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识桃花笑春风
张才来到城墙附近,远远地瞧见有两人守在这唯一的城门前,仅能分清一高一矮,至于具体的样貌和身材都被黑色甲胄覆盖,材质倒是和外围的墙体看上去一致。
那其中一人应当也是看见了张才的靠近,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站直蹲坐已久的身子,边疏通筋骨边和旁边那位交头接耳起来。
张才直到靠得再近了些才发现这二人不能说是一高一矮,矮的那个也与他如今的身高相仿,高的那个更是达到了丈五开外。
“这不是和以往一样,死的人多了,终归是有些新鲜血液注入的。”矮的那个还在侃侃而谈,他看看眼前的张才,又看着旁边的守卫笑着感慨道:“你上次遇到的那个可怜人不也......”
“我是来进城的。”张才低着头嗫嚅开口,心里充满了忐忑。
他如今身无长物,如果这两人向他索要身份证明或者做出那雁过拔毛的行径,他连大门都进不去。
矮的那个守卫像是见惯了这样的无胆鼠辈,一招手,随意开口道:“进去吧。”
张才怔了怔,莫名想到,这么简单就能进去,那要你俩有何用?
矮守卫看张才站在原地没动,也许看出了张才的疑虑,开口解释道:“以往热闹的时候,和你一样想来碰一碰运气的人可不计其数,也不想想如果每个人都盘问一遍,光凭我们两个哪里够。”
“碰运气?”张才想不明白,难道这里也发生过淘金热?
“你不是来挖石头的?”矮守卫有些惊讶,又细细打量了一会张才如今和乞丐别无二致的外观,“那就奇怪了......”
“请问......”张才想要询问些往事,可转念一想这两看门的估计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的历史,挠挠脑袋又看向城外远处,故作无意地开口道:“要是这片荒凉土地多栽种些便宜花草,是不是就会多招来些挖石头的人?”
守卫笑着摇头道:“那些不过是些外物罢了,于这座城存在的意义而言,就算是限制了进城的人数,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进来。”
张才心生感慨,转念一笑,说道:“我就是过来投奔亲戚的,有些好奇罢了。”
守卫呆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衣着破烂的年轻人如何奔波来此地,瞬间又释怀摇头,不再言语。
张才看上去和以往那些刚来这里的那些劳工一样,充满着朝气和对未来的向往,只是少了一些不顾一切的狂热,而这守卫太久没见到新鲜面孔,都快忘了这城最初设置的缘由了。
这是王城内部开天司的大人物夜观星象后做出的决策,尽管未曾明言,不过下面早就议论纷纷,而且那人自从这一近似预言的决策被验证后,就深居山林角落,即使是陛下要见他一面都殊为不易,可以说是真正的世外之人。
“我还不知这城里有哪些规矩,初来乍到恐惹些事端。”
张才难得遇到好说话的陌生人,打算一次性把当下要紧的事务解决干净:“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兄台指点一二。”
“谈不上方不方便的,闲职而已。”守门之人摆摆手,转身手指一个方向说道:“从此去,看见一个高台就可以止步了,再往里去怕是要多生些事端。”
话语一停,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若是有事可以再来寻我。”
“感激不尽,多谢了。”
张才拱了拱手,皱眉看着远处随风飘扬的旗帜继续问道:“那是哪位大人的住所?”
守卫凑近了些,拍了拍张才的肩膀,盔甲缝隙处透出的眼睛与张才对视,“哪位大人我也不知,毕竟我只是他麾下的一名小人物。不过侥幸沾了点祖上的光,我也恰好住在那里。”
......
“你说还有新人来,而且从山那边过来的,我还有些不信。”
张才走远不久,守卫卸下面盔,青蓝色的长发披散开,眺望张才来处,那座山还在那里,低沉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此人我看过了,寻常武夫而已,公子无需多花心思。”另外一人终于开口,沙哑的嗓音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
青发公子自顾自的看着面盔上的孔洞,对沙哑嗓音的言语状若未闻。
“是属下僭越了,属下立马去办。”拥有沙哑嗓音的守卫着急道,连忙跪下磕头,面盔和头颅碰撞发出阵阵闷响。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山上下来的。”青发公子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把玩着手上的黑色面盔,又重新戴上。
......
张才说不清情绪地看着路边那座清净的宅院,深邃的目光欲要穿过门扉,又好似碰壁般折返回来。
这宅院立在这热闹的街道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牌匾上布满了灰尘,然而每一个路过此处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对这偌大的宅院视而不见。
隔着外院的高墙,张才仿佛听见有杂役来来往往奔波不停,有管事催着偷懒的仆从干活,还有那熟悉的欢快脚步声,他甚至能想象出来人提着裙边的娇俏模样,一阵清风吹过,只听见树叶簌簌作响,再无人声。
张才驻足外院门前,忽的有些害怕,害怕合乎情理的无人应答,几度抬起的手最终没能敲响触手可及的房门,只是轻轻地从黑色大门上划过,指甲沾上一层灰,不知是不是由于这门是上等木料打造的关系,木门还未染上岁月的痕迹,飘散出特殊处理后产生的清香。
他伸手拦住过路行人,脸上用力堆满笑容,开口问道:“老兄,你知道这里面还有人住吗?”
那人有些恼火,对张才的拦路行为有些不满,“我哪知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抱歉,抱歉。”张才依旧笑容满面,好像如今他只剩下了这一个表情,“你知道这城里哪还有常住此地的老人吗?”
......
见这青发公子,下袍拖地,眉眼弯弯,束扎发髻,与张才初见时的温和笑容还挂在脸上。
“这么说,他在那处站了一会就走了?”捻起手边的一粒葡萄,青发公子端详了一会又随手弃置在一旁的空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