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富少歇搂着查旋迈步，查旋出奇没有反抗。
连同富少歇可能都没相信，因为他前进的步伐顿了一下。
查旋大方回头跟何英说：“你们吃完过来找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杨易水一脸高深莫测表情微抬下巴看查旋，查旋也毫不避讳盯着她。
呵呵，斗斗法啊。
既然这位杨易水有心露两手，那小人儿就看看好了。
席间富少歇脸色如常倨傲，杨易水一脸高深莫测，查旋无所畏惧，只有庞重阳一人像吃了屎一样坐立难安。
他不确定方才他在包间内说的话查旋有没有听到，倒是没什么怕不怕得罪，就是挺有失水准和身份的，最起码是在杨易水面前。
八角圆桌，四人分别对立而坐。
富少歇坐主位，面对庞重阳，查旋对面就是杨易水喽。
可能富少歇来的时候又点了一些菜，这会儿又有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当富少歇拿筷子给查旋加了块儿酥肉的时候，查旋才发现怎么上来的全是自己喜欢吃的。
她的小脸儿当即黯淡许多，也垮了许多。
富少歇任何细小的动作和心意都会让她难受。
会有如鲠在心的钝痛，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就在肚子里面来回蹿腾，咽下痛苦，不咽下也痛苦。
不在意会痛苦，在意了还是会痛苦。
终究两年多的爱情不是两个月可以抵消的。
残留着的些许幽怨的哀伤恨意不清不楚，也不能消散。
庞重阳给富少歇和杨易水相互介绍。
杨易水大方和富少歇打招呼也顺带捎上了查旋。
小人儿没回话，富少歇也没逼迫她，不停的给她碗里夹东西，时不时插空说她太瘦了，多吃点。
查旋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食物，双眼在顷刻间渡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更是不明白自己非要留在这里有何意义。
她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说什么重要的信息，还有富少歇恰时的出现和点菜，倒更像是临时加的。
想到这里，她低着头仓皇起身：“你们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以为做好准备见识杨易水斗法，却敌不过富少歇最平常的一些用心小动作。
都没等到看看三人什么表情，她转身之际富少歇阴恻恻的声音道：“回来。”
过了这么久，富少歇声音一响起，查旋还是会惯性停住脚步。
富少歇后背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她纤薄的背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他语气不善，带着他独有的威慑。
查旋没回头说：“本来也是碰巧遇到的而已，我看几位还要谈事情，我在这里也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可能我们谈的话题你也许会感兴趣，坐下听听。”
他力邀抛出诱惑，查旋也的确好奇。
或许是她留存心底中“不在面上违背富少歇”的意念惯性使然。
小人儿转身再回到座位上面的时候，杨易水看她的神情变了。
很轻佻，似乎看不起查旋这般听话的样子。
杨易水是留洋医生，今年二十四岁，学识渊博。
杨三立对她很宠爱，没有逼迫她结婚，社交场合都会带着她，还是在她没有很出挑外表的情况下，说明她很厉害。
说厉害比较笼统，却也全面。
查旋半低着头不看她，富少歇盛了碗汤放在小人儿面前：“先喝汤。”
杨易水笑说：“富少和査小姐似乎跟外界相传的都不太一样，恩爱的很嘛。”
她很会聊天，专挑富少歇爱听的说。
查旋闷头不做声喝汤，富少歇瞧了她一眼嘴角浮笑。
“杨小姐对国内消息倒是灵通。”
“那当然，富少是风云人物，家父多次想邀请富少共谈合作，我们对富少都是久仰大名的。”
杨易水配合富少歇你来我往，说的全都是台面话。
期间庞重阳笑着配合，无时无刻不在和杨易水献殷勤。
富少歇无表情淡笑：“听说杨小姐和毕良野很熟？”
他这话一出，查旋喝汤的手一顿。
杨易水声音柔缓带着不太明显却又能让人觉察出来的蜜意。
“嗯，很熟。”
富少歇声音玩味：“哦，怎么个熟法儿？”
