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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离婚后跟哥哥结婚的人

玉瑞不识字,一字一句都要靠乃红读。

乃红是小学毕业,按照乃红的说法,她小学时成绩很好,数学名列前茅,语文也没落下。

她们那时候练字,几乎没有练习本,上午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下午都在校园里练字。

在她们那个年代,装电池的手电筒是家家户户必备的电器。

砸开用尽电的电池,掏出电池中间的黑色立柱,她们叫电煤。

一根电煤可以练很久的字。

拿着电煤,在校园里各自划一块地,然后根据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写在院子里。

写完后班长负责去办公室叫老师来挨个检查。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现象,成绩好的学生喜欢跟成绩好的学生交流,不喜欢学习的人,总是跟不爱学习的人一起扎堆。

在校园里练字的时候,也**不离十是这样一个场景。

通常老师来检查作业,也是先从喜欢学习的这边开始,快速地检查一遍,表扬一番,接着就是一顿数落差生。

其实

对于老师而言,数落学生并不是目的,只是想让不爱学习的学生,能逼着自己尽量多学一点东西。

当然,乃红一直以来都是备受老师喜欢的学生,小学五年,乃红的奖状贴满了家里的老房子。

玉瑞与其说是给自己买了两本书学习,倒不如说是买给乃红的。

束腰乃红看,笔记也要她做。

而玉瑞依然是雷打不动睡到自然醒,有时候他妈把饭端到炕边都不吃,宁愿把新鲜的饭回一次锅,也要等睡醒再吃。

可北方的面条不比南方炒的菜,回一次锅就成了馓饭,即便是这样,玉瑞还是吃得津津乐道。

长此以往下来,玉瑞习惯了吃剩饭,不管多好吃的饭,都要等到家里人吃完,他再去热一次吃。

乃红因为在养伤,看书的时间相对集中,速度也就很快。

她把书里看到的重点全部摘抄在一张红纸背面,乃红写的字很清秀,就像当时村里人第一次见乃红那样美。

玉瑞看着清秀的字迹,捧在手中很兴奋,他知道这就是开启财富的密码,两人的兴奋和宁静,被突然回娘家的玉琢打破。

玉琢和丈夫拉着两个箱子回娘家,从进门玉琢就一言不发。

乃红弟弟递给玉瑞一根烟,看一眼姐姐、看一眼姐夫,玉瑞不懂察言观色,把家当拿出来准备喝茶。

乃红弟弟一言不发,一个劲地抽烟。

趴在炕沿上盯着弟弟的乃红问怎么回事。

弟弟一直抽烟,什么话也不说。

叫来玉琢问怎么了。

玉琢只说该拿的东西问全部都拿回来了,有什么事问全红,全红就是乃红的弟弟。

全红低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结婚五年,确实没给你们家生个一儿半女,这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该看的医生都看了一遍,该吃的药吃了一副又一副。

今天看个医生说是全红的问题,明天换个医生,一检查又是她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十里八乡的医生、江湖郎中、听过的都见过了,可有什么用,怀不上就是怀不上。

离婚是商量好的事,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多,有点难舍难分都很正常,可孩子才是父母的命根子。

玉瑞和乃红听着很诧异,可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乃红试图想用自己和玉瑞的经历来告诉他们,是不是该再坚持坚持,

说不定就会有希望。

但这个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跟玉瑞一样没孩子,好像自己说的这些话,并不妥当。

玉琢接着说,贾家沟的爱红也说了,只要离了婚,第二天她就嫁给全红。

爱红也是一个离了婚了女人,丈夫是个替老板跑货车的,常年不在家,生了一个孩子全靠爱红和公婆带。

去年冬天,回家的丈夫不顾家人的反对,就要跟爱红离,为此爱红彪悍的弟弟和姐夫发生了冲突,可不管怎么样,他都受,只要能离婚就行。

爱红和玉琢关系挺好,两个人一到冬天没事做的时候,经常坐在一个炕上拉鞋底、做手工布鞋。

期间玉琢也会告诉爱红自己的烦恼,自从爱红离婚后,玉琢老是会开她的玩笑。

只要玉琢开玩笑,爱红酒笑着说,只要你们离婚了,我就给全红生一炕的孩子,有时候当着全红的面,玉琢和爱红也这样开玩笑。

玉琢反过来问全红,你觉得我们的提议怎么样。

只要你答应,他没什么意见,全红如是说。

甚至在玉琢决定离婚前,一本正经地跟爱红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她也看得出来,爱红是个能过日子的人,既然自己不能给全红生个一儿半女,不如主动让贤,满足全红父母渴望抱孙子的愿望。

爱红听着很诧异,可聊得越多,她越发的察觉玉琢并没有开玩笑,两个人就这样简单达成了一致。

玉琢和全红离婚很平静,没有争吵、也没有任何纠葛不清的东西。

虽然他们离婚了,可依旧是一家人。

离婚后的玉琢,整日待在家里一睡就是一整天,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公婆拿玉琢没办法,饭端到炕头,连看都不看一眼,有时候几个小时过去,饭还是原封不动在炕头放着。

玉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睡懒觉的人,更是指望不上。

怎么让玉琢心情好起来,回归到正常生活,这个重担压在了乃红身上。

拄着拐杖能下地的乃红,医生建议不能多走路。

她拜托公婆去龙顺家叫一下秀红。

秀红来家里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来的目的乃红几句话就说清了,大概是让秀红替她去找一趟刘大爷,顺便喊玉瑞二爸来一趟家里。

