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朝三暮四

经过两盘棋的接触，周仓和华佗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晚上，周仓捡了些干柴，弄了个火堆。华佗用他的药罐子盛了水，放了些药材进去，架在火堆上煮了起来。

坐在火堆旁，熊熊燃烧的火映照的人脸上发烫，周仓啃着羊腿，对华佗说：“你医术高明，棋下的也不错啊！”

华佗食量不大，拣了一块好肉慢慢吃着，听周仓提起下棋，不禁回忆起下午的棋局，可惜地说：“可惜！那盘被你顶和了。”

周仓口中不服，叫道：“我还有弃马十三招、沿河十八打、龟背炮这些绝招没用，要是使出来，你肯定招架不住。”

华佗听了，眼中一亮，这谢氏和谱我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还有这么多绝招？华佗出言相激：“休要胡吹大气！老夫纵横棋盘多年，什么奇招怪招没见过？你说的什么弃马十三招、沿河十八打，我看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哎呀，你还不信？自出洞来无敌手，你听说过没？”

什么自出动来无敌手？华佗都不知道是哪七个字？

周仓见华佗摇头，解释说：“从前有个年轻人，好棋如命，在当地打败天下无敌手，无人可以与你匹敌。”

华佗心说，这说的不就是老夫吗？老夫苦无对手久矣！

周仓又说：“有一天，年轻人听说崂山有一位道人，棋下的很好，十分高明。于是，他打点行囊，步行到崂山寻访。走到半山腰，见山腰处有一石桌，桌子上刻着棋盘，旁边放着棋子，就像神医你的棋盘一样。年轻人见到棋盘，就走不动路了，摆好棋盘，自娱一局，以此解乏。这时山上下来一个火工道人，见他一人独弈，说道，一个人下岂不无趣？我和你下两盘，如何？”

“年轻人见道人年纪不小，恐胜之不武，回说，我在山下没有对手，听说崂山上有位道爷棋艺很高，特意来以棋会友，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火工道人微微笑道：“没有输哪有赢？输的多了，自然就会赢了。我不怕输的。”

“那好吧！”年轻人请火工道人落坐，运子如飞，与那火工道人对弈起来。

第一盘，年轻人自恃技高一筹，走的天马行空，一个不慎竟然落败。

年轻人自然不服，敛容再战，又败。

如此下了六盘，六盘皆败！

年轻人输的心服口服，起身向火工道人行礼，欲拜其为师。

火工道人呵呵一笑，并不答允，而是增了他一卷棋谱，名曰《自出洞来无敌手》。赠诗一首，云：烂柯真诀妙通神，一局曾经几度春。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年轻人看了棋谱，爱不释手，回到家里，潜心研究数年，棋艺大涨。年轻人感念火工道人传谱之恩，再上崂山寻访火工道人，问及《自出洞来无敌手》的来历。

火工道人说，这是一位嗜棋如命的前辈纯阳道人所著。他棋艺极高，也颇为自负，自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一次与人赌棋，惨败于人，受人嘲笑。于是他愤而回到崂山，在崂山山洞里闭关三载。三年之后，他破关而出，留下棋谱七篇三十五局，命为“自出洞来无敌手”，意思是说自我出洞以来再无敌手。

华佗听的如痴如醉，仿佛自己就是那位纯阳道人，不禁问道：“果真有七篇三十五局？”

“小弟行走江湖，有幸亲眼看过。但那位奇人说，弈棋之道，乃小道耳。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沉迷棋道非君子所为，更不可传于他人，误人子弟。”

华佗听了，暗暗留心。晚上睡觉时，华佗不禁想：真有这样厉害的棋谱吗？如果没和周仓下过棋，华佗自然是不信的，但和周仓下的第二盘棋，每每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这显然不是周仓这种棋下的这么烂的人所独创的，说不定就是《自出动来无敌手》里三十五局中的一局。

次日上午，华佗向周仓邀战，却被周仓拒绝了。

周仓有心吊他胃口，推说：“现在不行。”

华佗问，为何？周仓亮了亮猎刀说：“临进山时，我向山下猎户借了这把猎刀，说好了要打些野味送他。现在是打了这头山羊，马上要吃光了。等过两天下山时，总不能两手空空。”

华佗笑说：“这有什么打紧？等下完了棋，我告诉你哪里有野味，保你一下就能打着。”

“不如你现在告诉我哪里有，等我打完野味，再来陪你下棋。”

华佗力争道：“先下棋！”

周仓只是说：“先打猎。”

争了一会，华佗怒道：“山中多猛兽，你不怕遇着猛兽，被猛兽伤着，下不了棋吗？”

周仓傲然说：“我纵横山林这么久，还没见到过能伤到我的猛兽呢！”

“胡吹大气！”华佗嗤之以鼻：“北山有一头老虎盘踞，你要有本事，去把它打杀了。”

