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一)您好,春节
第二天一大清早,郑秋娣先于苏惠民10来分钟起床。她在洗漱完之后,马上弄起早餐,煮了一个汤面,盛好之后苏惠民也刚洗漱完毕。两人二话不说,一起吃着早餐。
苏惠民在昨晚上半夜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睡,心情复杂,带点小开心,又带点小害怕。开心去小荷家过年,与她朝夕相处;害怕见到她的家长,不知如何应对?纠结了大半夜,实在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见一步,休息好来,养足精神,给人留下良好印象即可。
两人的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郑秋娣忽然纠结等会怎么过去汽车总站坐车。大菜园离汽车总站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包小包的东西可是犹如搬家,走路辛苦,打的可惜。苏惠民则说他来联系一个熟悉的计程车司机,坐计程车回她的家,何必纠结,何必辛苦。郑秋娣惊讶于他的说辞,回她的家可有接近70公里路程,坐计程车回去可不知要多少费用,而且临近春节,加价收费是肯定的。苏惠民又说等会先联系司机问问价格再说,太多东西终究是打的方便,该花得花,该省则省。
苏惠民吃完了早餐,找出一个小本子,是他登记别人联系方式的记事本。他对郑秋娣说,自己去下面电话亭联系司机看看,让她快快收拾一下东西,联系好了再上来叫她出发。他说完就自个下楼去电话亭联系司机。大约过了15分钟,他匆匆跑回家对郑秋娣说已联系好司机,才150元,大概半个小时会到楼下,需要提前拿好东西下楼去等司机。郑秋娣听了有点惊讶,怎么那么便宜,便说好。事实上,是苏惠民欺骗了她,车费需要500元,他不想两个人大包小包的辗转奔波、舟车劳顿,所以私底下跟司机商量好了价钱。
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的时候,苏惠民还是一并将红色袋子的年货都携带上,笑嘻嘻迎合郑秋娣说,他要拿下去好好处置,她不能管他。计程车到了,他又一并将年货安置在车尾箱,这才向郑秋娣的家前进出发。两人一起坐在汽车的后座,在苏惠民闭目养神的时候,郑秋娣偶尔会痴痴地瞧着他,他是一个好男孩,自己对他一直都有心动,而他父亲是个什么人,他的原生家庭是怎样的,自己需要再深入了解一些。
郑秋娣的家位于本地博罗县观音阁镇砂岭村,正正地处惠州母亲河东江主流域中流岸边。那里山清水秀,天然静好,一年四季草长莺飞,宛如世外桃源;沿江两侧,丘陵如蜿龙盘踞,连绵不断,两端望不到尽头,可谓是苍天恩赐,大好河山!古有二诗为证:
(一)
箪枕铺来守紫烟,东江湖畔欲修仙。
清风竹影相成趣,明月星繁共水天。
雾漫东江江缱绻,云飞西岭岭缠绵。
空山新雨鸟相戏,野渡无人舟自闲。
(二)
湖广若论名胜地,水美之最数东江。
瑶池圣泉何至此?王母别府留仙汤。
瀑布路旁飞千尺,溶洞湖畔成天窗。
百里琼浆映翠绿,江亦湖来湖亦江。
而据郑秋娣介绍,砂岭村人的先辈是明朝末年时期从FJ省迁移过来,村民都说着闽南语的方言,只是到了这边,许多条件因素,口音可能略有改变,则是被当地称为鹤佬话,是为鹤佬人。在这里,村民有信道教的习俗,村里在古时已设有北帝庙,庙里供奉着玄武大帝。苏惠民一路听着她的介绍,觉得造物主甚是奇乎,
漂亮的山山水水,加上神明上苍的眷顾保佑,在自己以前第一眼见她,总觉得她水灵水气的,可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山水有一方情。
