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为免祸端隐实情 欲知真相探马府
书接上文,韩进和清虚道长两个人劝说了多时,这才把这位落难的姑娘带进庙中。接着呢,他们也不多说话,将福伯的尸体,暂时安置在一间闲房之中,取了一些干粮,让这女子自行到韩进的房间里安歇,韩进呢,就随着清虚道长,一起回到清虚的房中。
清虚道长说道:“静仁道长,你杀了两名朝廷的鹰犬,这件事儿啊万万不能外传。唉,非是我等出家人要干这种毁尸灭迹的勾当,实在是这些鹰犬,太过狠毒,不得不杀呀。”
韩进点头称是,“不错,此事事关重大,而且与朝廷重臣有关,我们不得不防啊,否则必然给咱们真武庙惹来大祸!清虚观主,我先出去,把那两个恶徒的尸体处理掉。”说着话,韩进也不矫情,飞身出得庙外,拉起两个蒙面人的尸体,在野外找了一处枯井,“扑通扑通”,扔了进去。虽然说天寒地冻,但是韩进的内力深厚,用掌风将枯井四周的冻土拍开,然后掩埋了枯井,想来一夜大雪之后,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忙乎完这一切,韩进返回真武庙,直接就来到了清虚的房间。清虚道长一看,心里头都明白了,他点头会意:“无量天尊,静仁道长,今天你我二人就在我这屋子里将就一宿,我这土炕倒也宽敞。另外,杀掉两名朝廷鹰犬的事,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和那落难女子,总共也就咱们三人知道。明天一早,你我二人务必要告知那个姑娘,此事万万不得外传,否刚必将引来杀身大祸,而且咱们这道观也保不住啊。”
韩进说道:“清虚道长,此事,静仁晓得。您早点歇息吧,我呢就不上炕了,就在这边蒲团上打坐,就可以了。”
清虚知道韩进的本领,也不多说,自行上炕,和衣而卧,韩进则在地上的蒲团就那么一打坐,闭目养神。
次日一早,天光放晴,后半夜的风雪,早已经将真武庙庙里庙外的各种痕迹,全部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想来,不会有人知道,昨天晚上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韩进打坐多时,睁眼一看,外边的天光已经快亮了,他没有惊动清虚道长,独自一人轻轻出了门外,在院中打了一套拳,再把那五禽戏演练了一番,转瞬间,精神抖擞,一夜的困乏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个时候,清虚道长也起床了,两人自行打水洗漱之后,来到厨房之中。
庙中的伙食,是众道人轮流来做的,当然了,清虚和韩进不需要亲自下厨去做饭。韩进刚到真武庙的时候,曾经主动提出,说我也下厨做饭,我的厨艺呢,我觉得还可以。清虚道长一听,诶,那怎么可以?不行不行,坚决不允许。韩进呢,也只好做罢。
今天的伙食,正好轮到三才来打理。三才看到清虚、韩进二人,急忙行礼:“师傅早,静仁道长早。昨天的这场地雪,下得好大啊,都有半尺多厚了。我还是早上起来,才发现的。”
清虚道长知道:庙中几位道士昨天睡得安稳,再加上昨天风雪交加,众人把门窗关得很严实,并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于是,清虚道长故意说:“三才啊,你们这些小道士,一个个睡得死猪一样,昨天夜里一对逃难的主仆,在外边叫了半天门,也没人听见,最后还是我和你静仁师叔发现,把他们二人安置在庙里,唉,可怜那老仆人冻死在门外,如果你们能早点发现,说不定还能多救一条人命,唉,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三才大惊,“什么,竟然还有这么一件事儿,我们可是一点也没听到啊,那老仆人现在何处?另外一位呢?”
