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家花没有野花香

周仓放慢了南下的速度，成了严氏一族的保镖。

严氏一族也乐于有这样的全副武装的保镖，自五原郡南下，虽一路上没出事，但也是走的心惊胆战，孝敬的财物更是没少出。现在有周仓这样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保卫，足以抵得住上千的山贼，严氏一族的心都安稳多了。

除非遇到成建制的大部队，周仓率领的百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完全可以横着走。

严氏一族本就有三四百人，再加上其他依附的百姓，足有五百余人。

周仓护送着严氏一族，一路过佳县、绥德、清涧。

同样身为流民的汉族百姓，见严家有军兵护送，有的主动依附严家寻求庇护，有的则跟在严家族人后面，取个窍。从窟野河到清涧城，一路上或依附或追随的百姓骆驿不绝，到了清涧城，这支南迁的汉人百姓队伍足足发展到了一千五百多人。

由于百姓众多，携家带口，队伍行进的十分缓慢，走到清涧县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底。

这些时日，周仓一直在打听吕布军的动静。

从流民的口中得知，吕布率军沿着黄河东岸南下，在蔺县遭遇到匈奴兵的阻击，但吕布十分神勇，阵斩匈奴兵将领，将匈奴兵击溃。

又打听得知，吕布率军沿黄河继续南下，过石楼城，南下进入河东郡。

周仓盘算着，吕布这是打算借道河东郡前往河内郡。因为周仓得到的另外一个消息，东汉朝廷以丁原为并州刺史，屯河内郡。如今，西河郡、太原郡、上党郡皆已失陷，收复三郡非一日之功。吕布欲前往河内拜见并州刺史丁原，要么从太原、上党这条线，要么从河东这条线。太原上党二郡有休屠各白马铜和黑山张燕，须得一步一步打过去。河东郡虽有白波军，但无论怎么算，步兵为主的白波军都比兵强马壮的匈奴兵好对付。所以，吕布借道河东，前往河内郡，是顺理成章的事。

再者，白波军虽然声势浩大，但河东郡治所安邑尚未失陷。郡中，官军和白波军有所牵制。

依周仓想来，白波军虽被称为白波军，但实质上仍是黄巾之流，其首领也是黄巾出身。黄巾的通病是，人数多，声势大，但战力不强。

周仓心想，既然吕布从河东走，我也从河东走，有吕布在前面开路，我岂不是走的很顺畅？

周仓招来严氏一族的族长严贺，以及其他百姓的领导者，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

严贺尚未开口，其他人问道：“将军莫不是要去河内？”

周仓点头说：“不错，我等原是吕布将军麾下将士，因与匈奴兵作战而失散。我打听吕布率军进入河东郡，想必是取道河东前往河内。我等自然要重归吕布将军麾下。”

这些百姓并非一族，鱼龙混杂，想法自然大相径庭。周仓听他们低声议论，有要到河东安邑的，有要去长安投亲的，还有要前往洛阳做生意的，还有要去上郡定阳的。

周仓只有这点人马，自然顾不了那么多，自己打定了主意，愿意跟来的就跟来，不愿意跟的分道扬镳就是走。不过严家身份特殊，得好好商量才是。

周仓看向沉默不语的严贺和吕布的岳父严平，问道：“严老，这事你怎么看？”

严贺严平父子俩对视一眼，严平说道：“家父年事已高，早厌倦了争斗。这次抛家弃业南下，就是图着过几天安稳日子。西河、河东、太原、上党诸郡皆有战乱，我严家准备继续沿黄河南下，进入中原，享几年太平。”

周仓听了，不仅不恼，反倒有些暗喜。没有这些百姓牵着腿，自己这些骑兵可日行三四百里，几天就能赶到河内郡。

周仓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严氏父子的心情。又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人多，还是分开走的好，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严平父子会意。

其他百姓的头头纷纷表态，都说要跟随严家南下。

周仓开心极了，当即告辞而去，准备让手下士卒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就渡过黄河，打马直下河东。

“周将军留步！”

周仓被人喊住，回头见是严平，心中奇怪：难道他要带话给吕布？不知他这位老丈人知道吕布在府谷县娶了魏续的妹子当小老婆，心里是什么滋味！

“周将军，借一步说话。”严平带着周仓，走到没人的地方。

“严叔，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周仓打趣他说。

严平踌躇了一会，一跺脚说道：“嗨！还不是我那女儿女婿！”

“怎么？不是好好的吗？”

“你也知道。吕布领兵在外，一年都不着家，留她母女俩在家。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泼出去的水怎能老留在家里？她母女俩也想跟随在吕布身旁。这些天，我看你办事牢靠，心地善良，想托你一件事。”

