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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摆弄的命运之轮

距离地牢中的面面相觑,已经又过去了三个昼夜。

之所以能够准确地知晓时间,是因为自从小白人发现了高小武的特殊之后,当晚就给他升了舱。环境依旧糟糕,但至少摆脱了不停干呕的窘境。

房间不大,面积如同前世大学的宿舍,爬着些苔藓的石墙上,钉着两排置物架,歪歪扭扭地放着几个用途不明的容器,再加上两张破得随时可能散架的板床,就是屋内的全部陈设了,看得出来,这间房间是有生活痕迹的,很有可能是守卫或者其他麾下成员的住所,特意给他们腾了出来。

看来这个世界的工薪阶层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嘛,高小武不禁想到。

可喜的是,新牢房不再如先前那般密不透风,虽然依旧勒得手脚生疼的镣铐和城墙上让人记忆犹新的机弩让高小武并生不出逃跑的**,可一道能透气的窗,给了他观察外界,了解世界的机会。

高小武觉得自己心态挺不错的,既然跑不掉,那就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再加上既然金手指已经续上了费,自己看上去等闲也不会随便嗝屁,不如放宽心,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也一起升舱了...”高小武看着坐在对面木床上,断手已经被包扎固定过的角蜥头,觉得有些晦气,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回想起地牢里令人反胃的一幕。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地牢中未曾看见角蜥头的另外半边身体,跟自己看到的那一半是对称的。

不再理会直愣愣盯着他看的怪人,高小武踩着属于自己的那张破木床,踮起脚继续透过气窗打量着外界的人来人往。

通过几天的观察,高小武有了几点发现。

首先,自己最初推断的这个世界的文明进程并不算全错,或者说,对了一大半。

除了让自己惊掉下巴的电力在照明领域的运用之外,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再看到任何属于电气时代的痕迹,往来的行人多采用步行的方式,偶尔能见到骑着形似骆驼的兽类,背着大号行囊赶路的队伍。高小武推测那是这个世界的商队,因为自己曾不止一次看到他们被路人招停,从背上的行囊或是四脚兽身上的背囊里掏摸出什么与路人交易的场景,而交易的对象也多是些样式迥异的木瓶瓦罐、皮毛干肉之类,很符合手工作坊时代的经济特征,至于工厂、浓烟、汽车、成群结队的工人这些工业化的产物,统统不见踪迹。

这就让电灯的出现显得尤为突兀,就好像山顶洞人邀请你去他家洞里作客,一边嗷嗷叫唤着递给你一块粘毛带血的生肉,一边顺手摁开了洞顶的白光灯一样让人觉得古怪。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用的其他能源...高小武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度怀疑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但这个念头在他升舱的路上,亲眼看见角落里那台吭哧吭哧颤动着,连接着无数杂乱线路的机械后,被彻底打消了,虽然没法确定具体供能的物质,但明显这已经脱离了蒸汽机的范畴。

“也有可能,这个地方比较原始,只有电力照明的应用?”高小武揉了揉眉头,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另外,这个世界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类人种族。除了对面床上坐着的角蜥头,高小武还见到了头生触角,身有四臂,直立行走的奇怪类人,套着明显是量身定做过的衣物,挥舞着四只纤细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也看见了不足半人高,浑身泛绿,长着尖长耳朵的小矮子成群结队地迈着滑稽的步子招摇过市。

“这些种族是怎么和平共处的?交流不会有障碍吗?”这是高小武心里的第二个疑问。

最后,这个世界的奴隶似乎是被允许光明正大地存在的。

无奈地看了看角蜥头和自己身上的镣铐,高小武一屁股坐下,小破床嘎吱嘎吱地晃动了几声,像是跟着他一起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是,高小武——捆绑特别限定。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弄明白这个世界的语言,不然被卖了都...呃,下次被卖还是不知道这么回事。”想到眼下的状态,高小武在心里默默修正道。

眼前的傻大个是不用指望了,自从平白无故多了个“室友”之后,他尝试了各种方式与他进行交流,但任凭高小武丁零当啷地把手都快比划断了,角蜥头都没有蹦出过哪怕一个音节来。

