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愿赌服输

华佗看着周仓扛回来的死老虎，啧啧称奇，赞道：“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侥幸！差点被这家伙一爪子拍死！”周仓谦虚了一句，又说：“听说老虎一身是宝，都可做药材。我不动这些，神医需要哪些尽管取了去，能活人性命那肯定是极好的。”

“好说，好说！”华佗也不客气，平时华佗需要些虎骨、熊胆之类的药材，还要向猎户收购。

两人中午又吃羊肉，吃完羊肉，华佗就撺唆周仓下棋。

华佗不提，周仓还要想办法引他呢！见华佗提起，周仓满口应承下来，只说：“还是一个，我下棋要有彩头才有劲。昨天咱们拿山羊作彩头，胜负未分。今天咱们拿这大虫作彩头如何？”

“怎么？难道你想老夫也傻乎乎地去跟大虫拼命？”华佗坐在棋盘前，瞪眼说道。

周仓两手一摊，笑道：“在下可谓是身无长物。总不能拿我身上的衣服当彩头，输了就光身子吧？”

华佗嘿嘿一笑，手指点了点棋盘：“你忘了，你还有《自出动来无敌手》的棋谱吗？”

周仓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答应了人家的。再说了，总共三十五局呢！我又不是过目不忘，哪能记得全？”

“记得多少算多少。你拿棋谱作彩头，我拿医经作彩头，棋谱对医经，妙哉妙哉！”

周仓沉默不语，并不松口。

“怎么？你不愿意？”华佗见周仓不说话，又问。

周仓老实说道：“我想了想，不划算。昨天你已经赢过我一盘了，看来我终究不及你，我肯定是输多赢少。二来，我年纪都这么大了，现在开始学医，无论如何是赶不上你的，不如不学。这样一想，您的医经对其他人来说是宝，对我周仓来说，是大而无用啊！”

华佗一想，确实如此！天下还有谁的医术比我还高明的吗？他说的也算入情入理。

“老夫从不占人便宜，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差不多，都好说。”

此时的华佗好说话，和周仓初见的华佗判若两人。周仓也不避讳，正色说道：“在下的来意，神医早就知道。若我赢了，只需神医跟我走一趟南阳，为小侄黄叙诊治一番。若我输了，就将我所记的《自出动来无敌手》三十五局棋谱，走给先生看，如何？”

“好，爽快！我先走！当头炮！”

华佗怕了周仓昨天的那个“谢氏和谱”，昨晚想了又想，今天又摆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出破绽。最后灵机一动，通过抢红棋先走，来破解“谢氏和谱”。

周仓见华佗架中炮，不敢大意，当即闭眼，默诵一遍《棋经论》：夫弈棋者，当静心绝虑，静算待敌，坦然无喜怒挂怀。大抵一局之中，千变万化，如车前马后，发炮逐卒，如电掣雷，炮铺卒行，逼近士象，如狼奔虎跃......

华佗看周仓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心说：搞什么名堂？难道下棋还能请神不成？但见周仓念完之后，含胸拔背，低头看着棋盘，气势为之一变！

棋盘上，周仓走了一手马8进7。华佗接着走出马二进三，料定周仓接下来要走车9平8，以屏风马应对。然而，出乎华佗所料的是，周仓走了一手车9进1。

华佗不敢大意，出车，车一平二，且看周仓如何应对。只见周仓把8路黑炮轻轻往下一拨，炮8退1，挡住车路，华佗神情一滞，不得不思索起来，问：“这是什么布局？”

“龟背炮。”周仓缓缓吐出三个字，眼睛盯着棋盘，开始计算华佗接下来会怎么走，是马八进七拱卫中路，还是炮八进二，沿河巡打？

果然如周仓所料，华佗思索良久之后，走了一招马八进七，拱卫中路，静观其变。见华佗没有脱谱，周仓按照谱招，走了一招象3进5。

华佗见周仓上象，心中暗喜，中炮盘头马专治飞象局。于是，华佗开心地挺起中兵，发动攻击。

周仓马2进4，跳拐角马，巩固中路。

华佗马七进五，下一步准备再冲中兵，打兵瞄象。

周仓炮8平5，守护中路。

华佗兵五进一，献兵。

周仓直接吃掉，笑纳一兵。

华佗马五进四，准备一马破双象，还能马踩黑方7路马，又能马四进二，蹬车卧槽。一匹马的八面威风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仓谨小慎微，思考良久，选择一手马四进五，挡住红炮瞄中象。

周仓抬头看着华佗，见华佗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最后选择了一招马四进二，蹬车！周仓暗松一口气，车9平6，躲开！

红棋二路马已就位，随时能够卧槽，华佗运起三路马，马三进五，炮打黑方中卒，看黑方如何应对。

周仓早有准备，走了一招象5退3。

华佗见这出乎意料的一招，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一招接下来的变化有些凶狠，既可以卒5进1，威胁红方中马中炮，又能炮2平5还架中炮，两炮重叠，轰穿中路。

