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只包装袋

提摩西也没猜到。

他没猜到出于对小伙伴的喜爱和一点点保护欲而放在对方常背的几个包里的小小定位器，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提姆只不过是在加班。

键盘不断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标志着他对罗曼西尼恩斯，aka黑面具，最近主导的几次地下交易会的综合对比陷入了瓶颈期。

最特别的是三个月之前的那场，不单单是因为布鲁斯扮做火柴马龙进入拍卖场所后，他们之间用来联络的小玩意儿出了点问题——即使那是韦恩科技部门的最新产品，伍德先生拍着胸脯保证信号屏蔽器对它无可奈何——不过，在这个超能力者踊跃出现，非人类满天乱窜的时代，你永远应该备好科技和魔法双重方案。故而当时的提姆立刻打开了扎坦娜友情提供的通讯工具，尽管如此，也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声响：

“拍卖品……滋啦……三号……………”

“滋啦…………大买卖……”

“你疯啦？！！……滋啦…滋啦……不干……”

科技和魔法的双双败北让这场交易会更特殊了一些，但这仍不是它特殊的主要原因，要说到主要原因……

三个月前，火柴马龙探查回来的那个晚上，夜翼在韦恩大宅里发出一阵响亮且人类无法理解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跳过去拍打提姆的肩膀，提姆预判了这个动作，赶在这之前把咖啡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多么英勇的举动，这让地毯幸免于难，还保住了自己（和其他人，尽管这并非提姆的本意）的夜宵小甜饼。

“噢，提宝提宝，你绝对猜不到今晚发生了什么。”迪克把饼干咬得咔咔响，一边说。

提姆并不十分在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决定施舍给自己的兄弟宝贵的两到三分钟——说不完他就先去睡了，明天蝙蝠侠会让他知道他应该知道的那一部分，其余的可以自己再去查。

“听我说，”迪克显然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引起提姆的兴趣，他伸手比划着，“一个这么长的圣诞老人头和一个这么大的古驰包装袋当着蝙蝠侠的面抢了东西还跑掉了。”

等等，什么？

提姆瞥了一眼蝙蝠侠的脸色，他本来觉得迪克的话至少有七分都属于夸张，这一眼成功地让他把结论修改成至少有七分都是真实的。

所以……

回到现在，所以，他仍然不知道这么多场地下交易里的唯一特殊事件有什么意义，或者它在暗示什么，推动着什么。

蝙蝠侠的侧写一向可靠，因此那个“古驰包装袋”的真实面貌无限接近于年轻的女性刺客——他抽屉里甚至有装着对方使用过的袖里针的证物袋，没有指纹，除了针尾有凯夫拉纤维的摩擦痕迹，对此提姆解释为蝙蝠侠一开始试图捻起地上的这么一根细细的针，几次失败后才从万能腰带里拿出镊子。

而另外的那个“圣诞老人头”则跟蝙蝠侠实实在在地交了手，甚至打得有来有回，得到布鲁斯“雇佣兵，但是经过专业训练而非野路子”的评价。

提姆把分别命名为“古驰刺客”和“圣尼古拉斯”的两个文件夹关掉，切换到另一个界面。

电脑屏幕显示加载中，黑发少年趁机扒拉下耳机，端起桌上尚且温热的咖啡啜饮一口。

噗——

提姆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又开始无意识地乱擦桌子，甚至来不及心疼刚换的键盘，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刷新了一下又一下，确定了他的小伙伴，明智的侦探小姐，在这样一个罪犯开始狂欢的时间点，定位直直地戳在距离哥谭最混乱的城区仅隔一条小巷的地方。

“你可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克洛伊远望着酒店招牌，喃喃出声。

当梅珀把酒店名字告诉克洛伊的时候，克洛伊就在觉得耳熟之余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很准：这是企鹅人手下的大小酒店中的一家——托她叔父的福，她记得有一次他和企鹅人送的陪酒女就是在这儿开的房。

好消息：梅珀的基本安全有保障，因为这儿算企鹅人的地盘。

坏消息：梅珀的安全可能没保障，因为这儿算企鹅人的地盘。

“啊哈！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很好…”梅珀雀跃着回头，在看清克洛伊表情的瞬间变了话头，“…我猜？”

“倒也没关系…”克洛伊的安慰还没落地，两道高大的身影就恶狠狠地砸在她们身前，“嘿，两位美女，这个点外面可不太安全。”

话语连同它的主人一起，拦住了克洛伊和梅珀的去路。

两个男人。

一个脏辫，扛着根狼牙棒，一个莫西干头，拿着把手木仓。

他们上身的衣服都少得可怜，露出大片盘虬的肌肉和横在上面的各种刀疤、木仓伤，克洛伊甚至注意到了莫西干头肚子上的缝合线，看位置可能是割了阑尾……

克洛伊的观察还没结束，她们和他们，四个人，都听到了另外的说话声。

先是稚嫩一点的男声，“天哪，天哪，这样下去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然后是相对老成的男声，“特别是对两个柔弱女孩儿来说。”

头一个又说，“我们至少、我们一定要做些什么。”

另一个声音逐渐远去，“是的，所以我们走另一条路。”

克洛伊在梅珀笑出声之前赶紧把她拉到身边捂住嘴，两个预备抢劫或者干点别的什么的男人显然有些生气，莫西干头冲说话的方向开了两木仓，厉声道“滚出来！”，脏辫则狠狠地盯着她们俩，以防她们趁机逃跑。

矮墙之后，两个带面罩的人对视一眼，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