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命运相撞
官道上,一支队伍正在不紧不慢的前进,士兵们个个面带疲色,却仍井然有序的前进着,红色的旗帜上,金色海兽缠宝图案鲜明,是晋梁国的送亲队伍,领头的送亲使手持燕鸥使节铜杖,眼睛警惕的环视四周山林。
队伍中一辆八宝顶盖的奢华双拉马车,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头戴金翅繁花红宝石头冠,冠下的雾鬟穿插装饰着各种赤金蔷薇钗,面上遮着刺金红纱,上面细细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苏,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水眼眸和弯弯的浓黑粗眉。
颈上挂着一副赤金彩宝祥云项链,沉甸甸的随着马车晃动出耀眼的光泽,身着金线刺绣大红水缎面的喜服,约莫十二三岁,人却因连日兼程赶路疲惫,懒懒的靠在一边的软枕上任头冠渐歪、发饰凌乱,却别有一般风韵姿态。
这便是晋梁国和亲的宝莨公主名离欢,另一个身着宝蓝色嵌银丝衣裳,约十六七岁,面容清秀因疲累,略微有些发白是她的贴身侍女。
马车外靠近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有些颓废的中年男人骑着马,一脸平静,眼神坚定精锐,身着黑衣腰间系着一把长剑,忽然他抬头看着四周,眼光警惕,通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气“唰”瞬间拔剑。
身边的士兵虽知后觉也没有慌乱,连忙兵矛朝外,紧聚在马车周围,警惕的看着四周山林,带头的送亲使也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安抚着受惊的马儿看着四周,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车马队伍骤然停了下来,车里的宝莨公主正昏昏欲睡,身子猛然往前一倾,她惊醒扶着头上华贵的冠饰,面纱掉落,五官精巧,高鼻梁深眼窝有些异族风韵,面若桃花略微疲色,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身边侍女,那侍女向外问道:“怎么了?为何停车?”
“有变!公主坐好扶稳了!”那中年男人严肃的朝马车说。
车内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惊慌,宝莨公主忙一手抓马车厢护杆一手抓紧了侍女的胳膊,那侍女虽害怕也面向马车门口护着身后之人,赶车的两个侍卫紧张的拉着缰绳悉耳听动静。
林中的确静的不大正常,无鸟叫动物躁动之声,风声潇潇,领头的是连将军,他已经大致感觉到敌方的位置了,只是敌不动我不动,绷紧了神经准备应对这意料之外的变故。
“轰轰……”官道左面的山坡上突然响起轰鸣声,一抬头,是滚石!
队伍顿时乱起来,硕大的滚石迅速砸下来冲散了护卫队,马车夫奋力的拉缰绳想要控制受惊的马儿躲避滚石,连将军虽一惊倒也安然躲过!
待滚石过后回头一看心中暗叫不好:滚石明显是冲着护卫队去的,侍卫们已被砸的死伤无数,全部冲散,马车安然无恙却被隔离开了。
连将军用剑一拍马屁股奋力向马车冲去:“保护公主!保护殿下!……”
这时忽然从官道两旁冲出来两伙黑衣人,左右夹击出手狠厉,几下就斩杀了还没从滚石袭击中反应过来的侍卫们,中年男人下马厮杀,眼睛一撇来人:“野火铁骑!”
没错!来的就是云来国臭名昭著的野火铁骑,面戴狰狞的鬼面具,身着黑袍,胸前绣着如云如火的红色标志,袖口和袍边却是渐变暗红色,据说是常年杀人所溅染的鲜血。
连将军奋不顾身的想要靠近马车,却被两个野火杀招牵制不得上前,甚至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马夫用尽力气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子,马车猛然狂奔起来,一个野火跳上马车只一招就杀了那马夫,中年男子也跳上马车与那野火打斗起来,眼见那野火不敌,另一个野火追赶上来。
马车前兵刃碰撞,马车里的人也吓的脸色煞白,马儿只顾一路往前狂奔,眼见前面有拐弯,马却一路狂奔并不打算拐弯。
中年男人与两个野火在马车上身手施展不开,又担心宝莨公主,一咬牙踹下一个敌人,又与另一个野火缠招下车,下车一刹那挥剑割断了马套绳……
李清缘躲在官道下的灌木丛屏住呼吸听着上面的动静,忽然听见官道上有人厮杀的声音和马蹄靠近的声音,心中有些疑虑,正欲抬头往官道上看,忽然头顶一黑,看见两匹马肚子,跃过头顶跳下悬崖,山谷中回荡着马儿的嘶鸣声……
李清缘看了个目瞪口呆:马跳崖了???
