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人入城来
“就是，我们宿舍的头号牛马岂是浪得虚名。”常金阳在一旁起哄道，他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几次差点把孙帆挂到了学校的表白墙上。
“额，那是我想多了。”李浩听闻此言，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趣事，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张才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想到在座诸位里，一个每晚和对象煲电话粥，另一个则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后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提也罢。
三人合起伙来编排了一阵孙帆的私人生活后，气氛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时之间无人主动挑起话题，虽然都身处同一个宿舍，相处了几年，关系也还算融洽，不过由于兴趣爱好泛而不同，交集也就止步于此了。
在等菜上齐的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常金阳实在过于无聊，不停玩弄着桌上摆放的筷子，憋得有些难受，由此主动提议道：“老张，来把农药怎么样？”
“我超，农小精灵！”触发了关键词，李浩终于找到合适的插口机会，不假思索道。
“那也比你这个二次元好。”常金阳开口就是群嘲，尽管他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他使用这些词汇进行反驳。
什么鄙视链，张才不禁感慨万千，此时成分复杂的他低头玩着手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作态。
“我都说了我不是二次元了，我又不玩，也不看，更不买。要说二次元的话，老张他勉强算是，而且作为一名二次元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是吧，老张？”李浩看向张才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之意。
“可别，我这个小二次元比起你这老二次元还是要欠缺点火候。”见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张才摇了摇头，接着又转头看向常金阳，“农药我也早就卸了，所以……”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两个人他谁也不帮，也别妄想拉他蹚进这浑水，这种无聊的争论连玩闹都称不上。
提及二次元，常金阳想起了之前在宿舍时和张才的对话，“老张，我记得你不是有东西要问吗？”
“是的。”张才接过话头，把临出宿舍门时顺手捎上的那张纸放到桌面上摊开，“李子，你看看这个，你有见过吗？我那里还有一堆。”
第二次看上去，张才隐约觉得这张纸上的内容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尽管纸上这些不明涂鸦还是一如往常地由杂乱不清的线条构成。
“这是……”李浩的视线刚放上去就皱紧眉头，本就几无血色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为更为惨白，牙齿打着颤，斩金截铁地一口咬定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我就说嘛。”常金阳见李浩脸色不太对劲，赶忙出来缓和气氛，“这些东西就是谁没事闲得无聊放进老张抽屉里的，一堆废纸而已，哪有什么必要纠结下去。”
“那应该就是这样了，是我吃得太饱了。”张才见这张平平无奇的草稿纸对李浩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即使有话想说，一时之间也不好追问下去，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把纸又重新折好收了回去。
“没，没事。”李浩强颜欢笑道，想要抽出一张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然而手指颤抖个不停，几次好不容易抽出来一张就掉了下去，“不好意思，我突然没什么胃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张才看着李浩冷汗涔涔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档事归根究底是因他而起，他也站起身来走到过道上。
“诶，菜马上就上齐了，怎么就走了？”常金阳伸了伸手，正要阻拦住起身欲走的李浩，不过见到李浩慌不择路的样子，又把手收了回去。
李浩神色慌张，刚绕过站在原地不动的张才就打了个趔趄，一不留神撞到了端着菜盘子过来的服务员身上。
“抱歉，抱歉。”他说着对不起，然而却死死地盯着正门口，仿佛那里才是唯一的生路。
他走到门口，推了推门，却没有推动，干脆一狠心整个身子撞了上去，才堪堪把门撞出一个缝隙，趁势钻了出去，刚走出大门就跑了起来，没跑出多远就摔了一跤，趴在地上也没有缓过神来，只是使劲捶打着地面，咒骂道：“该死，该死。”
甫一抬头，才发现他的眼珠子里充满了血丝，一路蔓延至瞳仁深处……
……
张才看着菜馆的大门，久久沉默不语。
常金阳见状问道：“怎么了？你要去追？”
“没什么，只是……”张才张了张口，几度欲言又止，最后问道：“这么多菜咱俩能吃完吗？”
“你担心这干嘛？”常金阳一挑眉，“我们以前四个人吃这么多菜的时候不也没吃完吗？最后还不是打包带回去喂了隔壁宿舍的狗东西了。”
“没事。”张才会心一笑，低声道，“我只是怕这次喂狗也吃不完了。”
“嗯，我看也是……”常金阳环视一圈，怀疑道：“我们刚才有点这么多吗？”
……
两人吃完饭，常金阳遇到了平时一起玩球的学长，撂下张才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天黑得比较早，还好大道上有路灯沿途照亮，但是由于校区翻新的缘故，校园里还有许多尚未拆除的废弃商铺潜藏在阴影里。
张才正挺着个肚皮，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动着，自不量力地当了一回饭桶，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败倒在一大盘香酥鸡下，此时光是简单地走出一步就要分解成三个基础的动作，提腿，收腹，落地，但凡有一步出个差池便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嘤嘤嘤……”此时，远处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哭泣声。
“什么情况？有人在哭？失恋了还是挂科了？如果是后者，我还能给点建议。”张才停住脚步，转着头仔细判断了一会哭声从何处来，可是发现路上还在闲逛的唯独他一人，有心凑这个热闹，奈何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只得作罢。
他抱着不正常鼓起的肚腩，继续使用他的分解动作走了几步，居然看见了哭声的正主。
“W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