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约定

李虎指导众人在二郎庙院清除荒草的时候，随着一阵山风，他的耳边传来了人们的谈话：

“秦家坝的秦宇玉做了王小燕的上门女婿！”

“听说小伙子人长得不错，也许是家里太贫穷了，不然怎么会去当上门女婿？”

听到这个随风飘来的消息，李虎心里宛如投入了一颗石头。

如二伯父所言，这天，来了二百多人，山下和庙院都有人在干活，黄老板来了后，非常高兴，还从镇上的小吃店给李虎带来了豆腐脑和小笼包子。

如此多的人在干活，他一天可以见一千多元，他心里非常高兴，拿着笛子还特意吹了一会，可那个随风飘来的消息，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低着头，显得很异常，傍晚散工后，他告诉牛红梅，他今晚有点事，不能替她守夜了，也不能来回接送她了。

牛红梅也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当牛红梅得知他没有生病后，好奇地望着他远去。

他骑着摩托车来到了鬼坡林，在那里停好摩托车，坐了一会，发了一阵呆，站起来，本想回到自己的家去好好睡一觉，谁知双腿又不自觉地向柳树湾湾走去。

他刚到柳树湾湾，却意外遇见了王小燕，王小燕从另一条山路走来，和他相遇了。

两个人同时“啊”了一声！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相遇。

王小燕的面孔在暗淡的暮色中闪现，额头带着汗，两颊红润有光泽，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

他的目光也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孔，良久，他打破了沉默，说：“这么晚了，你去那里了？”

王小燕坐在路边的土埂上，说：“我爹开三轮车去地里撒肥料，不料，三轮车经过时，路面突然开了个坑，一个车轮胎陷了进去，我去帮忙往出推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车推了上来。”

“你爹呢？怎么你一个人往回走？”他想延续话题。

“他在撒肥料，明早种白豆，马上立夏了，这白豆子能种了……听说你当了二老板。”

姑娘刚才走得急，坐在土埂上，胸部一起一伏的，让他联系起了大海起起伏伏的波涛。他心里的忧愁突然间消失了，鼓起勇气问：“听说秦家坝的秦宇玉要做你的上门女婿，是真的吗？”

姑娘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盯着他的面孔，说：“你今天来，是不是为了这事？”

他点点头，没有比弄清楚事情真相更重要的事了。

姑娘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被姑娘笑得摸不着头脑，他走到她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也没有用力，姑娘却倒在了草地上，停止了大笑，闭上了眼睛。

“怎么啦？你怎么啦？”他大惊，蹲在姑娘的身边，用力摇晃着姑娘的肩膀。

姑娘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孔，嘴里咕噜了一下，他没有听清楚，耳朵凑近姑娘的嘴唇问她：“你在说什么？”

“傻瓜，你从哪里听来的？”

“今天在庙院听那些铲荒草的人在议论，我听了，心里堵得慌！”

“傻瓜，还有人说你和牛红梅好上了，说你们住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我们是同学，她娘有病，需要大笔的钱，她想赚钱……我同情她，她住在帐篷里面，我住在帐篷外……”

“哈哈哈，看把你急的。其实，我听了，也不信！”

“谢谢你！”

“啊，我这里难受，也许是推车时用力过猛了。”

姑娘按压着胸部，月光照在她白色的连衣裙子上，她好像一朵睡莲。

“也许是气憋住了。”姑娘指着胸部，她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

“我送你去医院，摩托车在山下，我背着你去！”他弓着腰，做出了要背的动作。

“算了吧，去医院太远了，你帮我按按，也许能够把胸部憋住的气按散，如果憋着的气散了，就不会疼了。”

姑娘用手指着自己的胸部，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两个人的脸蛋贴得非常近，相互可以闻到对方强烈般的体味。

他觉得姑娘的嘴唇就像软软的柿饼子，一霎间过去了，姑娘推开了他，坐了起来，说：“我得回去做饭了。”

“你的电话号码，上次我忘了要！”他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对方的电话号码要过来，“加个微信，这样我在想你的时候，就能够和你视频聊天了。”

姑娘摇摇头，说：“以前相恋的人们都没有手机，也不能视频聊天，他们是怎么联系的？”

“他们写书信。”他随口说。

“我们也学古人，写书信，可以吗？”

“干吗不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方便呢？”他实在不理解姑娘那样做的动机。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被好好珍惜。手机带来了恋爱的便利不假，可手机也让许多年轻人闪电般组合，然后闪电般离婚。我一直在想，如果爱经不住时间和空间的煎熬，那还是真爱吗？”姑娘望着满天繁星，悠悠地说。

“所以你想用这种近乎折磨的方式考验我们的爱？”他望着姑娘，宛如望着一幅神秘的画卷。

姑娘点点头，说：“其实，这也不算折磨，享受相思，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在同一个村，总不能把信写好投到邮局，然后让邮差送信吧？”

“不用那样麻烦，我们把信放在鬼坡林上面的烽火台，那次我等你，发现烽火台有个土台子，土台子上面有一块空心的大岩石，我们就把信放在那块大岩石里面，然后用石头堵上。”

“这个办法好！不过，我还是担心被雨淋了，或者被别人偷看了。”

“大岩石是竖立的，雨水淋不进去！那个地方是禁牧区，放牧的也不会上去，而且四周都是树，也没有庄稼地，没有人会上那里去的。”

“好吧！”他答应了姑娘。

“我得回去了，如果我爹从地里回来还不见我，他会心急找我的。”姑娘站了起来，说，“对了，我们的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他答应了姑娘，这样以来，他们的约会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了，他很享受这种秘密。

两个人分开走，他走了一段路，回头，看见了姑娘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一动不动，原来姑娘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走。

“你的影子告诉我，你没有走！”他喊道。

姑娘转身，像风一样跑了。他突然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喊，而是应该转身，然后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