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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初入漫宿

在逐渐上升的日头下,头狼俯首大快朵颐,昕旦也拿着剩下的一些边角料整整齐齐的撕开咀嚼起来,祥和的场景让大地之子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口询问道,“那两位大人是犯了什么罪,需要昕旦大人亲自来此?”一般来说,能够犯得着昕旦亲临的唯有谋逆与杀戮,其次就是天孽了,看他二人不像是犯了天孽的样子,前两个的话,则需要审判,还有挽救的机会。

昕旦抬眼看了大地之子一眼,缓缓的咽下了咀嚼到位的食物,靠在他身上正巧在他耳边说道,“这事本来与你没什么关系,但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也需要提防。”见大地之子因为自己的吐息反常的身体僵硬,有些奇怪的靠的更近了些,“近些日子,常有独自在外的居民悄无声息的便没了命,我知道你有时会独自外出狩猎,一定要多加小心。”

“那些人想来只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也敢来对我做什么吗?”大地之子借着回话调整了位置,使他们之间的动作显得没那么亲昵,“他们若是真的那么不要命,我是不介意成全他们的。”此时他想起了仍被锁在神殿的二人,“难道骄阳大人是怀疑他们俩杀了人?可他们俩都是长生者,与他们无冤无仇,又非侍奉七蟠准则之人,怎么会徒增血债呢?”

“唉,你可别提七蟠了。”昕旦言语见对这位司辰毫无尊敬,甚至有些埋怨的意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赶忙纠正道,“这次就是七蟠大人在状告他们俩呢,因为他的孩子们失踪与死亡的数量最多,尤其是常在大漠中栖息的盲蛇,七蟠大人说它的巢穴有他们二人闯入留下的气味,像是发生了争斗,这次头狼也追踪至此,想来是没错了。”

“在太阳之下发生了这样的事,骄阳大人没理由不知道啊。”大地之子对昕旦的说法显得难以信服,“况且即使是夜间与阴影处也有群狼巡视。”说着看了看东西吃完又盯着自己与昕旦手中的肉干的头狼,本来就没有胃口的他叹了口气乖乖交出了自己的份,“我不觉得他们有这个实力骗过骄阳大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或许真的有,但骄阳大人不能承认他对阳光下发生的事情存在不知道的情况,因此他必须大做文章,直到找到凶手为止。”昕旦此刻也听出大地之子与他们二人关系友善,也将自己的肉干给了头狼,看它美滋滋的吃了起来,面露担忧道,“你最好为他们祈祷骄阳大人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他们真的凶多吉少。”

“狼群出了什么事吗?”大地之子看着今天吃的异常之多的头狼,意识到狼群最近或许存在减员,“骄阳大人何不去问问其他大人们呢?或许逆孵之卵大人是有看见什么的。”话才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逆孵之卵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从不对任何人口出恶言,哪怕是发现了什么也是只会保持沉默的,问他等于白问。

“狼群确实出了些事。”昕旦说起这个更加烦心,追捕罪人一向是她的工作,骄阳出于信任,以及她那铁面无情的性格,才将狼群让自己管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同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骄阳会如何处置自己呢?“最近他们在追踪一起被怀疑是天孽的事,可无论去多少都是有去无回,那位天孽者十分强大,可能还有不少帮凶。”昕旦生着闷气,不想多说此事。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大地之子改口问道,他知道渡鸦与笑鸫这几日都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虽然笑鸫总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但确实都帮了自己不小的忙,对乌鲁克的人们也友善,怎么都不像杀人凶手的样子,就想要自己作证说上几句,但等昕旦报出那个时间时,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赔笑而已。

原来,那正是渡鸦与笑鸫出发去寻找沙船的时间,若是自己说出来或许能够为他们二人脱罪,但大地之子早就答应过不智凡人隐瞒此事。不智凡人说唯有人们不知道沙船的存在里面的居民才能安全,大地之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智凡人之前说过的话从来都是没有错的,此事若是在审判中张扬出来,那沙船的事一定是瞒不住的。

故而,再如何心急如焚,大地之子也只能看着时辰逐渐到了正午,昕旦与头狼与自己道了别,带走了渡鸦与笑鸫。看着仍然没有完全被土地吸纳的积水与山上引下的溪流,大地之子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们不管,抬头望向在阳光下丝毫不起眼的星辰神殿,在祭坛上为乌鲁克的居民们留下了字条便径自出城了。

大地之子前去求援,渡鸦与笑鸫则连自己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群狼围着推到了漫宿,笑鸫低着头不说话,渡鸦则是在地上经由浪潮之手飞升,之前从未来到过此处,居然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没有危机感的样子让笑鸫恨铁不成钢,心里想着若是浪潮在找他连累了我,我肯定一准把他卖了,让他好好的留在这里看个够吧!

