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牲畜的命
刚回到蛇灵山的项信凡，就见到一群游魂在林子里吐槽。
“财神底下，别说上千万人报名，天庭请我都不去。搁那天天做财经指数分析，谁受得了？证券动不动就跳水，加班没日没夜的，狗都不去。”
项信凡点了点头，财神爷也是现在为数不多的民间信仰里，呼声较高的那批神仙了，可惜自从扎进GDP里就出不来了。
“我就直接报了月老那边，年轻鬼不能老盯着待遇，关键是要学到东西……”
一男子鬼话连篇还没说完，就被众人打断：“得了吧您嘞，谁不知道是月老那边女孩子多！那些秃头女孩你也敢惦记？”
顿时众诡们轰笑起来：
“哈哈哈哈……是真的，我上次看到月老带着两个没有发际线的女孩，冲着被扯断的红线吹鼻子瞪眼。”
“钢丝级别的红线都能扯断啊？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行啊，那不愁死他们了？”
“是啊，现在那帮秃头女孩为了解决晚婚，都在研究新型钢筋。可晚婚和丁克的问题，哪有那么好解决，观音菩萨的送子法相，都气得去西天那边了。
“怪不得，这些年西天都变17亿人口大国了。”
现在哪都不好混，天庭搞研究，地府管治安，佛门降妖除魔。
太上老君把炼丹炉都丢一边吃尘去了。
拉着一批学历高的，闷头搞制药和炼器。
紧跟时代，现在垄断了蛇胆补灵片、天地通讯手机等等……
月老的事业也研究出了新高度，接入了地面的网络光纤。
本着“网恋也是恋”的原则，想为网友们牵姻缘。
后来他也意识到这网恋不靠谱，但还在坚持提升网速。
要说整个天庭研究里贡献最大的，还是财神的团队。
什么仙上扫码云支付、天地银行，还把玉帝头像印上去发行冥币。
地府这边，除了维护治安，也有做出入境管理的部门。
逮到什么木乃伊、吸血鬼、贞子之类的，还得将洋垃圾遣送回去。要是耶稣不派人来接，没背景还敢非法入境的，就直接联系佛门的来打死。
可恶的是，这种资本的管理方式，各种加班，苦不堪言诡不聊生。
因为业务也有共通的地方，还得处理好关系。
完全就不比活着轻松。
像自己这种又称不上知识分子的，能混进地府的恶籍也是诡中龙凤了。
“天庭考公什么的，家人们呐，重在参与就好了。”
项信凡甩下这么一句后就离开了。
毕竟还得张罗着给自己办后事。
在郁郁葱葱的蛇灵山顶。
他很快就找好了一块风水宝地。
做人走的时候不风光，做诡走的总该体面些吧。
这天，他在山头悬崖边上。
刷着屏幕有些裂痕的小诡9pro。
“先来个定制花圈，再来几个黑人抬棺！这就叫排面，好像还差奏乐的？唉，第一次给自己办后事，没什么经验啊。”
输入密码后，小诡商城APP自动从天地银行账户划款。
下完单的他，双手枕在脑后。
舒服的在草地上躺着，翘起二郎腿。
他点燃一根蜡烛叼在嘴里，深吸一口后吐出淡淡烟雾。
“呼……优雅，永不过时。”
突然。
一道散着黑色光芒的锁链激射飞来。
从腰到肩将他紧紧缠住，捆着他无法动弹。
“锁魂链？苟，苟队长！”
被吓到的他，正欲挣扎，却看清身后手持那道熟悉的锁链主人。
“闭嘴！”
他还未出声询问，就被苟队长怒斥一声，收进麻袋里。
漆黑的麻袋里，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唉，被同事做局开除也就算了，上司还要杀自己。”
项信凡内心升起一股哀伤，混的真可笑。
许久之后，他被放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四处阴森黑雾缭绕，昏暗宽敞的公堂大殿。
类似古代衙门的布局，让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阎王殿！
“鬼帝大人，项信凡已带到。”
苟队长朗声喊道，随后在他右边跪下，额头深深贴在地上。
项信凡听到鬼帝二字，脑袋有如惊雷轰响！
难怪苟队长满头是汗，酆都大帝麾下有五方鬼帝。
然后才是十殿阎王，之后便是各种判官，阴冥司队长等等。
如果酆都大帝是CEO，鬼帝相当于各个公司的总经理。
阎王就是各个部门的总监，而他的苟队长，连个经理主任都不是。
项信凡十分震惊，鬼帝这么大的人物，居然会找上我？！
他向苟队长旁边一看，年纪约十岁。
额头两侧带小小红角，金发赤瞳的双马尾小萝莉。
正是他以往高不可攀的第九殿阎王大人。
但此时，连阎王也怵在一旁躬身。
她双手作揖，朝着王座弯腰，头都不敢抬，神情紧张至极。
阎王殿公堂之上，本该坐着阎王的。
如今却坐着一个身穿黑金龙纹官袍的中年人。
乌黑的长须一直到胸口，正是鬼帝大人。
鬼帝在桌上拿起法板，重重一拍，厉声斥道。