到了观音阁镇上,离去到砂岭村村委还有七公里多的路程。这段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碎石、泥土、沙粒混合而成,起伏不平、颠簸不已。单是这段路,大概行驶了20分钟才终于走完。在以前,苏惠民对农村没有什么概念,他一直觉得城区的周边,马安、水口、汝湖、小金口、四角楼等这些就是农村地方,因为那里都没有高楼大厦、商场超市、商品房之类。如今颠簸了20分钟的乡村村道,一路的花草树木、牛羊鸡鸭、瓦房砖屋、山山水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乡村地方。虽然路上艰难,他却没有反感意思,反而内心里体会更多的是古代诗人,久居于田园、忘情于山水、感慨于尘世,无比喜爱大自然的情怀。花草树木,满眼映绿;牛羊鸡鸭,打趣一片;瓦房砖屋,袅袅炊烟;山山水水,向往自然。
苏惠民在路上也大致了解了郑秋娣家庭成员的性格脾气和需要注意的“问题事项”。她的父母都是淳朴老实、善良忠厚、热情客气的农村人;不过她的父亲,大大小小的生意也是做了几十年,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倒是她九岁的弟弟比较难搞,其是一个话痨嘴炮,人小鬼大,是村里的小霸王,村里人都叫他“阿刁”,没有其真正服气之人。
郑秋娣的家建在村道路边,四周围墙围起偌大的庭院和一栋两层半的楼房。围墙的庭院大门与房子距离足有十米之多,院子地面是平铺的水泥地板,房子是去年年底建成;院子围墙与房子两侧外墙都是通体红砖,没有上泥批灰,是因为资金问题;屋子套内面积有80平米,一楼两房两厅,二楼三房一厅;室内是简单装修,水磨地板,白漆墙面,尚算新净。房子后面还有一小片菜园地和一个铁丝网隔断的鸡舍,菜园地三四样青菜自给自足,铁棚遮挡的鸡舍阉鸡母鸡走地散养。
计程车停在庭院门前,苏惠民和郑秋娣先后走出车来,将行李包袱一一从车上撤出。苏惠民接着私底下给司机结了帐,挥手送别司机,这才走近郑秋娣身旁,轻叹与之相视一笑,表情甚是紧张,仿佛一颗小心脏像要跳将出来。
同时,郑秋娣的父母与弟弟从房子开心地迎着出来。她的父母果真是热情好客之人,苏惠民叫过“叔叔阿姨好”之后,两人对苏惠民全身上下没有怎样打量,一番高兴迎接、好言好语,接着便忙着搬运行李。
郑秋娣的弟弟名字叫郑滔,九岁年龄便有一米五的个子,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一副稚气的小国字脸蛋,留着板寸头发。他随父母出来之后便嚷着说:“哎哟,我的老姐终于回来了,可带回什么东西来给我,让我看看!”说着,便去翻弄行李袋子。
郑秋娣急着说:“去去去,快把东西搬进去再说,别在这瞎捣乱!”
“这个哥哥,我们初次见面,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郑滔对苏惠民毫不客气地嚷着说,“拿出来让我看看!”
苏惠民听了,一脸尴尬微笑。郑秋娣则噗呲一笑,摇着头说:“你这家伙太没礼数了!”而郑父对儿子说:“郑滔,你这家伙,不得无礼,快快帮忙搬东西。”
一伙几人将行李包袱都搬进屋子里面。郑父马上煲水沏茶,拿出一众糖果饼干和本地特产有序地摆上台面;郑母则说去做中午饭,让老伴好生伺候客人苏惠民;郑秋娣将自己私人物品拿上自己房间之后也下来一楼客厅作陪苏惠民;而郑滔自将行李全部搬进屋子之后,五六个袋子都给他翻阅一遍,看见珍稀礼品盒子,一路哇哇声的作惊讶状。
郑父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苏惠民的缘故,从一开始见到苏惠民之后,无论对妻子女儿,还是儿子,他都是用普通话来说话。不过他的妻子与儿子在不是跟苏惠民说话的时候,相互还是用鹤佬话沟通。苏惠民在客厅与之喝了几杯茶之后注意到了这一点,感觉他果真是个懂世道礼数之人,而且什么话题都能侃侃而谈,作出一番见解。
郑秋娣见时间是十一点正,离午饭时候还尚早,便邀请苏惠民去东江边溜溜。苏惠民一听,便说好,上个洗手间立马出发。郑滔见了,马上跟在两人屁股后面,一路叽里呱啦地自言自语。