片刻之间,他们已经行至一处山丘,路途直入云间,无论渡鸦的眼力如何之好,都看不透那层层云雾,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一只闪烁着光芒的孔雀,对着像是一整块水晶的高墙前旁若无人的摆弄着自己的羽毛。而在它附近自己的头顶,是炽热到几乎要将自己吞没的骄阳,玫红色的光芒美丽诱人,使渡鸦感到自己快要宠溺其中。

忽而,那光芒被蓝青色的电光刺破,两股交织到一块,倒是让渡鸦转醒,赶忙移开视线,正与自己面前这扇大门的看门人对上了眼,说实话,他长得极为平凡,即使是在乌鲁克看守神殿都不奇怪,但他身边却有一只发光的牡鹿,每次鸣叫口中都流出了金子,而门内则隐约传来合唱,与它的鸣叫颇为协调。

“昕旦,你可难得从我这里过啊。”看门人一面开门一面打趣道,昕旦一面点点头让狼群推着渡鸦与笑鸫先进去,自己却与他解释。渡鸦隐约听到昕旦唤此人做“格力比”,解释说,“这次的事情很复杂,骄阳大人希望听听他们的证言,你知道话语无法通过纯白之门,只能从你这里过了。”

看来这里就是牡鹿之门了,渡鸦心想,又开始寻找合唱的位置,却才往那里看去,就听声音转向了其他地方,试了好几次都追不上他们,直到随着几只随着音乐回旋起舞的有翼小灵体,渡鸦觉得他们像是蝙蝠之类的东西,可能是好心提醒自己,但语气不善,“辉光的子孙不喜欢人的视线,他们会在反光物中穿行,你这人类不要来打扰我们!”

渡鸦讪讪的放弃了这个目标,被狼群继续催着走上了无形的山路,渡鸦只觉得他们走在云气之中,偶尔有一些颜色较深像是雨云的东西探头看自己两眼,然后又带着溅射出的火花去做自己的事了。而道路的尽头,审判台已经久候,昕旦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摘下了他们二人的面具,套上了像是狼头骨的东西,将他们推了上去。

狼的头骨看似畸形,但被套上了之后却与自己的头骨几乎完全契合,渡鸦甚至觉得自狼的眼眶中看到的东西貌似比从乌鸦面具下看到的更清晰了。现在在他眼前的男人浑身闪耀着迷人的光辉,蓝青与玫红在他双眼交织汇聚又互相博弈,连带着他金色的长袍也被染上了别样色彩,随着两者的争抢而不断变换着图案,却无论什么时候看去都毫无规整无瑕。

至于他的容貌,可以说与昕旦颇为相似,但像是自弧月镜中扭曲过一般美丽非凡,又不显伪饰,并且有着明显的男性特征,绝不会被错认,他浅金色到近乎透明的发丝被整齐的梳理着,没有半点毛糙的地方,唯有靠近额头处有着一圈如同日冕般的火焰晃动的痕迹,想来这就是他,漫宿的统治者骄阳的王冠了。

而在审判席的另一边,渡鸦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他的双目如同墨染而不见眼白,但被他盯着却有被蛇盯上的感觉,他的浑身覆盖着鳞片,却半点都不影响他的动作,才看了他一会儿,他就改了好几个坐姿,完全静不下来的样子。而最突出的,他的双肩都长着粗壮的毒蛇,他们的口中不断滴落着毒液,有时互相争斗,让那人恶狠狠的想要把它们甩下去。

那么,这就是七蟠了,渡鸦心想,倒是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司辰们居然在漫宿都以与人类接近的面貌呈现,或许只是所有人眼中它们都是自己想象的样子,又或者它们为了审判自己与笑鸫两个人类刻意为之,但无论如何,渡鸦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没了一开始的紧张无措,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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