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及笄之宴玉兔耳珰
今上虽未说明婚期,谢家的人也知道大抵是与林家姑娘一同进三皇子府。而据消息林家是将婚期定在小年之后,距今还有半年时间。
再过三月谢妙声便要及笄,谢如雪则是新年之前及笄。时间上来说是很赶的,谢侯与谢母一番商量,便将府中的两位姑娘叫到了跟前。
“雪儿与三皇子的婚期就在眼前,且赶在了雪儿及笄前后。这刚办及笄宴,后脚就嫁女儿,于理不合。我与你们母亲商量一番,决定将你们姐妹的及笄宴一同办了,时间就定在畅月十三,你们可有异议?”
这个安排是最好不过,谢妙声道:“女儿听爹娘安排。”
“女儿亦是。”
阖府上下即要准备两月后的及笄宴,又要置办三小姐的嫁妆,委实有些忙不过来。作为一家之长,这些事本不需要谢侯着手,可看着夫人那般操劳,他也于心不忍。
夫妻俩共同商议下,谢侯便着手谢如雪出嫁一事,而谢母则是置办及笄宴。毕竟是女儿们的大事,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要将这及笄宴办的风风光光。
因着谢如雪婚事已定,谢妙声也相看好了人家。两位小姐近日都在家中接受嬷嬷的规矩训练,谢如雪做的很好,谢妙声就有些难受了。
此时她就刚挨了嬷嬷一次打手心,“二小姐,走路步子要小,双手要置于腹前,请二小姐再走一遍。”
要不是嬷嬷平时待她很好,她都要觉得嬷嬷是被容嬷嬷附体,诚心来整治她的。
在嬷嬷的呼声下,谢妙声又走了一遍,比之前好些,但还是差强人意。见嬷嬷摇头,谢妙声有些自责她的笨,怎生就走不好这莲步轻摇。
嬷嬷也看出了她心情低落,便出声安慰道:“没关系,小姐多走几次便好了。从前小姐烂漫也未到嫁人年纪,夫人就未曾掬着小姐,现在再学这些规矩,小姐难免觉得乏味。”
“但嬷嬷对小姐严厉,是为了小姐好,以后去了夫家做了当家主母,才能震慑住下人。”
谢妙声明白嬷嬷的意思,若是她一直这般,那些人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说她不懂规矩。去了别人家可没有侯府自在。
“嬷嬷,我知道了,那我在走几遍罢。”
说完,她又走起了莲步,这次倒有了几分嬷嬷所说的弱柳扶风之资,脚步轻缓,一下一下像是踏在了某人心上。
这边的动静都落在了谢青斐眼里,他是没想到乖张的人学起规矩来也变柔顺了。
待谢妙声转身往回走,他下意识就要抬步离开,像是怕被她发现。
而谢妙声像是心有所感,抬眼便瞧见了屏障后那一抹还未完全消失的青衣。
小跑上前就与谢青斐撞了个正着,“大哥怎么来了?”
“来了也不叫我,若是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嬷嬷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大少爷。”
“嬷嬷,你先下去吧,我与大哥说会儿话。”
嬷嬷又朝谢妙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大哥,现在没人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他没法回答,总不能说是他散步不自觉就到了这里,然后又看她学了好些时候规矩罢。
故而出口的话就成了:“我无事就不能来?”
他虽说的严肃,却逗笑了谢妙声,“当然能来,我随时欢迎大哥。”
似是找不到话,谢青斐又问道:“怎么开始学规矩了,从前你可是觉得繁琐不愿的。”
她与赵家的亲事已经定下,大哥原是不知吗?
“虽然与大哥说这些不好,不过我觉得倒是没什么关系。大哥还记得那次在赵家吗?”
谢青斐敛眉道:“自是记得。”
“其实那次便是母亲带我去相看人家,大哥应该也猜出来了。后来我又与赵家哥哥见了几次,母亲见我与他相处不错,便默认了这门亲事。想是待我及笄后,赵家人就要上门了,所以母亲近日才叫我与嬷嬷学规矩。”
其中一些细节,谢妙声没再说,想必他也能明白。
听完她所说的,谢青斐虽面上淡然,心中却莫名多了一股烦闷之感。“你想嫁他吗?”
