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虽迟但到？

太阳花费一上午的时间调整角度，终于在晌午时分，把光亮成片地洒在了凌乱的床上。高小武茫然地揉揉眼睛，懒散地拖动着酸软的身子下床，找到了被蹬在书桌下的拖鞋，一步一拖沓地走向卫生间洗漱。

边刷牙边习惯性地在客厅里溜达，让大脑适应苏醒的状态。

目光扫过客厅的挂钟——十一点五十九分，秒针分针与时针即将在12点的位置交汇，又恰好是刷牙所需要的时间，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随着三根指针同时迈步，“咕~”肚子也条件反射似的发出了抗议，斥责主人的放纵。

高小武漱干净嘴里的泡沫，打算去冰箱里翻找一下今天的伙食，门铃却在此刻适时地响起。

“外卖又能送进小区了？”高小武疑惑。

打开门，倚着门框，看着电梯显示的楼层一点点的上升。

“哐—”随着电梯门打开，黄袍加身的骑士递上了手中的外卖，边转身边丢出那句例行公事的“祝您用餐愉快”，又赶在电梯关门前匆匆闪身进入，没有半点耽搁。

一切都显得日常且平淡。

高小武熟稔地扯开包装袋，打开餐盒，然后...

“呕—”一滩墨绿色的半固体在餐盒的底部抖动着，散发出老旧公厕里那种让人头晕目眩，眼角含泪的气味。

...

...

“呕—”高小武猛然睁开双眼，干呕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已然清醒过来的大脑也让他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是被抓了。

周遭一片黑暗，只能隐约听见细微的呼吸声，梦中的恶臭也照进了现实，充斥着周身的每一个角落，在闷热的环境中逐渐发酵成不可名状的味道。

一时之间，高小武有些不太确信，眼前的漆黑究竟是没有光源，还是自己瞎了。

顾不得浑身上下的酸软感，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加以确认，却发现双手重若千钧，略一挪移，还发出了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一番摸索之下，高小武基本确认了自己的处境，被关是没跑了，手脚也都上了镣铐，虽然看不见，但摸着是极粗的链子，莽开基本是不用考虑了，至于能不能学着电影情节，用工具开锁...技能都是灰的，甚至没摸到锁眼，只能以后再做打算了。

不过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比较离谱的是，可能因为有逃跑的前科，此刻除了手脚的束缚之外，整个人都被关在一个铁制的牢笼之中，高小武尝试过起身，站不直，狭窄的空间压抑到让人窒息，复又躯体化成脊椎的酸痛，连伸展缓解一下都做不到，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加严峻的事。

“咕———”肚子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在身处的空间中甚至还荡漾出了阵阵回声。即便是在当前的状态下，高小武仍然不能控制地觉得一阵尴尬，不由自主地捂住脸，别开头，侧耳听着苏醒时捕捉到的，那道微弱呼吸声传来的方向。

少顷，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嘲弄，他暗自松了口气。

...

当注意力高度集中且指向某种难以忍受的状态时，度秒如年就是高小武此时最真实的感受，在屡次尝试呼喊，拍打笼璧制造声响，试图唤来注意无果之后，高小武无力地瘫坐在笼中。

腹中的饥饿感像是一个黑洞，吞吸着五脏六腑，就连吸入的空气都像是先被胃抽走了大半，能顺利进入肺部的少得可怜，

窒息感让高小武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剧烈的酥麻感从心脏的位置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盘恒不散，就连湿热的空气都暖不了手脚的冰冷。

“刚穿越就三次濒死，前两次倒也算了，这要是真的被饿死了，怕是在穿越者圈子里，都要沦为笑柄。”高小武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念头在自己的胳膊和腿上跳动着，有些挣扎，闭目思考着失血和饥饿哪个会先要了自己的命。

而就在这时，眼睑久违地感受到了光。

一种极复杂的情绪在内心升腾，高小武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会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种听起来那么不合常理的情结。

