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前有尾巴。
清晨,教室座位上,一晚上没怎么睡的张智蔫头耷脑,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昨晚上爷仨一个屋,张智躺中间。俩爹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张智数了五百多只羊也没睡着。闭上眼感受着呼噜声如同左右3D环绕立体声,天上地下四面八方……
小美女从教室外走进来,第一道目光就飞到张智身上,然后微带急促的脚步坐到自己座位,不言不语放好书包,拿出课本。
“你不说你昨天下午来上课么?怎么没来呀~”
“昨天下午有点别的事,就没来啊。”困极的张智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嗯,那你今天怎么了,生病了么?”
“没有,我是困的啊,昨晚上和我爸一屋睡得,他那呼噜太响,睡不着啊!”
“那就没办法了,你等会上课可别睡觉啊,老师看到你就完了!”
“嗯嗯,我忍着点,对了,你打呼噜么?”
“讨厌,我才不打呼噜呢!”
“嗯,那就好,那就好”
迷迷瞪瞪一节课,终于熬到下课,张智课桌上一趴,俩眼皮就粘住了。
“你又掐我干啥?”半睡半醒中的张智含糊不清的叨咕了句。
“你个混蛋又糊弄我,谁,谁要跟你一起睡!”
小美女又羞又愤,不解恨的又使劲掐了两下,却发现那个气人的坏哥哥,睡着了~
“你就是个猪!”骂完的小美女也趴在桌上歪头的看着那头猪,心里纳闷,为啥这个比猪好看不了多少的脸,自己怎么看不够呢?
上课被贴身小保姆摇醒,下课接着睡。
三节课后,张智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打完一个哈欠。
“啊”
哥,又行了!
“谢谢啊!”张智对着小美女笑着。
“哼,懒得理你!”小美女傲娇的转过头。
“嘿嘿嘿,生气了啊,我哪错了你要告诉我,好吗?要不我下次都不知道怎么气你。”
“你,气死我了啊!”
“哎,哎,疼,大姐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掐啊”
“该!”
中午在家补了个觉的张智,回到教室小眼睛开始贼光四射了。
“当当当。”
又是一节无聊的课啊,张智揉揉眼睛,准备小眯一下。前桌小朋友突然转过身儿,拽了拽张智。
“小智,你天天给高佳萍讲故事,给我也讲一个呗!”
嗯?蹭个票、搭个车也就算了,咋地还想听专场啊?
“王志刚,你真想听啊,那我再给你讲个小王八的故事?”
“不,你换一个啊,你要敢说小王八,我就跑,那你就是给别人说的!”
“行啊!”张智嘿嘿一笑,跑?那跑啊,车窗户都给你焊死。
“我说了啊。王志刚,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咱俩一起海边玩。玩一会你说累了,就趴在海边睡着了。我就自己找了一根小木棍挖沙子玩,可突然就涨潮了,然后我喊你,你也不动,没办法就用小木棍捅了你一下。谁知道小木棍一下就断了,我说,嘿,王志刚,你这小王八壳还挺硬!”
“你才小王八壳,你才小王八壳,就会骂人。”小王八壳明显很不高兴了。
“别生气嘛!我再给你说个好玩的,不损你了。”张智继续挖坑中……
“好,那你不许说小王八了啊!”
“放心,绝对不说小王八。”
“那你说。”
“有一家人过年了却买不起肉吃,男主人心想自己家养了一只猪和一头驴,杀一个吃肉吧,然后男主人就提着刀去了,你猜,杀的是哪个?”
“一定杀的是猪,驴还要用来拉车。”
“太对了,驴也是这么想的啊!”
半分钟后,小王八,额,小王同学气呼呼的离开了这个悲伤的地方。
“我告诉老师去,你骂人!”
张智一拍脑门儿,完,同样都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你看人家小美女,从来不喊老师,这小王八咋一言不合就开大呢。哥,你不是约里克啊,再说你召唤的那不是特么亡魂,你召唤的是大爹啊!
果不其然,上课了,讲台中间和蔼可亲张老师笑眯眯的看着张智。
“同学们都说张智讲故事讲的很好听,今天咱们请张智同学上来给同学们讲故事,要是不好听,呵呵呵~”
“好!”教室内一片叫好声,依稀到了德云社。
张智一哆嗦,把头埋起来,嘴里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张智上来,还等我请你来怎么的!”
然后,张云智站在讲台中间,大爹一拉椅子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眼带杀气,看着即将被摘字儿的张云智。
“我给大家讲一个司马光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司马光和一群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耍,玩着玩着。一个小朋友掉在院子里的大水缸里面,水缸很深,小朋友眼看着要淹死了,然后聪明的司马光~”
张智歇口气,看了一眼满坑满谷的观众。
“然后聪明的司马光抱来一捆木柴,大声喊着,不要慌,我们把这缸水烧干了,小朋友就没事了!”
“轰”,喝彩声,大笑声,声声不停,偶尔还夹杂着“再来一个”的声音。
“嗯,你继续!”