身后又响起似乎是木头刮地的声音,李清缘又抬头只见一辆马车倒扣朝向自己,从里面掉出个穿红戴金的人来与自己撞了个满怀,一声惊叫,身下已空摔下悬崖……
“啊……”
“啊……”
山谷里回荡着两人的惊声尖叫,李清缘被人撞下崖,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乱抓,想要抓住什么来救自己,脸上似乎撞上了对方的头,硬的烙人,脸上软软黏黏的,手上也似乎抓到了什么陡然缓慢了坠落。
睁开眼一看,离自己很近有张精致小巧的脸,嘴上却胡乱涂着红色的唇脂,对方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
再往上一看,自己抓的是对方穿的红色外袍尾,整个袍子如同一条绳子挂在崖边一颗胳膊粗的小树枝上,自己抓着袍子尾,对方穿着袍子像扯线木偶般被拉起了双手,还是个女的。
宝莨公主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脸上一片茫然,额间勒着白色玉扣细纹龙雕,头上歪插着一支赤金蔷薇花钗,鼻子脸上糊着红色的唇脂,看样子是混乱间小心“碰”上了。
她又气又羞又害怕正欲问话,忽然听见头顶上有动静,两人抬头看,是马车,马车惯性滑到了悬崖边,翻滚了一下也掉了下来!
“啊——!”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尖叫起来。
李清缘忙用腿夹住对方,一踩山崖壁荡开,马车“哗啦”擦身而过掉下去摔的粉碎,隐隐见鲜血蜿蜒曲折从那堆废木头里流在乱石滩上。
宝莨公主见那马车流出血害怕的哭了,清灵而尖悦的哭声近距离折磨着李清缘的耳朵:“别哭啦,别哭了!咱们得救了你哭什么哭?”
“我的侍女死了……哪有得救啊?”宝莨公主呜呜咽咽的说。
李清缘这才发现对方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却穿着奢华,俨然一服新娘子打扮还有侍女,心里嘀咕:这么小就结婚了啊?打扮得还挺华丽。
低头看下面杂草丛生乱石纵横,距离还有一丈高,要是只有李清缘自己,他可以安然无恙地跳下去,可自己跟这个女孩儿都吊在这儿……
“哎哎,别哭啦,这也不是很高嘛,怎么样?敢不敢跳?嗯?”李清缘用大哥跟小弟商量的口吻说道。
宝莨公主渐止哭声看了看脚下面又哭了:“太高了,我不敢跳……我不跳……会摔死的。”
李清缘一阵无奈:女人就是矫情!
“我说,咱们俩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跳就得一起跳,不然、不然这树枝快就要断啦……”
“我不跳我不跳,你你敢,我可是晋梁国的宝莨公主,你你要是摔伤了本公主,我诛你九族。”
“哦~晋梁国公主啊”李清缘恍然大悟道,他知道,最近五尊城里的酒楼茶馆都在传,晋梁国和大历谈和议亲,要把晋梁国宝莨公主嫁给大历的太子做太子妃,明为百姓修养生息永结百年之好,暗为联盟想要收拾云来。
算算日子和亲队伍的确应该出现四尊山的官道上了,公主怎么了,我还是大历国的三皇子呢!
“公猪又怎么样?母猪也得跳,你不跳下去,在这吊着等天黑了喂野兽啊?”李清缘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你这个刁民”宝莨公主被人宠着哄着长大还没见过哪个人胆敢顶她,一时气得语塞。
“哎呀哎呀~我手麻了,快抓不住了……”李清缘故作无力的一声哀呼。
“你你别松手……”
不好意思,我就松手。
李清缘下意识抱住宝莨公主护着她,两人直直的摔了下去。
“哎呦~”宝莨公主一声痛呼,李清缘被大红婚袍蒙住了脸,也是疼得倒抽气,垫背果然最痛苦啊……后背被石头隔硌的骨头都快要断了。
将这位身娇肉贵的公主扒拉开,坐起身又觉得屁股被刺的很痛,一摸是个赤金红宝石簪子,顿时来了精神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再一看四周的石滩上还散落着好多从那位公主头上掉的金首饰,李清缘顿时来劲儿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马驮着家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会儿得赶紧多捡点,赤金的、鸽血红哎呀老值钱了!
李清缘喜滋滋的捡起一只珠钗吹吹在衣服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