杨易水说和毕良野在英国相识，毕良野和她医院里面的一位师兄是好朋友，虽说毕良野不是去学医的，却对医学很有兴趣，他们聊了很多，也非常有共同话题。
“我们，算是好朋友。”
最后这句话杨易水说的外音特别明显，傻子都能听出来她话里有话。
查旋明白了，富少歇真幼稚，哼。
她以为富少歇是为了叫杨易水气她，诋毁毕良野，可富少歇再开口话音骤变。
“既然是这样，令尊为何没有令杨小姐去拜访他呢？”
杨三立和殷甫辰战争搬上了明面，大家都在到处游说。
准确的说是杨三立到处游说。
杨易水指尖描摹茶杯外延的金边儿笑道：“是要拜访的，可也分情况，富少不牵扯政治，和庞少帅私交甚好，我借光提前瞻仰富少风采，尽礼节，至于拜访毕少帅，我想私下里去，以朋友的身份，碍于时局太过敏感，更何况我和毕少帅本就不用太过客气的，那样未免显得生疏。”
她前半句对富少歇以礼相待，不卑不亢，后半句展尽了矫揉造作，听的查旋胃里面直恶心。
富少歇也笑笑，随即转头问查旋：“好吃吗？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道酥肉了，怎么不动筷子？”
查旋说：“我不饿。”
恶心的都要吐出来前年的饭，还哪有心情吃酥肉。
杨易水笑说：“査小姐是太过于纤瘦，该多吃一点。”
其实查旋就是看上去小小瘦瘦的，实则她是有肉肉的。
她的肉紧实有弹性，长的恰到好处。
小人儿朝着杨易水虚伪道：“多谢。”
杨易水不好对付，查旋也不会贸然说话的。
而且她听的出来杨易水想要拉拢富少歇却又没有完全放下姿态，借说毕良野关系一箭双雕，在试探富少歇的意思，或者说他们在彼此试探。
庞重阳说话谨慎，没什么含金量。
查旋觉得知道这些已经算是顶天了，过多的他们肯定不会再说。
她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富少歇这次没有挽留她，见她起身也只是眯眼看着。
倒是杨易水略微诧异：“査小姐几乎没吃什么呢，是心情不好了吗？”
这话就更恶心人。
小人儿起身看她：“没什么心情好不好的，杨小姐慢坐。”
她可精了，若是现在冲着杨易水发飙，那就会被坐实恼羞成怒了，她才不傻呢，走着瞧。
可能杨易水还想说什么，查旋已经转身推开了房门。
她刚迈腿听见富少歇在身后说：“二位先吃，我去送送。”
查旋不想让他送，更不想单独跟他在一起，可惜她根本走不过富少歇的速度。
房间门闭阖的时候，富少歇温热的手掌倏然抓住查旋小手儿。
小人儿隐忍心中所有情绪一本正经看他：“还有事吗？”
富少歇盯着她看，周身依然和以前一样散发着挡都挡不住的猖獗凛冽。
他低眸看了看她的小手儿说：“听见她方才说的了吗？”
他这是在告诉查旋杨易水代替杨三立优先结盟他。
小人儿面色清冷：“听见了。”
富少歇再抬头看她，眼中有一抹似曾相识的关心和宠溺。
“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查旋依旧冷冷的看他，不予回复同时从他手中抽出了手。
“我现在就要回我家，麻烦富少让个地儿。”
富少歇现在是明目张胆告诉查旋他要弄死毕良野，所以查旋没后路了是吗？
可没有毕良野查旋就会和富少歇回到过去吗？
他们的问题始终就不是因为毕良野，到现在看这意思查旋觉得富少歇还没明白。
他没让地方，面色也在顷刻间阴沉，看的查旋还是会下意识心里咯噔一下，可她随即就镇定了。
长久以来的心虚已经导致查旋在富少歇面前彻底养成了害怕的毛病，她逼迫自己镇定。
她绕过富少歇身边的时候听见富少歇问了一句：“你他妈别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他的声音低沉充斥着怒意，相信门里面的人能听见，门外面急的团团转被谷彬等人对峙的何英他们也能听见。
查旋同时也在心里面问自己爱上毕良野了吗。
她还是没有想清楚，但她知道她不想喝富少歇在待在一起说下去，也不想告诉富少歇爱不爱毕良野的问题。
她伸手推门，富少歇如同一阵风刮到她身边，一只手扼制住她脖子给她抵在了门板上。
查旋太过纤弱，小下巴抵在富少歇虎口处，动也动不得。
富少歇像是在隐忍，因为他并没有用尽全力。
他微眯的眼眸浮现一层捉摸不透的目光盯着查旋。
“我给你半月时间考虑，你是自己回家，还是我绑你回家。”
话落手起，查旋随着他手掌的脱离整个小身体失控靠在门板上。
她眼中噙满了泪水与绝望看着这个她曾经深爱到不能自拔的男人。
她发现富少歇变了。
比起她以前的发现，富少歇现在又变了。
更沉稳，也更阴森，也更狠。
他以前的狠多伴有他骄纵的猖獗，而今经由他的沉稳，这份猖獗的背后是势在必得的嗜血锋芒。
或者说以前他是对别人，而今是对查旋，她能感觉得到。
