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器量
背靠在一棵大树后，黏黏宝用力凝聚出一颗生命水滴，落在莱的肩头。
胸前的背包已经空空荡荡，外皮烧成了焦黑色，被随手甩在身旁的地上。
身后，十几个身形狼狈的海盗从远处靠拢。
方圆几公里的森林中，已是焦土一片。
树木歪歪倒倒，四处都是破烂的巨网、弥漫的烟雾、挣扎的残火，一个又一个水坑成为了泥塘，将这里近乎化作了沼泽地。
······
从莱的开战宣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之久。
包围战变成了大逃杀。超凡的体力与运动能力让海盗叫苦不迭，层出不穷的道具则让这场追逐充满了苦涩。
连弩、毒烟、陷阱、尖刺，稍有不慎，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会转变，超过二十名海盗被击倒乃至击毙，无数宝可梦或倒在沼跃鱼的铁拳下，或伤在长翅鸥的水炮中。
莱的战果也不是没有代价。以一敌数十的野斗是极为残酷的，每分每秒都在生死边缘游走，即便开始阶段为了活捉莱，水舰队成员还多少有些保留，但随着战斗的深入，这种保留也早被抛到脑后。
每时每刻，莱都在攻击中游弋，好在有三只宝可梦的援护，以及临走之时娜琪强行扔过来的热带龙的精灵球，才勉强维持，并有能力进行反击。
此刻，他的左臂呈现出异样的微曲，右肩上有着一道窄而深的伤口，之前被背包挡住的胸口，此时同样是一片焦黑。
被称为蓝海妖的海盗虽然断臂，但仍然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作为海盗的他，居然培育了一只极为稀有的梦妖魔，缺乏情报的莱在搏斗中被从影子里闪现而出的一朵鬼火正中胸口，灼烧的疼痛到现在都未消退。
搏杀之中，莱的左臂被远处泉的莲叶小童用水枪击中，虽未骨折，但也难以用力。
但也到此为止了，莱的金属棍直直插入蓝海妖的胸膛，进而深深钉入土地。在他的身旁，零零散散倒下了多位他的部属。属于深海之黯的最后回响，在这里走完了剧情的终章。
数十米外，泉侧身躲在一棵树后，右侧脸颊出现一道两指长的创口，血液从中流出，将半边脸染成了红色，右侧小腿被刮去了一块血肉，鲜血在地上流成了一小滩。
莱的隐藏是有意义的，这是莱的第二把短弩的最后两支弩箭的成果，距离夺走她的一只眼睛只差最多十公分。作为回应，大嘴蝠的空气利刃也在莱的肩头来了一下狠的。
她轻轻做出手势，此时还在战斗的，只有她和水舰队的成员，原本收编的海盗残党在首领蓝海妖的战死之后，顿时作鸟兽散，想要逃上水舰队的潜艇离开此地。
被莱挑动起心头怒火的泉怎能容忍这样的临阵脱逃，亲自动手将几个逃兵击倒，捆起来丢到了不远处。
原本面对这样的内讧，莱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奈何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三只宝可梦，都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周边还有环伺的水舰队群狼，只能再击倒一个水舰队喽啰，而后继续逃窜。
······
靠在树干上，莱重重喘息恢复着体力。
口鼻眼耳中，均隐约有鲜血渗出。
这是过度催动超频模式的后遗症，庞大的信息不是凭空的馈赠，而是对感觉器官的强行压榨，半小时的缠斗超出了此前所有的战例，不堪重负的身体也向莱发出了警告。
身前，沼跃鱼单手扶着树干，看向来敌的方向。在战斗中，已有不知多少宝可梦和训练家倒在它的重拳和急流之下，坑坑洼洼的地面大半是它的成果。
但即便是怪物般浩瀚如海的体能，也总有燃尽的一刻，此时的它已是强弩之末，脖子上的神秘水滴和手中的水之宝石都已黯淡无光，被榨取了全部的能量，未经炼化的能量又冲击着它的身体，强化身体的同时，带来了沉重的伤害。
长翅鸥的情况稍好，来自青色宝玉的能量和法则在持续改善着它的身体，也在技能的使用中给予助力，即便身兼侦查、远攻、突袭多种任务，仍然留有几分余力。
黏黏宝就不容乐观了，年幼的它为了帮助自己的训练家和宝可梦伙伴，已经在短短的战斗中凝聚了超过十滴生命水滴，这几乎耗尽了它的全部能量，刚刚的一滴，已是最后的积累。
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后面，是已经遍体鳞伤的热带龙，在与泉的搏斗中，它立下奇功。原本，看着莱的三只宝可梦左支右绌，已然捉襟见肘，泉才亲身上前准备完成致胜一击。结果，从莱的袖口，一道白光飞过，落地的热带龙直接一记地震，并用身体挡住了射向莱的几道技能，为莱赢得了攻击泉本人的机会，只可惜最后还差一点，只是破坏了她的运动能力，却未竟全功。
看着热带龙和自己的宝可梦伙伴，莱的眼前浮现出撤离前最后的情景，娜琪眼中的复杂与不甘仿佛印刻在他的眼底，久久不能散去。
在对面的虎视眈眈下，指望这种状态的热带龙带着自己起飞撤退，已经不现实了，通过陆地向海边撤离的方法，也在泉精妙的指挥之下几次失败，每次被堵回，对方虽然也会倒下一两人，可莱的身上也会多出几道伤口。
“大概还有十五六个人吧，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神色疲惫的莱低声自语，举起右手揉揉脸，撑下地面，站起身来。
头抬起，仍有血液缓缓渗出的面上，再无疲色。
“泉，你不是要试试我的器量吗？来吧！”
雨越下越大，风也刮起来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波涛撞击海岸的声音。
一场暴风雨，取代了大嘴鸥的祈雨，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滴在伤口上，引发剧痛。
但这一切，对于此刻的莱都不再重要，疼痛与疲惫都被他丢在身后，站在面前的，只有名为胜利的铁与血的壁垒。
“巴扣！”沼跃鱼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深邃如渊的能量从后背冒出，一只蓝色巨兽的虚影缓缓浮现。
激流，开！
真正的决战，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