“还有这诡异的身体...”高小武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白白嫩嫩的手臂。

说实话,在目睹了身体的离奇承伤能力之后,他的震惊和茫然一点也不比当日的小白人来得少。虽然不明白小白人给自己升舱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一定跟自己的奇怪体质有关。

高小武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迫切地想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挂逼。

头一天,他在脑海内不断变着法地呼唤系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二天,他调整好心态,强忍着羞耻心,从起初窃窃私语似的小声念叨,到最后放飞自我般的大声狂呼,除了惹来角蜥头的注视,外加又被循声而来的守卫胖揍了一顿以外,系统大爷依旧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好在,可能是自己现在值钱了,守卫多少是温柔了一些,当初呼晕自己的那一拳没有再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是一边行注目礼的角蜥头,人在床上坐,锅从天上来,被守卫泄愤似地锤了几拳,人都被从床上揍到了地上。

但守卫离开之后,这家伙又跟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坐回了床上,继续扮演他的立碑,这让高小武好容易升起的一丝愧疚,转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不过,这顿打挨得也不是毫无价值,至少关于自己的状态,高小武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自己的身体会在受到伤害后,通过某种方式,消除超出承受范围的负面影响,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无论是利器的切割还是类似棍棒拳脚的钝器伤,只要破坏了身体的当前的稳定,机制就会启动,将当次的伤害回溯至“从未发生过”的状态。

但这种逆转也并非毫无代价...

“咕——”高小武捂住肚子,一脸纠结。

可以,能量守恒,这既魔法,又科学。

...

躺着当蛀虫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第四天清晨,当久违的统帅再次初露峥嵘的时候,高小武和角蜥头被带出了房间,房间外,两头驼形四脚兽正用前蹄百无聊赖地刨着松软的沙地,搜寻着并不存在的食物,其中一头脖子上挂着绳索,牵引着身后的板车,板车上,一个两米见方的铁笼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小白人站在驮兽身侧,背着比小学生书包还要大的行囊,两个侍卫也已经着甲佩刀,穿戴整齐,整支队伍整装待发。

...

高小武感觉很奇妙,靠着双腿丈量整片戈壁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缺衣少食餐风露宿的感受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日,再回到这里的高小武,已经过上了出门有车,饭来张口,保镖随行的日子。

如果能再换个皮肤就完美了,高小武默默吐了个槽。

不同的位置,不同的风景,坐在囚车中的高小武第一次有闲心好好打量起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半刻钟后,高小武开始闭目养神。

重复度极高的戈壁风貌就好像坐高铁时窗外的风景,存于想象时总是让人意往神驰,但真实地接触后,极易审美疲劳,囚车的颠簸和方向感的迷失,再加上腹中不时传来的轻微但连绵不绝的饥饿感,让人忍不住想吐。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吐习惯了。高小武看了一眼身旁一动不动的“立碑”,随即立刻扭回头,重新闭上双眼。

果然,以毒攻毒是邪教。

坐在前方驮兽背上的小白人隔断时间就会掏出一个嵌套了几层的圆盘,在身周比划几圈,应该是用来确定方位的工具。

两名侍卫不时地低声交流两句,碍于语言不通,高小武也没办法从谈话中获取到什么信息,只能从他们不时望向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一丝贪婪。

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但身不由己才是世事的常态,当自身的努力于事无益时,摆烂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此时的高小武只能大致地推断出小白人应该是要将他卖出一个好价钱,他不觉得一次日常且规模不大的陆上通商需要花四天的时间做准备,中间一定还要许多不为他所知的环节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但卖到哪里?卖给谁?一切都像是第一次去洗浴中心的生客,面对虚掩的房门时一样,充满未知。

...

就在对垒的红蓝阵营第三次攻守交换,高小武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因为久坐导致的血液不通而罹患痔疮,并在思考自己的体质能不能将这种病变进行回溯的时候,山峦间,一座巨大的城市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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