压制住古怪的心情，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高小武抬眼向来源处望去。

暗白的门形短暂地亮起后，很快又归入黑暗，一个人影举着火把拾级而下，借着摇曳的火光，高小武认出来人正是当日那个皮肤惨白的男人。

男人来到近前，用火把点燃了铁笼边的火盆后，插入了墙上的火把架，影影绰绰间，视野逐渐稳定下来。

“不会爆炸吧...”高小武吐槽着，终于有机会将自己待了许久的空间看了个大概。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角落，那是先前有呼吸声响起的地方。

火光照亮的位置，露出一个人型生物的半边身体，类人生物的右半侧脑袋上，从耳后和头顶的部位向后延伸出两根短角，模样像是前世的角蜥，灰白色的身躯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足有自己眼前这个小白人三倍宽的身板和隆起的胸肌彰显着这幅躯体蕴藏的力量，但显然，身体的主人状态并不好，右手从大臂三分之二处往下，都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着，料想也不是生来如此，右腿被粗壮的锁链栓在了地面一处环状凸起上，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高小武的方向，只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言不发。

小白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板高小武曾经当作口粮的墨绿色食物，朝着角落里的类人生物丢了过去，绿块块落在地上，发出“啪叽”一声与液体接触的声音。

高小武一阵作呕，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做的梦，角落里的角蜥头却似乎已经习惯，又或是根本不以为意地从阴影里伸出手，从地上抠起两块已经沾满不明液体的“食物”，三两口全部吞咽了下去，又用长着几节尖锐骨刺的小臂，抹了抹嘴，再度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

咽了口唾沫，高小武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小白人，很多事情不能细想，至少自己还没到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的程度。

小白人如法炮制地取出两板草糕，从笼子的缝隙中丢给了高小武，还没等高小武庆幸自己的份额没有被玷污，眼前的小白人紧接着又从右手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柄匕首。

“？？？”高小武心头闪过一串问号，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小白人的双手已经伸进了笼内，左手捏住他两侧的颊肌往他的方向使劲一掰，右手中的匕首对着高小武的额头快速划过两竖一横三刀。

做完这些，小白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从笼中抽出双手，收起匕首，取下架上的火把，凑近一脸蒙圈的高小武，似乎是想要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但紧接着，高小武看见与自己相同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小白人的脸上。

“画...画歪了？”高小武猜测着，倒没有觉得多疼，腹中的饥饿感此刻要远大于被利刃切割的疼痛，认命地等待着小白人后续的动作。

小白人皱眉了片刻，口中发出一串音节，等待了片刻，见高小武没有回应，又再次开口说了点什么。

高小武依旧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见状，小白人将火把卡在笼子的夹缝中，再度抽出匕首，一把扯过高小武的手臂，重重一刀刺了下去！

“啊啊啊！！疼疼疼疼！！”冷汗唰地一下布满了额头，高小武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逐渐缓解了一些痛感，随即他注意到，小白人的双眼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臂，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

高小武也呆愣地将视线投向了自己惨遭不幸的手臂，想要看看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眼前这个白得好似一个吸血鬼的男人，露出如此古怪的表情。

下一秒，高小武也愣住了，连腹中的火辣感都减轻的少许。

光洁的手臂上，除了殷红的血液正沿着肌肉的曲线向下滴落外，并无任何异样，原本应该存在于其上的伤口，竟好似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不是抵挡，也不是肉眼可见的愈合恢复，而是...不存在，就像是一刀刺入了水里，抽刀的瞬间，水就填平了刀身留下的形状。

要不是深刻的体会到利器刺入体内的触感，痛的真切，红得真实，高小武甚至怀疑小白人在戏耍自己，就像那天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时，他不曾作出任何反应一样。

整个房间陷入了奇妙的沉默，作为环境音的呼吸声也由一道变为了三道。

记忆快速回溯，高小武突然记起，在被逮住之前，自己是挨了一记重拳才昏迷过去的，但醒来之后，除了感受到前胸贴后背的饿之外，似乎，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受伤后应有的后遗症，以至于一时间根本不记得去查看腹部的伤情。

“虚化？伤害转移？光速愈合？”一大串源自上辈子文学作品中的名词次第浮现在高小武的脑海中，最后化作了一个，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的念头。

“到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