思考了几分钟，华佗决定走一招炮八进四，瞄着黑方中路马，逼迫黑方进卒或跳马，进而能够炮八平三，打黑方7路底象形成闷宫。这步棋威力不小，可扰动黑方子力，令其忙中出错。

周仓微微一笑，并不管它，而是继续拱卒，威胁红方中路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方不躲，自己只好打了，华佗炮八平五，轰击黑5路马。

周仓马7进5，两方交换炮马。此时，红方中马遇险，只能跳开闪击。往回跳，和进攻的情形不搭，显得不伦不类。

华佗选择马五进七，闪击黑方中路马，逼黑方跳马或平卒。红方便可马七进六，下一步卧槽抽车。

华佗打的如意好算盘，但周仓并未令其如愿，卒3进1，顶住红方七路马，中路马我不要了，有本事你就打！

华佗可不是愣头青，老奸巨猾的很呐！见周仓送马给他吃，他可不会轻易上当，沉住气耐心推算起来。推算完了，华佗摇摇头，这马不能吃，吃完了黑方还架中炮，马炮都受攻，要丢子。可不打中马，那七路马被小卒逼迫，往哪去呢？只有华山一条道了，马七进五，与黑方大交换。

周仓不理红马，继续拱卒。小卒一往无前，拱红方五路当头炮。

华佗见了大喜，问说：“你可看清楚了！真要这么走？”

周仓真的看了一遍，看到红方可以弃炮、跳马蹬车，车若移开，红方二路马可以卧槽，也可以红炮翻掉黑方中路马，连吃带将。如此，自己这6路车是非丢不可了。周仓几乎拍断大腿，叫道：“大意了，大意了！”

“你要悔棋吗？”

周仓摇头：“我下棋从不悔棋，大不了就是个输嘛！”

“那我就不客气了！”华佗说着，喜滋滋地移动中路马，马五进三，踩掉黑卒，脚蹬黑方6路车。

周仓略微一思索，小卒继续冲，啃掉红方当头炮。

“吃！”华佗拿起三路马把周仓的6路黑车吃掉。车是棋局中的大大子，吃掉一车如断其一臂，华佗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十分得意。

周仓微微一笑：“将！”马5退6，踩掉红方四路马，一车换马炮。

红方中路没有遮挡，大帅直面黑方炮卒，且那黑卒已杀入中宫，兵临城下。华佗看了看，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中路空虚，两个大车还在家里窝着，鞭长莫及啊！没有其它办法，只有上士了！

“再将！”黑卒悍不畏死，拱掉红方中士，逼迫敌方大帅御驾亲征。

华佗别无选择，只有上帅吃兵。

周仓2路炮移到中路，重炮再将：“再将！”

华佗看着盘面，眉头紧皱，只感觉身不由己，处处被周仓赶着走。犹豫了一番，华佗把老帅移到右路，而非左路，以躲避黑方蓄势待发的大车。

周仓马往7路跳，给后炮腾位置。

华佗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家里的车开出来救火。

盘面至此，周仓已是胸有成竹，后炮平6，准备重炮绝杀。接下来，周仓利用双炮一马一车，对着华佗的光杆司令一阵穷追猛打。

华佗勉强支撑了几回合，见大势已去，只得投子认负。

“承让了，神医。”周仓微微一笑，拱手道。

华佗深深地看了周仓一眼，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我比较笨，下不过别人就喜欢记棋谱而已。”周仓谦虚地说。

“再来。能让我也连输六盘，我也就心服口服了。”华佗不服输地说。

周仓见计谋得逞，笑的合不拢嘴，连声道：“好说，好说。”

“这回下什么彩头？”华佗问。

周仓已经打算把《自出洞来无敌手》送给华佗，便笑道：“就不下彩头了吧！夺人所爱非吾愿矣！”

华佗气得牙痒痒，这家伙说话太欠揍了，说的好像他就一定赢似的，偏偏自己刚输了一把，没法反驳他，只能忍气吞声。

两人重摆棋盘，发炮跃马，驱卒进车，相互厮杀起来。

周仓心中没了顾虑，下棋更是随心所欲起来，不再使用屏风马龟背炮之类的，当即使出顺手炮列手炮等布局，将《自出洞来无敌手》的对局慢慢展现出来。

两人从下午一直酣战到日落西山，互有输赢。周仓仗着棋谱记得熟，开局占利，赢多输少。华佗实战经验丰富，走法老道，赢少输多。往往战到残局时，没有棋谱可循，全靠个人功力，华佗能够胜出。

这一对比，华佗更觉得棋谱重要，心想：我要是能像他一样记住这么多棋谱，再配上我的残局功力，那岂不是天下无敌？是以，华佗对周仓所说的《自出洞来无敌手》棋盘更加心痒痒。

晚上，两人填饱肚子，周仓嘱咐华佗说：“别忘了哟！咱们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去南阳，如何？”

华佗哼哼唧唧地说：“哼！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