依然和蔼的大爹,依然目带杀气的张老师。
面对能对自己生杀予夺的恩师,张云智毫无底线从善如流的又来了个返场小段儿。
“再给同学们说个许愿的故事吧。有一天,一个美术老师带着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去公园画风景,路过了一个许愿池。学生说,老师,咱们许个愿吧,老师说好啊。学生站在许愿池前大声的说,我祝愿我的老师身体健康,生活美满,事业有成!老师看完对着学生说,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然后老师默默的站了一会。过了一会两个人走在湖边,老师脚下一滑掉进湖水里,学生很是惊讶的说……,嘿,许愿池还真灵!”
“轰”,又是一个满堂彩。喝彩声一半给故事,另一半是送给台上那位不怕死的勇士!
和蔼可亲张老师,扔下和蔼撇开可亲,目中煞气近乎化形,看着眼前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这位逆徒,摘字儿?脑袋瓜子给你摘下来。
“说的不错!回去吧,这节课下课,你到我办公室许个愿去,滚!”
张老师说完抬脚将逆徒踢出师门,呃是踹下讲台。
“故事听完了咱们继续上课啊,还想听故事的下课了到我办公室门口听!这节课咱们讲许愿~,哦不是,咱们讲……”、
讲台下面窃窃私语。
“下课了咱们一起去张老师办公室那听张智讲故事不?”
“滚!要去你去,那个鬼地方,我躲都躲不过来呢!”
“当当当。”
下课的钟声在众同学耳中如此悦耳。
“你瞎编老师,你不怕张老师打你啊?”
小美女关切的问着,表情仿佛即将送小情郎去战场的小媳妇儿。
“没事儿,反正王志刚去告状我就没跑了,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呗!”
张智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
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教室出来的张智,到了办公室门前,脸一垮,很有一派我有罪,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沉痛表情。
“报告老师。”
“进来。”
和蔼可亲张老师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那样平静。
张智心里一哆嗦,这关不太好过啊,挨几下是跑不掉了。
“报告张老师,我错了,我认错,我不该胡编故事的,更不该胡编老师的故事,请老师放心,我保证下次绝不胡编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真理可能不适合别的地方,但绝不会不适合学校,尤其是小学,再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小学。小错骂一顿,大错打一顿!骂错了?打错了?额,是为了让你加深印象,下次别错了!
“你错了?你哪错了?你没错啊,说的挺好嘛,老师掉湖里了?湖水好不好喝呀?那个老师淹死了没?”
“没没没,老师我记错了,是学生掉湖里了,淹死了,淹死了,死的可惨了!”
不知节操何物的张智谄着脸,心里还暗自庆幸,还好没讲原版的让雷劈了。
“来,你过来说。”
坐在椅子上的张老师往前一探,很是和善的揪着张智的大腿拧了半圈拉到跟前。
张智禁不住一呲牙,真特么疼啊,同样的位置,老张这手可比小美女的劲儿大太多了。
“嘿嘿嘿,张老师我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下次保证不会了!”
“你没错啊,额,你不是会的多么?给我背一遍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然后再给我背一遍李白的将进酒。”
“张老师这您没教过啊,这也不是小学的诗啊。”
“额,背!”
“老师我不会啊~”
“嗒!(ta,四声,儿化音)”
温和的张老师和蔼且用力的赏了张智一个脑瓜崩。
“这下是你编故事骂王志刚!”
“嗒!”
“这下是你不会春江花月夜的。”
“嗒!”
“这下是你不会将进酒的。”
“滚!”
从办公室出来,死命揉着脑袋的张智边走边嘀咕着。
“三下,是让我第三节课后再去?还是让我三点再去?现在也没有三更这个说法啊。还有老张是打算教我七十二变呢,还是传我筋斗云?”
教室门口,方才还是揉着脑壳儿的张智一脸云淡风轻。“馄饨!”一声叫板,迈步进了教室,惊掉众人眼珠子。
居然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居然活着回来了!果然祸害一千年呐!
怒其不争恨其不死!全班最漂亮的一朵小花儿,天天跟这个狗东西眉来眼去的,做了自己做梦都想做的事儿,恨死无数熊孩子啊!
“张老师,没打你?”
小美女放下心又有点不解的问张智。
“咋没打,仨脑瓜崩啊,还都弹一个地儿了,我摸着都长包了啊。前面还拧了我一下,就你老掐的那个地儿,老疼了啊,肯定拧紫了!要不我脱给你看?”
张智可怜兮兮的看着小美女,一脸的生无可恋。
“滚蛋,你个死流氓!”
小美女小脸儿一红扭过头去。
“当当当。”
自习课上,老周靠在讲台椅子上,手中夹烟,仰头发呆,依稀魂游天外。
张智看着眼前的语文课本,神情呆滞,好像三魂少了俩,七窍丢了仨。
仿似招魂成功,魂归体窍归位的张智,突然惊醒,一低头,一只小手在那个位置揉啊揉啊,仿佛一下子就不疼了,就不疼了……
戳起语文书,张智歪过躲在语文书后的脸,悄咪咪的,笑嘻嘻的。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前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