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了百了
不出意外的，白一一又被告状了，杨判官看着桌子上的那张投诉，感觉自己很难办。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即使他有私心，也不由得要重视一下了，这要不是她命里犯冲，那就是有人在故意搞她，虽然他更愿意相信前者。
“阎王大人，下官以为，厉鬼伤人这件事另有隐情。”
夜涂撑着头，见到他就很烦，不过杨之行这次学精了，不仅没有越级，而且上来就甩锅，“那你觉得有什么隐情？”
“沈思言到地府时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身上并无怨气，而且思路清晰，谎话连篇，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
“所以呢？”
杨之行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夜涂，从表情上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深究。
晴柏见夜涂漫不经心地在看书，接过话来，“所以要赶紧去查，难不成杨判官还想看到下一张投诉？”
“那自然不想。”杨之行连忙否认，然后给晴柏递了个眼神，行礼告退。
晴柏送他出了办公室，他赶紧问，“依您之见，白一一这边如何处理比较好？”
“如果你不想再挨鞭子的话，就当没看到。”
杨之行十分感激地回去了，晴柏刚走到门口，夜涂便调侃道，“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把地府混熟了，你这本事见长啊！”
“老大教的好。”
“我可没教你这些。”
晴柏没当回事，反而是打听起他的八卦来，“感觉您好像格外不喜欢杨判官，是因为白一一吗？”
夜涂抬眸，他不仅本事长了，这胆子也长了，“你都打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办法，杨判官被罚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想着能让您重视的下属肯定有过人之处，所以就忍不住去了解了一下这个白一一。”
“昂……那你都了解到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客观评价都是说她好看。”晴柏开始扒拉手指数，“中规中矩、脾气好、有耐心，至于差评嘛，地狱的小鬼说她一点也不热情。”
她那么怕鬼，能对他们热情就怪了，不过……“有人说她中规中矩？”
晴柏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点点头，“是这么说的，反正没有说她目中无人。”
夜涂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晴柏还以为他听说下属的口碑如此好，会表示赞赏呢，结果他这个反应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老大，您这意思倒好像他们很虚伪似的，难不成白一一她……”
“我怎么了？”
被议论的对象突然出现在晴柏的背后，把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白一一眨了下眼睛，“我本来不就是鬼吗？你是不是在说我什么坏话，所以心虚啊？”
“没有，夸你来着。”
白一一半信半疑地看向夜涂，他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事说事。”
“我来做汇报。”
满满三页纸，前两页用的是随语设计的模板，条理清晰，逻辑无误，如果没有最后那页对他这个上司的溜须拍马的话，绝对是一份99分的报告。
夜涂随手扔到一旁，“出去吧。”
白一一嘿然一笑，像个孩子似的开开心心地走了。晴柏心里好奇，刚碰到那报告，就被夜涂打断了。
“你要是没事做的话，现在就给我回去。”
晴柏呵呵笑了两声，“我去巡视一下地狱。”
…………
人间C市某河桥之上
施澜站在桥上，望着下面湍急的水流，昨晚刚下过一场雷雨，水位上涨之后汹涌了不少，映着微弱的月光，河水流淌、坠落的声音淹没了寂静的夜晚，却怎么也盖不住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们都在这么说，也许，我死了，他们就会停下来吧。
施澜的脑子里，心里，全都是那些“劝死”的文字，整个人恍惚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哎你看那人干嘛呢？站了老半天了！”
“不知道啊……我去，怎么跳下去了！”
…………
眼前这个女生给白一一的第一印象是憔悴，清秀的容貌，年轻的气质，却有着一身饱经沧桑后的疲惫感。从她坐在这里开始，已经掩面痛哭半个小时了，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没有一句话，但哭的撕心裂肺。
随语不知所措地扯了扯白一一的衣服，“这怎么办呀？”
“让她哭吧，反正现在也没鬼来。人嘛，总有些想忘忘不了，或者不得不忘的事情。”
过了很久，她才抽泣着开口，“我想还阳。”
“很抱歉，这不在心愿范围内，而且你选的是自杀。”
“跳下去之后我后悔了。”在呛水的那几分钟里，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唯有父母的容貌渐渐清晰，她清醒了，但是也结束了。
随语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跳呢？”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跳下去了也许真的可以一了百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随语生前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险恶，对于人心的体会也并不深刻。
白一一翻阅着施澜简简单单的人生简介，叹了口气，“大概就是因为‘人言可畏’吧！”
五天前B市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在红灯之前过马路，施澜有点懊恼地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车辆，这个路口的红灯很长，中午时间这么紧张，还总要浪费在这种事上。让人心烦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
“喂，主管……我在外面……啊，好，我尽快回去……”
“慢点。”
某位家长在叮嘱孩子，施澜感觉左前方跑过去一个人影，接着就是家长“快回来”的呼喊声。
小男孩一路跑向斑马线，后方上来的车辆还没来得及反应，施澜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把他拉回来，刚刚碰到他的衣服就失去了触感，急速的风声掠过她的耳旁，还有刹车声、碰撞声、惨叫声以及……哭喊声。
血迹漫上地面，施澜最后的印象是那充斥视线的暗红，紧接着就被看热闹的人群遮挡，她回神之后颤抖着手拨打了120，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