听严平说起吕布妻严氏的处境，周仓的心里竟莫名想起一个人，蔡文姬。周仓心想，想来蔡文姬的处境比严氏还要难吧！

听严平说要请托，周仓笑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带她们母女去找吕布？”

“我正有此意。若能把她母女两人送到吕布那里，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玲儿是吕布的女儿，吕布他总归会照料他母女周全。”

周仓听的连连点头，这乱世之中，有钱有人都不算什么，有兵的才是大爷。周仓很快想到这其中的问题，说道：“吕将军妻女，我等自会舍命保护。只是我等都是骑兵，恐怕多有不便。”

严平早把这些想到了，笑道：“这个好说。我这有一辆马车，再配两个使女，好歹能照料她母女周全。”

周仓想了一会，一口答应了下来。

之所以周仓答应的这么爽快，是因为他想到了魏续。魏续这货，把妹妹献给吕布，以此取宠。这会，我把吕布正牌老婆送过去，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次日一早，严平带着族人把严氏和吕玲送上马车，跟随周仓前往黄河渡口渡河。

父女相送，依依惜别。

周仓看不得这些，早早带着人走到远处，等着严氏母女道别完过来，再一起出发。

马车咯吱咯吱走的很慢，临近中午才赶到黄河渡口。

周仓带着人沿河寻找船家，找到一户船家，愿意载他们渡河。但人多船小，又有马匹，一次只能载三骑过河。

周仓命什长李成带人先渡过去，再请严氏下车，众人合力将马车驾到船上，人再登船。

上船之际，严氏向周仓行礼道：“有劳叔叔！”

周仓连忙回礼。这也是周仓第一次见到吕布的正牌夫人严氏，见她唇红齿白，头堆乌发，身形袅娜，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周仓不禁心中暗暗腹诽吕布：家里有这么一个美娇妻，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寻找美人。果然都是贪心不足，家花没有野花香！

“叔叔，你快来啊！船要开了！”吕玲在严氏怀里，向周仓招手。

“你们先过河，叔叔随后就到。”又叮嘱严氏说：“嫂嫂仔细些，小心风浪！”

“妾身晓的。”严氏应道。

周仓赶忙甩了甩头，把心中荒谬的想法甩到爪哇国去。这叔叔嫂嫂的，怎么有点武松和潘金莲的感觉啊？

花费了小半日，众人才渡过黄河，重整队形，护送严氏母女投东南去了。

次日，众人行到一处村落，打听得知，前方就是白波谷地界。

周仓暗叫不好，这不撞到枪口上了吗？

于是，周仓带着人草草吃了些干粮，转而向西南行去，能躲多远躲多远！

下午，正行间，道旁冲出一队人马，足有两三百人，为首一人叫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周仓见躲不过，只好光棍起来，昂首说道：“我乃并州吕布将军麾下，周仓是也！尔等又是何人？”

“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波军胡才是也！”

周仓听到“白波军”三个字，两眼一眯，打量着胡才带的这些人，心想：须一个不留才行，否则杀一个来一群，那是捅马蜂窝！

周仓的手摸向刀柄，冷声问道：“向来我与白波军无冤无仇，为何拦我去路？莫非看上了我手中这把大刀？”

“诶，嘿嘿。要说仇怨，那倒没什么仇怨。不过，过路给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胡才嬉笑着说，说着与身后的喽啰哈哈大笑起来。

周仓心中忍着一肚子气，好言好语地说：“你说的也在理。不过，是不是我给了钱，就放我们过去，还是一再生事，非得啃啃我这刀刃才罢休？”

“要过去也不难。只消你给大爷一百两银子，三十匹好马，再把这辆马车里的人留下，大爷我就放你过去！哈哈......”

“叔叔，莫耽误了行程！”严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胡才听了，跟吃了春药似的，嗷嗷叫着：“马车里的是个小娘子啊！老子听声音都受不了了，今晚爷有的乐呵了，哈哈......”

周仓叹了一口气，纵马冲了过去，手上一个挑斩，冲胡才头顶斩下。

“你他娘的来阴的！”胡才惊叫着，举起手中长枪格挡。

周仓含怒一斩，足有千斤之力。胡才抵挡的匆忙，且气力不济，只拼死抵住，身体已被弹落马下。

胡才身后的白波兵急忙上来相救。

“杀！”周仓大刀一挥，身后的士卒跟着周仓杀了过去。

胡才本就不是刚猛之人，方才逃过一死，心有余悸，哪有战意？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树林里逃去，边逃边叫道：“拦住他，快给老子拦住他！”

周仓追杀一阵，因有小兵阻挡，未能宰了那胡才。见他们逃进道旁树林，周仓怕有埋伏，因此回转过来，护送严氏所乘马车，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