时间已不可考,一直是学生们交流生活学习心得的好去处,备受推崇。而康定情歌这个名号的由来,还得从某一届,出了许多才情卓越的师兄师姐说起。

那一年,社会上流行起诗词小说,学校里的文艺气氛也十分浓郁,好些学生都喜欢在论坛上飙文赋诗,一来二去,学生会觉得有搞头,就推出了个诗文大赏的版块,本意是想让同学们有个地方各抒所长的地方,诚然,也确实收到许多优秀的作品。但后来,不知哪位学长异想天开,竟然在论坛上公开表白心爱的姑娘,且附上情诗数首,轰动一时,引得无数同学竞相效仿,风华正茂的年纪,本就有无数情愫,这一下,算是找到了去处。

至此,好端端的诗词大赏,成为了表白大会,痴男怨女、情歌情诗,也不管酸不酸的,层出不穷,发文者一抒胸怀,旁观者津津有味,而论坛,也就有个了康定情歌的美称,一直流传至今。

康定情歌对康城理工的学生来说,是枯燥学习生活中的一抹净土,似乎什么都可以在上面说,什么问题都会得到回应。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跳蚤市场,南到穿着打扮,北到街头小道,学校里的边边角角,就没有论坛里写不到的,只怕你上一句才问“今天三食堂中午什么菜色”,下一秒都会食堂的大叔热情回复:“红烧茄子,西红柿炒番茄”。实在是面面俱到,不一而论。

当下,让室友们皱眉围观的,正是论坛中奇谈怪论版块的帖子,名为《西校区惊现古怪贫血》。屏幕不大,字体也小,但这对如今的舒宁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站早后面一扫之下,就将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

原帖内容简单,大概是说西校区宿舍最近出现数起神秘昏迷事件,有的是被发现昏厥在路边,有的则干脆是昏厥在宿舍,送医检查,一概都说是急性贫血,可又偏偏找不到病因和出血点,然后配了几张救护车和现场处置的照片。

帖子说得含蓄,并没有刻意渲染恐怖氛围,但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说自开学以来,这类昏迷事件已经发生七八起的,有说最近巡逻的人特别多,学生都不敢出门的,人心惶惶。

“真恐怖,是不是招水蛭了呀。”梁晓看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没有出血点,应该不是水蛭。”许秋白认真的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我看是学校出了卖血组织!”

梁晓嘴巴张的鸭蛋大,舒宁忍不住干咳起来,倒是林蔷薇不为所动,反倒一脸花痴的道:“你们想的太简单了,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僵尸吸血鬼在作祟。”

“宁宁,你说呢?”梁晓本就胆小内荏,别人还没把这当回事,她却已经吓的不知所措。

“我看不靠谱,应该是营养不良吧。”舒宁随便打了个哈哈,心里却有些不安,这不安的源头,她说不清,但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刘卓那张惨白到瘆人的脸孔。

“你这人就不信邪。”林蔷薇对舒宁嗤之以鼻,“内部消息哦,这帖子上的事情都是真的,而且昨天已经出现第九例了。”林蔷薇鬼魅的扫了三人一眼,“听说有几个宿舍的窗户上还印着沾血的爪印!”

“啊……”梁晓惊呼,一把抓住舒宁胳膊,半长不短的指甲直扎进肉里,疼的舒宁倒抽一口冷气。很好,这下不管别人窗户上有没有爪印,她身上是一定有了。

“净胡说,疑神疑鬼。”根正苗红的许秋白对鬼神之说向来不怎么感冒,这样的说辞停在耳中,只觉荒诞的可笑。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林蔷薇并不退让。

“原因,学校自然会查明,我说咱们就别在这儿瞎猜了,跟着添乱。”许秋白肃穆的道。

“秋白,你不是得了学校的封口令了吧,这样的事情,如果学校解释的了早就解释了,还会遮遮掩掩让流言满天飞?”林蔷薇斜眼看着许秋白不怀好意的说。

“封口令?”许秋白冷笑一声,“我要是得了封口令,你当还跑的了你?”

“你!”林蔷薇气的鼻子一歪,拍桌子起身就要动了真章,可刚起了一半就被舒宁压了回去。

“你俩得了吧,封口令不封口令的也不是咱说的算,关好门窗睡好觉才是正经事。”舒宁头痛的揉着脑袋。

话说这林蔷薇和许秋白都是学生会中的翘楚,可怜俩翘楚分在同个寝室,就多少有些一山二虎的味道了。是故四年来,两人每个月都要姨妈般吵上几次,而舒宁和梁晓,为了息事宁人,也不得不做了四年的和事老。如今虽说劝架的技术越发娴熟,但终究年纪大了,于说和这一职业的热爱,也没以前那样执着。

舒宁的加入令僵局略有缓解,两人瞪视片刻就一拍两散各自洗漱去了,只留下梁晓窃笑着向舒宁竖起大拇指。

舒宁暗叹一声,她这谦谦君子做的实在不易。

这一夜舒宁睡得有些辗转反侧,忽而梦到西校区惊现巨型水蛭追猎学生,忽而梦到撞车前刘卓那张惨白青渗的脸,忽而又梦到自己变成了丑陋的怪物满嘴发出恐怖的音波,一夜下来睡了比没睡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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