韩进也不说破,叹了口气,摇摇头:“那老仆人的尸体,就安放在西厢房里。三才啊,你吃过饭和师兄弟等去置办棺木,摆上个供桌,祭拜些供品。哦,对了,你现在就准备些早饭,我和你师傅给那个落难的女子送过去。”
三才就说,不劳二位师傅,我给送过去。清虚说:“三才啊,还是我和你静仁师叔去吧,那女子从来没见过你,此时正在悲痛中,见到生人,恐怕把她惊吓着了。”
就这样,三才收拾了一个餐盘,备好稀饭、小菜、玉米面饼子,韩进呢端着餐盘,和清虚道长来到自己的房前。
听得里边那位大小姐已经醒来,仍然还在悲痛之中,低声哭泣,清虚道长轻轻拍了拍门,“姑娘,姑娘起来了吗,先吃些早点吧。”
大小姐打开门后,清虚和韩进二人走进来,把饭菜摆放在桌前,韩进就说道:“姑娘,你先吃点儿早饭,我们再做商量。”
那女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虽然经此一难,心中伤痛,倒毕竟懂得礼数,她弯下芊芊细腰,施了一礼道:“小女子姓曹,叫曹玉莲。多谢两位道长相救之恩,可怜我那福伯客死他乡,我现在吃不进饭去,我想去祭拜一下福伯。”
韩进劝道:“姑娘,你先吃些东西再说,我已经安排小道士去给福伯准备后事,等安排妥当,再行祭拜不迟。另外,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还需要商量一下,看如何善后。”
在韩进和清虚的劝说之下,这曹玉莲勉强吃了几口之后,就开始讲述起过往的经历。
原来,曹玉莲的父亲,原本是当朝的吏部尚书,这是个什么官儿呢?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中央组织部部长,那可是了不起的大干部啊。这吏部尚书呢,直接掌管着官员的任免大权,堪称朝廷重臣。
这位曹尚书为人清廉,刚直不阿,因为不愿意和权倾朝野的宦官魏忠贤同流合污,结果呢,被魏忠贤诬告谋反,扣上了一顶“反贼”的大帽子。这天启皇帝呢,是个昏君,对他来说,魏忠贤放个屁都是香的。因此呢,天启皇帝就下令将曹家满门抄斩,所幸有不少大臣求情,这才免去死罪,把曹尚书全家发配到塞外。
讲到这里,曹玉莲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讲述:“唉,我们全家被押解离开京城不久,却又遇到了一队流寇的袭击,我父亲当场被杀,我母亲投井身亡,如果不是福伯拼死带着我跑进一处树林,恐怕我也早就遭遇不测了。”说到这里,曹玉莲眼睛又是一红,哭了起来。
清虚道长长叹了一声;“唉!哪里是什么流寇,这分明就是那阉贼魏忠贤的手下假扮,天下哪有强盗,去打劫发配之人的?”
曹玉莲点头道:“不错,福伯也是这样猜测的,我与福伯侥幸逃脱之后,一路向大同方向逃跑。正巧遇到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福伯把他身上的棉衣给我穿上,自己却是一直受冻。唉,想来福伯遇难,也与此有关,只是玉莲……无法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
韩进问道:“玉莲姑娘,昨夜福伯临终前说,让我把你送到大同的总兵府,莫非你与那大同总兵有什么关系吗?”
玉莲擦了擦眼泪说道:“是的,小女子自幼许配给了马大人的公子,马大人,就是如今的大同府总兵。可是呢,我原先却从来没有见过我那未过门的夫君和公公。这次我家中遭此大难,福伯和我商量,想来投靠马家,只是―――”
说到此处,曹玉莲停了下来,想必知道如今魏忠贤权倾朝野,马家未必敢认这门亲事。
韩进呢也想到了这个环节,说道:“姑娘,我今天呢,就去城里打探一下马大人对你家遇害这件事,是一个什么态度。了解清楚这个,咱们再作打算。另外,昨天晚上那两个蒙面人的事,你今后千万不要再提起。杀死官差,这是死罪,但是我不惧怕,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呢,恐怕会给你与马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还没等玉莲答话,清虚接过话茬:“诶,昨天夜里,哪有什么歹人呢?我可没看见。我呢,只看到一个忠心义胆的老仆,护送小姐投亲,因为天寒地冻,把身上的棉衣送给了小姐,自己却冻死在这风雪之中。玉莲姑娘,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这曹玉莲,本就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幼熟读诗文,冰雪聪明,听了清虚道长的话,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清虚都长提醒她,此事万万不可泄露。曹玉莲就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和福伯逃难至此,福伯为了救我,冻死在风雪之中。我幸亏得到真武庙的道人搭救,才侥幸逃生,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歹人,玉莲岂能活命啊。”
韩进呢,也是连连点头,他心里说,嘿,这位曹玉莲姑娘,真够聪明,可惜生不逢时,遭此大难啊。想到这里,他就说了:“玉莲姑娘,你呢就先在庙里头好好休息,祭拜福伯,贫道我,这就去大同府中打听一下马总兵的态度。”
欲知韩进打听那马总兵的事情如何,且待下回书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