出口后,他便有些后悔,可那话竟是下意识的。
“赵家哥哥人不错,更何况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
这不是想或不想的问题,在这里,她的婚事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
两厢无言,只默默看着对方,还是谢妙声说话打破了这寂静,“大哥,及笄宴上我能收到你的礼物吗?”
因着这话,谢青斐舒展了笑容,柔声道:“自然。”
听到答复后,谢妙声再次展颜,这一刻的笑容是笑给他的。
……
之后的时间,谢妙声便一直在听竹居学规矩,谢青斐也鲜少踏足此地,而她更没有时间去松鹿院寻他。
两月转瞬即逝,及笄之宴终是到了。
谢母一大早就来听竹居盯着,就怕出现纰漏。“巧儿,将那藕荷色的罗裙给小姐换上。”
谢妙声像一个精致地陶瓷娃娃任由婢女们摆弄着。
“小姐,这步摇和耳珰你选一对。”
她不是很懂服饰搭配,便挑个喜欢的拿,“就这个白玉耳珰和银制步摇吧。”
待她说完,巧儿便将耳珰与步摇给她戴上了。“小姐,你看看可还满意?”
镜子里的人比往日看着温软柔美,从前不施粉黛的她好看地有些凌厉,今日这装扮将凌厉收了些,却让美与柔更加显露。
“就这样吧,辛苦你了,巧儿。”
谢妙声站起来后,谢母便盯着她好生瞧了一番,眼里的笑容是怎么都藏不住。直握着她的手轻拍,“妙妙今日这装扮甚好,娘要多为你置些这般样式的衣裙。”
谢妙声轻笑:“那女儿就谢过娘亲啦。”
“娘,我这边已经妥帖,我们去三妹妹那边瞧瞧吧。”
谢母点点头,“也好。”
风荷院内,谢如雪也已经装扮好了。以往的她总是穿的素雅,这次倒是穿上了樱粉色衣裙,她皮肤白皙,这颜色倒是衬她。
守门的婢女瞧见了谢母两人,便赶忙上前行礼,将人迎到了院内。谢如雪听到动静后,便随兰儿出了房门。
“见过母亲,二姐姐。”
“三妹妹今儿着实好看,好似那九天仙子呢。”
谢妙声一惯会夸人,这话一出,谢如雪便有些害羞了。正欲说二姐姐也很妍丽,话语便被谢母打断了。
“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我谢家的女儿都是仙子样貌。”
谢妙声的到来,让谢如雪也有了机会亲近谢母,如今关系也不似从前陌生。谢母虽不可能将她当成亲女儿疼爱,但作为主母来说,已经做的顶好。
几人在屋中稍用了些糕点,谢母便道:“既是收拾妥当,你们便随我去主院。现下不要乱走,今日宾客多,晚些我会叫嬷嬷请你们出来。”
“是,母亲。”出声的是谢如雪。
随后谢妙声也道:“娘,我知晓了。”
姐妹俩到了主院后,便待在房中,谢母则出去宴酬宾客。
申时一刻,宴席开始。
谢母差人叫了她们,婢女便将姐妹俩带到了其他贵女所在的地方。
姐妹俩是今日的主人公,赵家与谢家是世家,因此赵家小姐先与谢家姐妹打招呼。
“两位妹妹,这是姐姐送你们的及笄礼。”
接过礼后,谢妙声礼貌道:“谢谢赵姐姐。”
这位赵姐姐她曾在赵国公府见过,是赵玉齐的一个庶妹,今日才得知她叫赵云依。
众贵女相谈甚欢,谢妙声也正说着能和三妹妹一起过及笄宴,实为开心。
话音未落,便又听见了来人讨厌的话语:“佩儿来晚了,还请谢家妹妹勿怪。”
“春草将我的礼物给谢家两位妹妹送去吧。”
虽是不想接林佩儿的东西,但这么多人看着,面子还是要给。谢妙声与谢如雪也就接下了盒子。
见两人并未打开,林佩儿又道:“两位妹妹不打开看看吗?这可是姐姐挑了好些时候的礼物。”说完就摆出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
谢妙声很是不耐,与谢如雪对视一眼,便当着众人打开了盒子,也算是全了林佩儿。
可盒子打开后,瞬间众人脸上都挂上了不敢置信,似是不相信林佩儿胆子这般大,竟敢当众给人下脸子。
谢妙声那盒中装的是一只玉做的天鹅,而谢如雪的则是一只金蟾,单看也没什么。可两样东西同时送出,还偏生是金蟾与天鹅,暗讽之意是在明显不过。