“陆琉，你的人你来审。”
“是！”
王座之上的鬼帝，语调淡然，但言语间的指示，下令的态度却极为冰冷。
“项信凡！你好大的胆子，身为佛门之人，居然潜入地府做暗子这么多年！你可知罪？”
陆琉阎萝转头冲他怒目而视，问的他一脸懵逼。
我，暗子？佛门之人？
他脑筋飞转，疯狂思索阎萝的话。
如果再憋不出话来，可就真死了。
“没有啊！阎王大人，鬼帝大人，我怎么会是佛门派来的卧底！会不会搞错了？”
陆琉阎萝似早有准备，将一份典籍甩在地上。
封面赫然写着3个大字。
“生死簿”！
“你还狡辩？那我问你，别人生死簿三千世轮回，为什么你就只有几页？你之前的两千世记录呢？”
“你如果不是佛门的人，为何一辞职就能被天庭选中当菩萨？若不是有天庭暗子通报，我还真不相信有进过地府的人能入佛门！”
项信凡满脸震惊，忙翻开他的生死簿。
确实本该厚厚一叠的生死记录，却只剩下了几页，前面两千世的记录都没了。
生死簿上被撕过的痕迹十分明显，而且最近的十几世。
一直是做猪做狗，做牛做马，沦为牲畜不断循环。
“我，我不知道啊？我确实前些日子去考公，面试了菩萨，但我没想到我能通过啊！我的生死簿，一直在您手上，我从没碰过啊。如果我能动，我就不会让自己生生世世做牲畜了呀。”
他的话让陆琉阎萝一时语塞，紧接着立马脸红耳赤的反口道。
“混账东西，难道你想当着鬼帝大人的面，说是我动的吗？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使了什么手段偷偷撕的吧！”
陆琉阎萝反手变出鞭子，长长的铁鞭布满锋利尖刺，正欲抽在他的身上。
“且慢！”
鬼帝身旁，站着两位白鹤鹿袍的判官，其中一位当堂喝止了她。
“九殿阎萝，你不要欲盖弥彰。想对生死簿动手可是需要极强的修为，孙大圣撕花果山几页就很厉害了。而他的修为瞒不过我，即便是给他拿到，他也动不了手脚，真不是阎萝你替他撕毁的？”
阎萝闻言大惊失色，立马跪下磕头道：
“鬼帝大人，判官大人！冤枉啊，他的户籍从调到我手，就没动过，而且那么多页，以我的修为也要撕个上百年呀。”
鬼帝和两位判官顿时皱眉，事情有些不对劲。
项信凡从入职地府，户籍到陆琉阎萝手上，也才10年。
“你手上的是什么？”
上下打量项信凡的鬼帝，注意到他左腕上的一串佛珠。
“这佛珠，我也不知道来历。我生前没有，死后发现手腕多出来一串佛珠，而且还无法摘下。我还曾问过苟队长，为何我死后会多出来一串佛珠的。”
人死后，生前的东西都不会戴在身上的。
这由13颗紫黑色木制佛珠串成的手链，一直是他心头不解之谜。
此时正跪着的苟队长，早已冷汗淋漓。
听着锅从阎萝又甩到自己身上来，心里暗暗叫苦。
“确，确实问过。不过小的当时也不知道，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都是小人愚昧，他手上的佛珠就是身为佛门暗子的最大证据！项信凡简直不打自招！请鬼帝大人判死！”
嘶……
项信凡心头一凉，阎萝和苟队长巴不得他赶紧招了完事。
“哼！”
鬼帝眉头微蹙，面带不悦的伸出右手一握。
刚还跪在地上的项信凡，连人带着锁链瞬间飞向鬼帝手中。
命运的喉咙，被死死掐住。
“鬼眼。”
鬼帝表情冷漠的吩咐道，身旁两名白袍判官上前。
双眼射出强烈的紫芒，四道目光不断的扫视被掐在空中的项信凡。
“鬼帝大人，他没有说谎。”
“他确实是不知道。”
鬼帝神情没有意外，却将目光投向他手上的佛珠。
没多久，他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古怪略带骇然。
而一旁的两位判官们却惊叹道：
“这佛珠，居然能弹开鬼帝大人的窥探！”
“这佛门的法器，等级居然不在鬼帝大人之下，这果然……”
鬼帝松手，将项信凡甩回到满脸是汗的陆琉阎萝脚边。
整个阎王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项信凡心如死灰，怎么好端端的手上有个佛门的玩意？
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解释不了，可以等死了。
没想到，不久后。
鬼帝在公堂之上哈哈大笑，一扫之前严肃的神态，令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项信凡。他们看不到你的命数，本座却看到了。”
后背本已湿透了的项信凡，心脏剧烈跳动不已。
求知代替了恐惧，我的命数？
到底谁动了我的生死簿？
谁又让我生生世世做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