小人儿僵滞又颤栗看着他，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也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她仓皇的躲避转身推开了门，一下子栽倒在门口的何英身上。
大家在门外都能听见，可谁也没有办法。
小富少辉万分惊恐的看着富少歇又不敢直视，故而一直躲避着他的目光。
一行人匆忙的跟随查旋的脚步离去。
众人的面色都随着查旋的心情一样凝重。
小人儿心中亦是清楚，富少歇能这样做的原因，绝对不是只因为他现在想明白这么简单。
查旋和毕良野之间的关系，怕是在富少歇心中用毕良野的命才能抵消他的气。
车子行驶到半路突然下起一场秋雨，下的很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让车内的气氛更加的压抑。
小富少辉偷偷看查旋失神的容颜，竟然也会觉得她有些可怜。
看来查旋也要跟他一样被富少歇掐，那她就是可怜的，她也没有爸妈，还是个女孩子。
唉，同是天涯落论人啊。
他们到家的时候雨还没停，毕良野却回来了。
他大约刚进门，还穿着那身军装，而且看上去也不干净。
他正在打电话，听见查旋进门的声音，他紧锁的眉头因为查旋的出现而舒展，却又没有舒展完全。
大抵见到查旋他由心的高兴，但可能还牵挂着电话那头的事情，所以保持警惕。
几日不见加之今天受到的委屈，让查旋的眼泪在瞬间就下来了。
她也没想过看见毕良野会比想象中要更加的感动一些，有些失控。
可她又怕给毕良野添堵，低着头不停的抹泪儿。
毕良野见状快速挂断电话，几步冲到查旋面前将她抱住疑惑问：“怎么了？”
暗线大约还没来得及通知胡邦今天在金鼎轩发生的事情，所以毕良野就不知道查旋碰到富少歇了。
小人儿摇摇头很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没什么，想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主动说出来想他，声音虽然很小，可毕良野听清了。
但她说的这种想，明明就是受了委屈之后求安慰的那种想。
毕良野没相信，将她抱到怀里却一脸正色看向她身后的何英和春芽。
这时胡邦进门了，喜相的黑脸儿上面一脸凝重，毕良野就懂了。
胡邦和毕良野的默契那是不说不看都知心的。
毕良野一把将查旋抱到沙发上，其他人见状便自动退下。
何英拽着小富少辉走的时候，富少辉似乎像是不放心查旋一样，依依不舍的看了好几眼，直到何英催促他快点走，他才收回视线。
华丽空旷的客厅查旋窝在毕良野怀里很老实的靠在他肩膀上面。
“这次去还顺利吗？可有受伤？”
她不想提起来那些事情，至于去柳南顺利不顺利也是她关心的。
说实话，查旋心中现在并不清楚她偏心于谁。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毕良野和富少歇不要继续斗下去。
不过这显然不可能，那么最好双方势均力敌，她也不愿意哪一方倒下去。
毕良野淡淡说还好。
查旋纳闷的抬眸看他：“还好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平淡却不乏其中带着不开心，绝对不是简单的还好。
毕良野摩挲她小脸吻了吻：“被他吓到了？放心，他不敢怎样。”
查旋窘迫，也伤神。
她低头不看他，嗡嗡着：“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两只小手抓住毕良野一只大手把玩，磨蹭着就要知道实情。
她虽娇气，却不会在关键时刻胡闹，心里承受能力也足够强大，毕良野一般不会瞒着她，她想要知道，他就会告诉她，也不想让她不开心，当然分事情。
这次去柳南，毕良野扑了个空。
富少歇仓库中除了当初在瀛水，毕良野用来名义上换取查旋所给予的那些烟土和军火，其他什么都没有。
富少歇原封不动还给他。
除此之外，富少歇经过这短暂几个月的沉寂，联络了各方毕良野的死对头，分别在各地对毕家生意进行了不小的打压。
富少歇没有出面，在暗中做后盾，以明帮正是结盟名义。
就那批军火根本比不上瀛水武器的价格，更别提各地生意的损失了。
富少歇这次打定主意火力全开，部署周全，饶是毕良野平日里安排的再过缜密，也架不住群狼撕咬开的缝隙。
若是没有富少歇，那些人不敢也没有那个实力去和毕良野抗衡。
可有了富少歇不同，明帮作为第一大帮，还有倾帮的捆绑，人人都想出以前被毕良野打压的恶气。
不过这些话毕良野一个字都没有说，只说柳南扑了个空。
