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卡其脱离太
“不卖是吧?不卖就......”少年刚出口还比较强硬的语气突然软化,“能不能请你离开?”
“当然——不可以。”道人的目的很明确,大有达不成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仪态。
“好吧。”少年被迫接受了道人的安排,手指着那朵糖花,小声开口道:“那个......能不能给我。”
“那个什么?大声点,俺耳背,俺听不清。”道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不遗余力。
景莺见少年遇到了难题,一把把插着的糖花拔起。
“真好看,这是什么花啊?”
“玫瑰,据我所知,这花代表的好像是......母亲节快乐?”老板一时拿捏不准,转念祝福道:“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老板送完祝福,没等少年开口,仓皇推车逃窜。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少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慌张地解释说是熟人作案,只会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不过少女心思已然不在此处。
“什,什么?成亲?我们还太早了吧?也不是不......”
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景莺别过脸去,无脸见人。
远处偷看的道人觉得大势已成,悠哉地准备每年的保留节目去了。
“啊?”
关键时刻,少年浅薄的人生阅历无法支持他做出下一步选择,程序仿佛又一次陷入了死循环。
好在少女再次鼓起勇气,把少年拖走。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一堵高墙横亘在少年面前。
“你们还留着啊。”少年抚摸着墙壁露出怀念的神色,仰头看去。
高墙上悬挂一个巨大的木制圆盘,圆盘周边均匀地镌刻了十二个数字,两条粗长的木棍叠在一起竖在圆盘中央,把圆盘平分成两半。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有好好留着。”少女直视着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东西确实大部分都是我亲手修的,但是......”
看着少女清澈双眸里倒映出的自己,少年煞风景的台词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间就快到了。”少女突然靠近。
“嗯?你是说......”少年顿时心领神会。
不过他下意识的动作是跑路,跑的时候没忘记把少女拉上。
“不会的。”少女止住脚步,柔声道:“我已经请工匠来看过了。”
“我才没有害怕。”少年倔强说道,尽管话是这么说,可去年响彻云霄的钟声让现在的他都觉得耳膜隐隐作痛。
那一刻离得稍远一些的他都被震得大脑一片空白,更别说靠得更近的此时了。
手指紧扣,少年打算一有不对就带着少女逃跑,这已经是快要刻入本能的举动了。
在少女期待的永恒中,时间还是走到了尽头。
眼前的高墙内部向外扩散出让少年记忆犹新的咔嚓声,如同上阵前密集的鼓点,同时也很难想象鼓点后是怎样的声响。
“咚......咚......”
正如少女所说,钟声虽然还算是震耳欲聋,但是大幅降低到人耳尚能接受的范围。
少年看见少女对着他张了张嘴,他竭力模仿口型,还是猜不透少女心思。
少年费力地用张牙舞爪的手势配合僵硬的表情,试图解释这并不复杂的状况。
少女凑到少年耳边。
少年等待着少女的话语。
面具掀开,脚尖踮起,丝质的白袍摩挲着少年无处安放的手掌。
“咻——”漫长的尾音拖过。
“啪!”
一连串斑斓的花朵在黑色的幕布上绽放。
“啧,这种叫烟花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要难控制得多啊。”
道人的长袍上被烧出几个孔洞,更别提在他一旁被点着的房屋了。
“走水了!走水了!”
“又是这种时候?”
道人一听,不乐意了:“你们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再说了,这火我已经控制住了。又不会烧着你们,慌什么慌?”
虽然他此时烟熏火燎的模样很难有任何说服力,但是事实正是如此。
“我看见了,就是他干的,他拿着一根长棍子,一直往外喷火。”
“别跑!”
“来抓我啊,孙贼。”道人一拍屁股,拉满仇恨,跑的时候还不忘抽空补充一句:“小爷张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
少年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景莺故作豪放,脸上的红云愈发娇艳。
“不是,我......”
少年下定决心。
“拿来吧你。”
少年脸上的面具被道人一把抢过。
“放火的人在这里,大家快来啊,我抓住他了。”
吼了几句,道人也不跑了,坐下来看戏。
“他在那,抓住他。”
“是他吗?”
“好像是......那人的脸记不起来了。”
“等会,他不就是前年到处挂灯笼,导致小姐府邸失火的那个人吗”
“不是吧?还来?”少年毫无威力地狠瞪几眼“事不关己”的吃瓜道人。
少年下意识地握紧了少女的手,迈开步子奔跑起来。
“别傻愣着了,他把小姐掳走了。”道人趁机煽风点火。
“什么?!别让他活着离开。”
“不至于吧?”少年这下解释也没有用了。
“哈哈哈。”少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在放声大笑,边喘气边说道:“为,为什么我们,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在做一样的事啊?”
“你说什么?”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放手一个人跑就可以,还是紧握着少女不放。
他现在宁愿自己笨一点。
“我跑不动了。”少女停下脚步。
“上来。”少年蹲下身。
虽然和少女想象的有些出入,不过也勉强可以接受。
少女紧紧贴在少年的背上,只是身下的人没有感受这片旖旎的想法。
他不断地提纵身形。
他知道被抓住也不会怎么样,可不知为何全身心都投入在享受这风声在耳边呼啸的时刻。
眼睛逐渐跟不上高速移动时的速度,少年此时眼里充斥着残影,他唯一能分清的只剩自己的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村镇在远处缩成一个小点,镇里无人能追上他们,少年仍未停下脚步,只是稍稍减速,使行程不至于颠簸。
“我们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好不好。”
少年咧嘴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