周仓指着北方的山丘，问：“是那座山吗？”

“没错。”

周仓拱手道了谢，提着猎刀，下了五指山，往北山去了。

华佗见周仓不为所动，施施然下山，气的吹胡子瞪眼。

气了一会，华佗自己倒笑了，自嘲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狙公赋茅，朝三暮四，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老夫倒成猿猴了！”

兴之所至，华佗当即打了一遍五禽戏来。

周仓提猎刀，赴北山，行至北山半山腰，心生警兆。

一阵飞沙走石，一声虎吼震得人头皮发麻，一头猛虎裹带着血雨腥风扑了过来。

要是一般的动物，被这虎吼一震，头脑晕眩，跑都不会跑了，老老实实成了虎口之物。

周仓有过经验，摇摇眩晕的脑袋跳了开去，拔出猎刀，绕着圈，寻找这头老虎的破绽。比起和黄忠一起猎杀的那头猛虎，这头大虫要小了一圈，身形更加矫健。

大虫见一击不中，盯着眼前的人类又吼了起来，宣誓主权，似乎在说：这是我的地盘，你快滚！

周仓的心里很紧张，先前和黄忠一起打虎，没有后顾之忧，而且那头老虎是残血。这回面对一个满血的老虎，要是拿不下来，或是碰着了伤着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周仓握紧猎刀向大虫面门劈去，先试探一下大虫的反应，看能否贴近它的身体，利用力量优势把它捶死。

大虫见他劈来，人力而起，比周仓还高。两只虎爪，居高临下地扑着周仓的猎刀，张开腥臭的虎口咬向周仓。即使不能咬中周仓，也要把周仓连人带刀扑在身下，两爪一揉也把他揉弄死了。

周仓见状，连忙后撤，不敢与这大虫硬刚。

大虫得势不饶人，前爪一落地，紧接着猛吼一声，一个跳跃，向后撤的周仓扑去。那健壮的虎爪估计一下就能把周仓拍晕了。

“来得好”三个字，周仓是说不出口了，只能举起猎刀，奋力将大虫格开。

虽然格挡开大虫的利爪，周仓也被庞大的冲击力装的向后翻滚了两圈。周仓急忙爬起来，见大虫正迈着猫步走向自己，心知正面对抗难以取胜。周仓决定试试其它办法，跑！

周仓迅速地扫过周围的环境，见到右后方有一棵大树，树干两个人都抱不过来。周仓心生一计，往那棵大树跑去。

大虫眼见到嘴边的猎物要跑，自然不愿舍弃，从后面追着周仓。

周仓一边跑，一边在目测着距离。到大树跟前，大虫也追了上来，前路被大树堵住了，后面有大虫追着，周仓陷入绝境。

大虫猛的一跳，吼！扑向这走投无路的人类。

周仓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大虫扑来的时候，周仓加速冲向大树。蹭蹭蹭！周仓在大树干上连蹬了三脚，身体腾空，躲开了大虫的致命一扑。空中一个翻滚，周仓加速坠落，手中猎刀劈向刚落地的大虫的脑盖骨。

“铛”的一声，猎刀劈在大虫脑袋上，发出金石之声。

大虫吃痛，怒吼着跳了起来，虎脑被周仓砍得晕乎乎的。

周仓刚落地，见大虫发癫，急忙跃起，瞅着大虫的脊背扑了上去。

这大虫还从没被人骑过，顿时跳起脚来，连蹦带甩，更是一尾巴甩向周仓，要把周仓给打下来。

周仓被防住大虫这一招，被大虫一尾巴甩的半个身子都麻了，手中猎刀也脱手。幸亏周仓意识还算清醒，死死抓住大虫的皮毛不放，赖在了大虫后背上。

略缓了缓，周仓怒从心头起，挥起碗大的拳头，一边喝着，一边对着大虫的花脑袋爆捶。

一拳，两拳，三拳......拳拳到骨头，饶是它钢筋铁骨，也被周仓几百斤力量的拳头捶瘪了。

大虫的叫声震耳欲聋又凄厉，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间回荡。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前爪跪在了地上，最后气息全无，轰然倒地。

周仓累的大口喘气，浑身是汗，心有余悸。果然还是武松打虎的方法最好用！

歇了好久，周仓才捡起猎刀，看了看刀刃，还真砍的卷了口。

哎！没办法！到时候只能分些虎肉给老猎户作为赔偿了。

周仓已经想好了，这头大虫该怎么分！首先是把大虫身上可以做药材的送给华佗，其次是送些虎肉给老猎户，还有多的就拿去售卖，换些布匹、铁锅、盐巴等物，改善一下自己和陈玉两人的生活。至于虎皮，周仓想整个剥下来，晒制好，做成一张毯子，免得再钻草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