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家老宅远图往事

苏然在刘府又住了一段时间，随刘正风学习洞箫，他过目不忘，上手也是极快，学了没几日便吹得有模有样。他还时常与刘正风切磋剑法，虽然之前比武时险胜了一招，但刘正风浸Y衡山武学二十余载，自有许多独到见解。莫大先生授徒率意自然，每门功夫都只传其中精要，余者全靠苏然自行领悟，而刘正风则对每门武功自内而外一招一式仔细拆解，正与莫大先生相补，使苏然受益匪浅，领悟到了衡山功夫中许多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林寒涧肃，秋去冬来。在刘府住了一月有余，气候转寒之时，苏然向刘正风告辞，说要远游一番，增长见闻。刘正风竭力挽留，提议到来年春天再出发，但苏然如今内力已成，寒暑不侵，不惧风雪，谢过好意之后，还是背着剑孤身一人离开了衡山城。他向南行至郴州，而后转道江西，一路走走停停，临近年关时，已经翻越武夷山，到了福建地界。他行程不定，目的地却早已明确，那便是福州，福威镖局林家向阳巷的祖宅。那里有当年林远图持之威震江湖的《辟邪剑谱》。此世有三处藏功之地，向阳巷林家老宅的辟邪剑法，西湖底黑牢中的吸星大法，还有华山思过崖上山洞中的五岳剑法。西湖底此刻正关押着任我行，华山思过崖上也可能遇到风清扬，唯有向阳巷最是安全，他离开衡山时便打定主意，先到福州见识一下辟邪剑法。辟邪剑法他固然不会修炼，但武学之道本就要博采众长，辟邪剑法快如鬼魅，行功路线自有独到之处，拿来见识一下也是好的。林远图以辟邪剑法创立镖局，纵横江湖，福威镖局传承至此已是第三代，林远图威名尚在，当代总镖头林震南为人慷慨大方，广结四方英雄，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福州又是福威镖局总舵所在，苏然一到福州城，就没少在酒肆茶坊中听人议论起福威镖局，这个说起林总镖头又顺利保了一趟大镖，那个讲起林少镖头又到山上猎了头野猪，参与议论的人并不都是江湖中人，不少普通平民百姓也对林家逸事津津乐道。看来这福威镖局在福州城内名头不小，林家的名声也不差，否则也不会成为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福州城中街道纵横，非是本地人要从这些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找到向阳巷可并不容易，前世苏然也到过几次福州，但那是在百余年后，而且那时的福州也并没有什么向阳巷。找了好几个人打听，终于一路摸索到了城中一处石桥，在它侧边便是一条极幽静的小巷，这里便是林家老宅所在的向阳巷了。苏然拐进巷中，整条巷子不长不短，内里错落分布了几户人家，对照着门楼上的牌匾一路走到小巷尽头。只见到一处大宅，暖白色的转砌风火墙流线起伏呈马鞍形，翘着角伸到外面，墙头泥

塑的灰瓦架起双坡，高出围墙数尺的门楼下一座黑色的大斗门，上挂牌匾，正写着「林府」二字。这宅门修的气派非常，只是久无人居，岁月沉淀下色彩稍显暗淡。苏然确定好位置，夜深人静之时，在院外细听内里并无响动，而后轻提一口气，纵身一跃翻过风火墙跳进墙内。院中四面屋内一片昏暗，墙角盘着数枝老藤，虽久无人居住，但地上却十分干净，想来是有人定期打扫。苏然虽看过《笑傲江湖》，但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只记得辟邪剑谱在林家向阳巷老宅之中，但到这里才发现，林家这处老宅实在是极大极深，前后数十间屋子，若一间间查看，也要费许多功夫。好在他隐约还记得记录辟邪剑谱的袈裟放在屋顶夹层之中，因此每进一间屋子，便直接爬上房梁，轻击屋顶，若声音清脆则必://有夹层，若无夹层，便直接另换一间屋子，因此搜寻起来速度倒也不慢。一连查看了前院十几间屋子无果，苏然直奔后院而去，待搜到西北角一间屋子时，推门进去却是一间佛堂。居中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应当是在描写少林达摩祖师在嵩山五乳峰面壁九年的故事，林家先祖林远图本是少林弟子，在此处有祖师画像也实属正常。佛堂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磬，还有一叠佛经。苏然进屋直接跳上房梁，轻敲屋顶，只听得响声清脆，隐有回音，显然屋顶内有中空。他面色一喜，又连敲数下，终于确定夹层位置，轻轻用剑撬开一道缝隙，手伸进去，抓住了一团衣衫，拉出一看，果然是一件袈裟，背面写满了字迹。苏然露出一丝笑容，而后回身正要下去，却发现从自己所站角度看那副达摩面壁图，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捏着一个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屋顶，正是夹层所在位置。苏然尚未收起的嘴角顿时又咧开几分，轻笑出声，这林远图倒也是个妙人，辟邪剑谱藏的如此之隐蔽，却还留下一处线索供人来寻。拿着袈裟走出佛堂，今夜月色昏昏，但苏然目力超群，仅凭这丝丝微光，便能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这袈裟上前面记录了一段往事：当年华山派的岳肃和蔡子峰到莆田少林寺作客，偷看《葵花宝典》，其时匆匆之际，不及同时阅遍全书，当下二人分读，一人一半，后来回到华山，共同参悟研讨。将书中功夫印证之下，竟然牛头不对马嘴，全然合不上来。二人都深信对方记错，以为自己所录才是正确，因二人所记内容一重内气，一重招式，华山的剑气之分也由此而起。红叶禅师不久发现此事，他知道这部宝典所载武学不仅博大精深，而且凶险之极。其中最难的还是第一关，只消第一关能打通，后来倒也没什么。若第一关只有半点差错，则立时非死

即伤。当下派遣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劝论岳蔡二位，不可修习宝典中的武学。渡元禅师上得华山，岳蔡二人对他十分敬服，承认私阅《葵花宝典》，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经中所载武学向他请教。却不知渡元也并未得授宝典武功传授。但并不点明，一边听他们背诵经文，一边随口加以解释，心中却暗自记下。他武功本就高明，又兼绝顶机智，听到一句经文，便随意演绎几句，居然也说的头头是道。到了夜间，便将领悟到的内容写于袈裟之上，即为《辟邪剑法》。渡元禅师在华山上住了八日，这才作别，但从此却也没再回到莆田少林寺去。不久红叶禅师就收到渡元禅师的一通书信，说道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无面目再见师父云云。渡元禅师还俗之后，复了原姓，将法名颠倒过来取名远图，娶妻生子，创立镖局，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干了一番事业。这些往事也被林远图记录在这件袈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