金蟾虽吉祥,说到底不过是癞□□,这不就是说谢如雪嫁予三皇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席间众贵女坐立不安,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位妹妹,这礼物你们可还喜欢?姐姐可是听说谢二妹妹喜欢白玉才命人定制了这白玉天鹅,恰巧两位妹妹同办及笄之宴,这金蟾寓意又好,送予谢三妹妹是再好不过。”
林佩儿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便是主动宣战了。
三皇子再喜欢谢如雪又如何,如今她林佩儿是正妃,谢如雪说的好听是个侧妃,到头来不还是个妾。居然妄想成为三皇子的唯一,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如雪很生气,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一切都来的太猝不及防了。
谢如雪不说话,可谢妙声是忍不了了,当即便转头问旁边的侍女,:“你去看看,是哪里的狗在叫,吵得人头疼。”
席间怎么会有狗叫,她不过是指桑骂槐,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用意。侍女也是伶俐,旋即转身去寻,仿似这席间真的有狗。
“林姑娘,你听到了吗?这狗还应当是只疯/狗,不然怎叫的这般狂妄。”
不等林佩儿回嘴,谢妙声又道:“林姑娘,以后你和我妹妹就是一家人了,三皇子如此爱重我妹妹,林姑娘也应当如是。若不然恼了三皇子可怎生是好。”
谢妙声就是在讽刺林佩儿不得三皇子喜欢,她就是要刺激林佩儿,若是林佩儿在席间发了疯丢的可是林尚书的脸。
也不知今次是不是有人指点过了林佩儿,她竟是一言不发,黑着脸回到了座位上。
这一战,双方打了个平手。
林佩儿不在,赵云依便找了话题将事儿揭了过去,好在这桌的贵女都与谢家相熟,应当是不会乱说。
思绪乱飞之间,谢妙声便瞧见了远处的裴云尚,他也在往这边看,想来是要找谢如雪。
她知道,此时三妹妹情绪低落,去见见心上人或许会好些。
此想法一出,她便用手碰了碰谢如雪,示意她往那方看。顺着谢妙声的眼神,终是瞧见了那人。
谢妙声理解她,便小声道:“去吧,这里有我。”
待人离开后,这宴会也进入了主题,谢侯举杯谢过前来参宴的贵客,说了一些祝词,便是恭贺自家女儿及笄。
席间以赵家为首的贵女们也与谢妙声说了贺词,待时间差不多后,谢妙声便起身离席在周围逡巡那人。
可目光所及之处都不见谢青斐,她本是要放弃了。想着待宴会结束后他应当会来找自己,毕竟他答应过今日要给她及笄礼的。
她还在神游,便被一阵轻咳声打断了,回身一看便瞧见了来人,他还是穿着青衣,这世间应该没有人能比他穿青衣更好看了。
“妙妙是在找我吗?”谢青斐先出声打破了沉寂。
看清楚他的面容后,谢妙声才笑道:“怎么办,被大哥发现了。”
两人没有过多攀谈,谢妙声只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园中。四下无人,谢青斐便拿出小盒子递到了谢妙声的面前。
看她接过后,他才又道:“打开看看。”
盒子里放置的是一对玉兔耳珰,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可爱又精致。
“大哥,这耳珰真好看,我很喜欢。你是在何处买的啊,我都不知道上京还有那处有这样的耳珰。”
谢青斐只道:“你喜欢就好。”
他并未与她说,这耳珰上的玉兔是他用白玉雕刻的。他知她喜欢兔子,又逢她问及笄之礼,一念之下便有了这耳珰。
“还是大哥懂我,今日收的礼物中,大哥送的耳珰是我最喜欢的。”
“谢谢大哥。”
他事先并不知这礼物她会如此喜欢,看着她笑的这样开心,加之她今日的容妆可爱又可人怜,他的笑意也愈发明显。
他竟不知亲手与人做礼物是这样的感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