她的想法一说出来就得到玉瑞二爸的支持,让离婚后的玉琢嫁给顺平。

顺平是玉瑞二妈从后山带回来的儿子,到玉瑞二爸家的时候,又生了一个儿子,可没满月就得了肺炎,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不好,接生看考村里人帮,生病就靠村里的江湖郎中号脉治疗。

江湖郎中没有号准脉,耽误了治疗,满月没过几天就夭折了。

带着伤痛,在玉瑞二爸的劝说下,二妈去乡医院结扎了。

我们村去乡上,要爬上西山,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过几个浅沟、爬几个小山坳,穿过一个只有梅雨季节才有水的干河滩,才能到乡上。

顺平妈结扎那天,去得很早,那时候结扎要排队,去得迟了可能要排到第二天。

并不是乡医院自然业务好,而是在“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晕染下,在“一胎结扎、二胎放环、三胎罚款”的号召下,很多怀着二胎、三胎的人,在怀孕期间都是东躲XZ。

稍有不慎,半夜乡干部和村干部翻墙进来抓到人,连夜就会送到乡医院、该引流的引流、该放环的放环。

抓不到人的时候,家里的门窗都会被卸下来暂时拿走统一管理,目的就是让孕妇自愿去乡医院,做相应配合工作。

那几年,基本怀二胎、三胎的人,后面几个月的日子就是东躲XZ。

顺平妈的结扎很快,上午去排队,下午三点左右就做完。

村里叫的几个帮忙的人,用两根椽子做成的简易担架,把结扎的顺平妈抬在担架上,一床被子从头捂到脚,村里人只要看见西山上有抬着红被子的担架,就明白了。

要么是引流的人、要么是结扎的人。

就这样,顺平爸妈没有再生锅孩子,一路把顺平抚养长大。

如今三十多岁,还是没讨到媳妇。

这个跟家庭有一定关系,也跟自身的性格有关系。

顺平在村里帮忙,踏实肯干,可他很瘦,从小到大就像个小老人,从没见过顺平直起来过腰杆子。

乃红找秀红的第二天,刘大爷领着几个村里比较有权威的人来到玉瑞家。

刘大爷径直走到主屋,昏睡的玉琢被刘大爷的大嗓门、高音量惊醒。

见是刘大爷,玉琢也不敢怠慢,起身坐在炕上。

刘大爷抽了几口旱烟,翘起鞋底蝉掉烟嘴里的烟灰对玉琢说:

今天来找你没别的意思,既然离婚了,就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整天睡,早点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回归到正常生活、做一个正常人。

来的目的就是跟你商量一下,你跟顺平结婚,大家都跟着来听听你的意见。

玉琢说这不是乱套了吗,顺平是哥哥,怎么可以结婚。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不存在近亲结婚的担忧。

可嫁给顺平这事,恐怕玉琢从来没想过,她当场拒绝表示不干。

刘大爷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磨了很久,玉琢的态度依然很坚定。

乃红灵机一动,叫秀红赶紧去小卖部买一包鸡蛋糕,不能像之前一样藏在衣服下面,一定一定要摆在明面上。

不管碰见谁,问你什么,你都要回答村里人,大家都在劝玉琢嫁给顺平,玉琢不干,好多人都去劝玉琢了,你也要去劝劝。

乃红这招果然奏效,不到一个小时,玉瑞主屋就来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女性。

大家你一言、她一句跟玉琢说了很多很多好话,可她态度还是很坚定,不行就是不行。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妈再过两年都老得不行了,你别指望玉瑞和乃红养她,玉瑞是怎么一个人呢又不是不清楚。

你嫁给顺平,走路就几分钟的事,平时过来给你妈做个饭,照顾她多方便,难道你爸的例子还不够你思考?

这几句话确实有点扎心。

玉琢不再说话。

刘大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叠的四方四正的手绢,慢慢打开从里边拿出十块钱给玉琢,说这个就是他的份子钱。

大家纷纷五块、十块的掏钱。

那天玉瑞家里,从早到晚基本全村的人都去过。

最终玉琢看着很厚一沓钱的份上答应了跟顺平结婚,外加顺平再给自己五百块钱。

村里攒蹙这桩婚事的人,包括乃红都担心玉琢睡醒后变卦。

再三跟玉琢确认愿意嫁过去后。

大家商量着趁热打铁,第二天就把玉琢嫁过去了。

村里人都很高兴,农村的席质量本来就不高,加之没准备的席,质量就不言而喻。

除了连夜炸了一些丸子,宰了一头年猪,蒸了几锅馒头,剩下的只有白菜、包菜、菠菜。

别看顺平和玉琢的婚礼简单、席简单,可这是村里人最高兴的事。

婚礼当天村里人吃的很开心,喝得很到位。

这一场关于全村人共同努力办成的大事,终于让两个不可能的人,喜结连理。

该有的闹洞房,村里人也闹了。

也很深,龙顺的接班人,在马路边领着几个半大小孩,正在商议如何去听顺平和玉琢新婚夜的墙根。

爬墙根,或许也是村里一道漫漫黑夜中,靓丽的风景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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