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只猫
入春，大地处处充斥着暖意，绿草萌萌展露纤悉身子，花朵争鲜绽放，人们也从寒冬中走出，农夫在田间忙碌，行商者在道路上奔走。
相比城外春意盎然，城池之中一年四季都没消停，只要阳光高照，大街小巷无处安宁，店铺门口叫卖声，小贩走街串巷吆喝声，还有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马蹄声，交织一起，无论多嘈杂，久居城中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这些声音对于十文来说，还很陌生，他的耳朵也不知为什么，异常灵敏。
刚洗了一澡，正在研究如何穿戴衣袍时，小院里又有脚步声。
‘我的耳朵...以往也没这般灵敏，外面动静明明很远，即便脚步声很轻，可我却听的很清楚！’
‘而且来人的脚步声，刚才听到过，就算她刻意放轻了步伐，我还是能听出来是那位大婶。’
奇奇怪怪的感觉，没困扰十文，知道门外又有人来，他也就没多想。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十文在莫山镇的时候，就被老糊头教导过很多次。
‘这位大婶...放轻脚步过来，想做什么？’
‘我还只是个孩子，至于这般偷偷摸摸？’
‘呃...脑海里，怎么还能看到一只猫？’
对面屋顶，不知何时跑来一只全黑的猫，本来十文并没在意，可就在刚才，那只猫居然对着门外渐渐靠近的妇人抬了抬爪子。
无关痛痒的动作，看似没什么，可十文却清晰感受到，有一根细如毛发的东西，飞向妇人。
与此同时，妇人身子当即僵硬，如同木头桩子杵在门口旁边。
十文搞不懂，妇人是怎么了，那只猫抬抬爪子究竟做了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的场景还有点模糊，还不够清晰洞察一切。
此外，十文也很错愕，从前的他，只是耳朵灵敏了点，可不会在脑海里映射出周围的动静。
‘外面...没动静了？’
‘也不对，那只猫...’
对面屋顶，距离十文所在相差七八丈远，这般距离，说远不远，但绝不够近，十文又是在紧闭门窗的屋里，却能感受到那只猫的右抓，正来回张开闭合抓着屋瓦。
猫爪抓了次屋瓦，一股似有似无的气，从猫爪射向妇人，转瞬间，那股气没入妇人身子，消失不见。
也就是这一刻，妇人突然动了，而且动的姿势非常不自然，双臂高举，身子后仰，直至整个人仰面朝天却还四肢着地。
‘这是中毒了，还是...抽疯？’
正当十文还在猜测时，四肢着地的妇人，突然朝着小院外冲去，速度之外，十文都没感受清楚，仅仅一息间，小院里就没了妇人身影。
与此同时，对面屋顶那只猫，宛如凭空消失了，四面屋顶都见不到踪影。
‘刚才只顾着感知大婶行踪，却没在意那只猫何时离开的。’
‘这里虽没可怕的野兽，但也不怎么安全！’
‘哎，师父啊，你如果也在，一定能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般想法若是被老糊头知道，一定会怼一句，‘老子也不知道！’
十文心中嘀咕完，觉得没自己什么事，继续低头试着穿衣。
人家拿来的衣服，从内衬到外袍，都很工整，入手有点沉重，比他从尸体包裹里翻出来的，还要好。
‘哎呀，这些衣袍沉甸甸的...怎么穿？！’
‘算了，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实在没人给穿过这么工整的衣袍，十文被难为的一个头两个大。
先前，在尸体旁得到衣服，也是看着那些尸体穿戴，依葫芦画瓢简单裹在身上。
现在，身边没有旁人，单单衣袍入手，又是带子，又是长衫长袖，左边扯扯，右边扯扯，怎么看都差不多的样子，十文抓狂了。
这也不怪他，从小穿的就是老糊头给的一件短衫，而且也没什么穿法，往身上一裹，舒坦了就是穿对了，不舒服那就换个方向重新裹一遍。
不打算继续纠缠如何穿衣服，十文快速往身上裹了三次，终于感觉裹的舒服了，这才停手。
“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小院里。”
“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城外有狼，这一点和万里很像！”
“不出去...嘿嘿，无聊是无聊了点，看在有吃的，味道也还不错，就在这里待着吧！”
“对啊！无聊可以去两元店！”
“呃...等等...我好像...好像错过了好多铜币！”
回想先前在道路边见到的尸体，当时只顾着看伤口，后来忙着寻合身的衣服，全然忘记了搜罗一下铜币。
“看他们穿着相仿，应该是一伙儿的，他们出门在外...身上应该有很多铜币！我怎么就没拿一点？！”
“下次！下次一定顺手全拿了！”
“嘿嘿，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呃...我不是坏人，师父说不能做好人，但尽量不要做坏人，呃...怎么才算尽量？我没杀他们，只是从他们身上拿点东西，不算坏人吧？”
话题渐渐偏远，十文也没多纠结没有结果的事情，拿出两枚铜钱，心念呼喊。
‘两元店，我要进去！’
下一息，周围房间的场面大变，又一次来到洁白光线的环境中。
还是书籍区中央，还是他上次学识字的桌椅旁。
“小朋友！欢迎再次光临！呃...这身衣袍...呵呵，挺新颖！你这穿的风格...很别具一格！”
十文没搭理，也没立刻要求学字，把在梦里见到的石碑，上面所写的字，一个一个默写出来。
“请问...这些字，都怎么读？又是什么意思？”
“吾妻之墓！开山辟海，坪风熄雨，煅一世之灵，为吾妻作伴，道法禁锢起，唯吾之后辈可来拜祭。箫叶秋！”
中年大叔毫不迟疑，当即读了出来。
很快，中年大叔连连倒抽冷气。
“嘶~~~~”
十文听出来中年大叔很震撼。
‘什么意思，这些字，很多意思嘛？’
没当即听到解答，十文有点不自信，拧眉看向他写的字，确定没写错，和石碑上写的一模一样。
“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呃...小朋友，你在何地见到这些字？”
“梦里！”
十文没隐瞒，如实说出。
可他说的很真实，中年大叔却很狐疑。
“梦里？这段文字之意十分霸气！开山...辟海...坪风...熄雨...，这些意思...哎，无一不是常人所能及！”
“最后单独写的三个字，是人名吗？”
十文不理解中年大叔所说，他只是好奇，最后三个字为什么单独写。
“箫叶秋，嗯，应该是人名！”
“箫叶秋...嘿嘿，那个黑色衣袍的人，不会就叫箫叶秋吧。”
“你...你见过留下这些字的人？”
中年大叔很好奇，敢说出这般豪言壮语之人，该是什么样的疯子，可别教坏了小朋友。
“嗯！在梦里见过！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呃...呵呵...”
中年大叔无语，聊了半天，全是梦话。
接下来，十文没纠结啥，继续学习识字，只不过，这次学的字很复杂，又很熟悉。
半个时辰过后，十文有点糊涂，中年大叔给解释的意思，与上次所学一模一样，但字的样子却不同。
“敢问...这些字...都是陌生的，却为何与上次所学意思相同。”
“哎呀，你所在的地方，文字还是繁体，上次教你的简体，如果你只学简体字，到了外面，你还可能认不全，故而...从这次开始，我只教你繁体字！待你全部认识全了，再教你简体！我也是没办法，店里书籍全都是简体字。”
“明白了！这种复杂多笔画的字，是我在外面用的，上次您教的简单文字，是在您这里阅读书籍之用！”
“嗯！全对！”
“那好，就听您的，先教我繁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