查旋听后小脸儿布满愁云，她也意识到武器库的价钱不是这些烟土和军火能比的。
不过她也知道毕良野有钱，她想他的不开心可能就是因为扑了个空，还有就是富少歇会不会把武器卖给庞重阳的问题。
本来今天想打探消息，却什么都没做成，想到这个她突然想起来杨易水。
她起身双臂搂住毕良野的脖子瞪着他，搞得毕良野眼中浮现几分错愕看她。
可查旋又不知道怎么问，愤愤的瞪着他说了一句：“你不要脸！”
她这样子吧，不像是真生气，一看就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舒服而故意摆姿态。
毕良野笑对她说：“你不总说我没有脸嘛。”
他心还挺宽的。
小人儿歪着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坏表情：“所以你还要跟人家杨大小姐再续前缘？”
杨易水今天那话查旋听着不像是假的，再联想到毕良野以前风流惯了，保不齐真的跟过杨易水呢。
而且她今天没进房间的时候，杨易水就跟庞重阳打听毕良野了。
方才胡邦的眼神只是表明查旋碰到富少歇，可并没有提起具体的。
毕良野这会儿明显惊讶很多：“什么杨小姐？”
姓杨的多了，更何况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能认识，又怎么能知道谁姓杨。
查旋想的也就是这点，人太多他想不起来。
她更别扭，小手臂晃荡着他的脖子，一脸儿冷嘲热讽：“可怜人家杨小姐要跟你再续前缘呦，漂洋过海，他乡遇故知的情缘，怎得到了少帅这里都不记得人家名字，让人家知道得有多伤心啊。”
毕良野被她这蛮不讲理的吃醋样子给逗笑了，而且查旋吃醋特别好玩儿，也好看，他第一次见她这样。
像一个偷喝了圣酒却怎么也没喝醉还要装样子的小神仙，赤裸裸的调皮相，还装傻。
因为查旋是斜着身子坐在他身上的，毕良野干脆扯她腿让她面对他坐在他腿上。
他双臂箍着她小腰身儿，笑的动荡又骚情：“这说的不是我来找你嘛，我飘洋大半个世界终于找到你，可见我的心意比起这个什么杨小姐要真切的多，你说呢？”
他情话猝不及防在查旋看来却是投机取巧式的油嘴滑舌。
她伸小手儿点他高挺的鼻梁：“臭不要脸你。”
“要你就够了，要什么脸啊。”
“少来，留着你的情话骗你的杨易水小姐去吧你。”
她话落，毕良野当真震惊，不可置信问她：“杨易水？杨三立长女？”
好家伙，他反应太过激动，查旋的心在瞬间沉入了谷底。
就算知道他俩有事情，他也没必要这样激动吧。
再说他都身经百战老手，为了个老姑娘这么激动，太过分了。
查旋生气了！
她咬着嘴唇哀怨看他，接着她就不想跟他闹下去了，她收手准备离开他，毕良野没准。
“吃醋啦？”
他这个臭不要脸的小贱人一脸阴险相。
查旋垮脸了：“松手。”
毕良野扯她小胳膊：“你告诉我你吃醋没有，我就告诉你实情。”
查旋骤然间发怒瞪他：“我不听！”
她没玩没了的扑腾，是真的生气了，毕良野笑着看她折腾可就是不松手，到最后小人儿都快哭了他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
那笑容倜傥又爽朗，貌似一扫方才进来时他面上的阴云，笑的很开心。
气的查旋张口就准备咬他，他却刚好凑上了薄唇在她耳边呢喃：“我眼光没那么差，她长得多丑啊。”
这话让查旋停止闹腾了。
那小人儿觉得他说的还是对的，杨易水的确不咋好看，但气质还可以啊。
她翻白眼道：“说不定你换口味儿时找的呗。”
毕良野笑的更开心：“胡扯，有了你啊，我这辈子都不在要别人了。”
小人儿不相信，也不看他。
毕良野让她讲讲细节，查旋也精，让他先讲，倒要看看两人说的是不是一样的，别想糊弄我们。
他刮了她的小鼻子，爱不释眼的看着她吻她小手儿：“小人精儿！”
毕良野几年前去英国了解药物，正是杨易水口中的那位师兄，是毕良野的朋友。
毕良野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先了解清楚，不用具体，但要知道大体概况。
碰巧杨易水跟着那位师兄实习，就这样认识了毕良野。
那个时候的毕良野的确风流，却对杨易水没有想法。
也不是因为她长得一般，而是她不好惹。
毕良野玩女人，这些女人大都为钱，为利，为人，为虚荣。
而杨易水不是。
毕良野见她第一面就知道杨易水看上自己了，事实上几乎没有女人能看不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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