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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回首萧瑟今如昨

狭小阴暗的房间里,炽热的阳光照射不进,仅在这公子哥身旁有烛火摇曳。

“叫人回来吧。”左恪一仰头,未见动作,桌案上早已剥好的葡萄定定飘起,直直落入口中。“此人我另有他用。”

无人应答,烛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一团黑色的轮廓消失无踪。

......

时近午后,张才穿过纷扰的人群,一人来到偏僻的定情之地。

远离尘嚣,静下心来,那夜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没有去寻那些可能的故人,岁月几何,一梦不知,在他想来身为下山之人只能成为他人的过客。

“这楼还没拆去......”看着眼前这自己年幼时一砖一瓦修砌而成的高楼,张才想起少女曾经的承诺,银铃般的笑声恍若昨日,不禁有些怅然,他已失约。

“咦?这是?”一团黑点出现在张才的视野。

脚步轻点,在墙上找到些着力点,一跃而上,极目远眺,呼出一口气,来到顶楼。

失去故人,大钟上的一根木制指针永久的缺失了半截,看上去是日晒雨淋的缘故,另外一根则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只是不知道留下来的这根是时针还是分针......”

在指针的末端,有一团明显的黑色污渍,在张才登楼之后才勉强辨认出那是一坨毛笔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暗藏玄机。”

字迹歪斜,不堪入目,可张才偏又能正好通晓其意,可见是那无聊道人的手笔。

张才稳稳站在钟盘上,从左至右轻敲钟面,附耳倾听传回的声响。

照理来说为了防止年代久远,导致机关失效,通常能长久保留的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机械传动装置,饶是如此都还会有卡壳的风险。

而且他还是这钟楼的唯一建造者,他清楚地记得他看不明白的大部分齿轮嵌合结构都是用木头作为的原材料,此刻他只能祈祷涉及机关的部分还没有被蚁群啃食干净。

然而在他贴合着钟面移动的时候,发现脚下还有一坨黑字。

“别找了,就在你头顶上。”

抬头一看,张才眼前一阵恍惚。

残余的这根半针竟然倒转起来,越转越快,转出残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成完整一根,脱落的另外一根从张才背后显现,又从他的身体上穿过,与早先的这根一齐指向了正上方零点处。

张才感受到一道吸引力,没有抵抗,任由这股不大力量将他牵引进了钟楼内部。

一头身长丈许的大虎趴伏在钟楼顶层内部,通体浑白,全身绒毛如同钢针,微微竖起。

状似小憩的白色老虎体态优雅,透过钟面油布射入的阳光,照在白虎的额头上,不加掩饰的惬意咕噜声阵阵响起,灵活的尾巴翘起时不时地左右挥动。

听见脚步声,白虎尾巴颤动一下,眼睛微眯,看向来人,打了个哈欠,眼睛又重新闭上。

张才脚步一滞,不过没有害怕的神色流露,只是还有些拿捏不定。

白虎大口一张,显露出鲜红的舌苔,排排倒刺清晰可见。

张才嘴角抽搐,短暂思索些许,慢慢靠近。

一人一虎在狭小的房间里对视,白虎睁大的眼睛骨碌转动不停,作势欲扑。

张才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这就是动物世界里常见的老虎......

不再迟疑,手掌探出,伸进虎口的那一刻,有些发抖,温热的气体喷打在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虎口合拢,可又没有完全合拢,仅仅在皮肤表面蹭了一下,就把张才的手掌吐出,连带着一张纸条一起,然后露出复杂的“你也有今天”这一表情。

张才看了眼手边放着的纸条,抚摸着不知名的材质,绵软又有弹性,好似皮肤。

“**四海内,日月星辰中。有感天地造化而生者,养以神明,物各异形。然通道圣人,何其寥寥。故使天路易行,日月可及,泽被世人。”

“写的什么玩意?”张才知道这是何人所写,大声念叨着以往决然不敢说出口的句子。

翻过面来,果然还有。

“在你睡着的时候,这个世界发生了一点点不起眼的变化。”

“既然你说是一点点。”张才就知道这一点点有多大了,只好自认倒霉。

“另外,你那年喝的可不是老夫的珍藏。”

“那我喝的是什么?”张才心有疑惑,可惜无人解答,只好作罢。

他悠悠叹气道:“师傅,话不妨说得明白些,你就乐意看着你的小徒弟孤苦伶仃,我以后哪来什么再见之日......”

张才又转头看看呲牙咧嘴的白虎,“而且这喂养的差事,我可担当不起。”

很小的时候,张才还没有拜师,和这山上大虎嬉戏时,就喜欢把手放进去,看着老虎拟人化的无奈模样哈哈大笑,那时这白虎身上还有些黑色条纹,不过现在消失不见,这也是张才不敢相认的原因。

山间几年里,他时常疑惑为何唯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不过看上几眼这非人的伙伴,忧虑就散了大半。

最初的时候,觉得这老虎和别的动物没什么不同,下山待过一阵子才知道那是吃肉的恶兽,然而道人说过它不吃人,张才虽然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有顾忌什么,和往常一样玩耍。

张才有时想把这白虎带下山去,抖抖威风,不过每次他带下去,别人也只把他当做特别的大猫,除了景莺不怕被抓伤,摸过它毛绒绒的脑袋,其他人还是有些不敢靠近。

“大白,你跟不跟我走?”张才看着白虎。

白虎张了张口,又拿尾巴指了指肚皮,意思不言而喻。

气急败坏的张才怒搓几下虎头,白虎露出狡黠的表情,身形一晃,化作光束消失不见。

钟楼里又只剩张才一人,他试着转了转内部的发条,发现居然还转的动,随手上了几圈,简易的钟楼久违地开始运作......

张才沿着钟楼内部的楼梯走了出来,仰头看着大钟上残缺的时针,嘿然一笑,环视一圈,拍拍手和衣上沾染的灰尘,信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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