郑秋娣的家门对面正是东江主流域,到河岸不过五六百米的直线距离,可真是开门见水望山,风光无限。此时,天空湛蓝,云淡风轻,四野寂静,远山渺渺,令人好不惬意。郑秋娣一边带着路前进,一边介绍这一带的美好风景,在准备到达的东江河堤边,有一片面积约2000亩的河滩湿地,是由滚滚的东江河水长年累月冲沙沉积而成。在夏天的时候,湿地的植被大多为水草,是村民放牛、农户放羊的好去处。如今为秋冬季节,较少降雨,河水没有春夏时节的泛滥涨潮和滚滚而逝,湿地的植被水草大多已为泛黄枯干。即便现在河水没有春夏时候的波涛汹涌和浪花滚滚,但是现在的水质更为清澈、更为纯透、更为优良。东江河养育着河源、惠州、深圳、香港等地的千万百姓,被百姓们称为母亲河是理所应当,毋庸置疑的。
在三人准备到达湿地的地方,远远便瞧见有好几个年轻男子对着几处土地挖坑。到了跟前,几个青年里面其中一个是郑秋娣的堂弟和同村的几个小伙村民,大家一番鹤佬话相互沟通,原来他们准备下午在这里窑鸡烧烤,晚上举行篝火晚会。郑滔对着几个大青年一番骂咧抱怨,大致意思就是怎么没有人通知他有这些活动,不讲义气,太没意思,言语之间对他们毫不客气,口吐芬芳。
苏惠民一直沉默地瞧着众人对话,基本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只能观察每人说话表情,猜测大概意思。郑秋娣也将他介绍给了他们认识,接着说晚上会来参加他们的篝火晚会,一起对酒当歌,遥望星河。两人离开他们之后,没两步便到达东江河边,而郑滔还对着同村人喋喋不休,却又参与到他们的挖坑当中。
苏惠民瞧着此时的东江河水,不禁想起苏东坡的诗句:水清出石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整条宽阔的悠悠东江河水,水清见石,各种小鱼自由自在地游离于浅水河岸,历历可数;河对岸的渺渺连绵山坡,没个人迹,到处是鸟鸣清叫的声音,这里可真是它们的天堂!郑秋娣对着他一脸微笑,没有再介绍当地的林林总总,不再说话,一起共同欣赏、领略当前的美好风光。苏惠民不时会定睛深情地瞧着她,-轮廓分明的脸庞、炯炯水灵的双眼、挺拔隆起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清风飘起的柔发,是自己至深喜爱的佳人,对她将会是一追到底。
中午的午餐,郑母准备得丰盛极了,五个人的饭菜准备了六菜一汤。整只白切阉鸡、梅菜东坡肉、清蒸排骨、蒜香鱿鱼、荷兰豆炒腊肉、清炒油菜和龙骨炖汤。郑父郑母对苏惠民很是客气,一直叮嘱着他多吃菜吃肉,特别是郑母一直夹着鸡肉到他碗里,十分关怀备至,令他尴尬的同时也好生感激。
郑滔在一开始吃饭,便宣誓自己的“主权”,谁也别想和他抢鸡腿吃,两个鸡腿都是他的,没说完就伸手将鸡腿抢到自己的碗里。两个偌大的鸡腿不一会给他啃得精光,只剩下两条干净骨头,估计小狗见了也不会舔上一舔。他吃完之后,抬起右手衣袖擦了擦嘴巴,一副无比享受嘴脸,说吃饱了,太爽了,接着自个儿去庭院玩耍。
郑父郑母对着苏惠民一脸尬笑,说对郑滔从小管教无方,实在是家庭教育失败。郑秋娣则说其还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改变,他虽然捣蛋,但学习成绩在班里还算靠前,在整个年级里面则是中等偏上。
聊到后来,苏惠民才从郑父口里得知原来郑秋娣的小名“小荷”,是缘起诗人杨万里的《小池》诗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山头。郑父还是村里的文书,村民许许多多需要出具的证明文书都由他来撰写,硬笔书法写得可是顺溜。可惜的是,苏惠民对诗词还有一些见解,只是他的书法不太行,所以没有过多深入地闲聊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