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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雀离失踪

择阅身体,首先是验看身体有无残缺,是否有口吃耳聋之症。其次是观察相貌是否端正,走路的步子是不是合规矩,须得步步生莲。这些倒是还好,可验看身子是否清白,其实是一件格外羞辱人的事。宫里嬷嬷不敢对这些官家女子做什么,也就是走个过场,验一验血,确保选进宫去不会出什么岔子,也就是了。

真正考验人的,还是进宫比试君子六艺。

教养嬷嬷很快就走完了流程,领了霍家打赏的银子便道谢去了下一家,正是聂家。

刘氏见教养嬷嬷来了,赶忙领着聂莹将嬷嬷迎进了正厅。那嬷嬷到底是宫里的人,见过的皇亲国戚都能堆成山了。哪怕是到了如今风头正盛的聂府,她说话的语气仍旧不卑不亢:“老奴姓孙,给聂夫人见礼了。”

刘氏笑着客套:“孙嬷嬷一路上辛苦了。”

“都是老奴分内之事,何须道劳?”孙嬷嬷既不热络,也不冷淡。

聂莹此时却适时接过了话头,对着她福了福身子:“能得孙嬷嬷亲自指点,是莹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聂莹本就生得娇艳,今日又刻意打扮点缀一番,便如芍药般绮丽动人。偏偏小嘴还甜,孙嬷嬷应了一声,上下对着她打量一阵,一贯不咸不淡的脸上倒是露出几分颇为满意的神情。

等按规矩检查完了身子,刘氏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进孙嬷嬷手里:“嬷嬷受累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孙嬷嬷掂了掂荷包的份量,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聂夫人客气。依老奴看,聂姑娘模样性情都是顶顶好的,以后必然有大前程。聂姑娘头上这支珠钗,挑得也很衬她的气质。”

头上那支玫瑰珠钗绞得聂莹头发生疼,可她闻言却仍是忍着疼羞赧一笑。

刘氏连道谬赞,又笑盈盈开口:“不知道嬷嬷可方便透露,这次的人选都有哪些人?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多些了解,也好让莹娘好好准备几日后的比试。”

这也其实不是什么机密,既然刘氏问了,适才又承了人家的礼,孙嬷嬷就顺水推舟卖了她一个面子:“有内阁学士家的嫡次女,光禄寺少卿罗家的嫡长女……哦对了,还有宁国公府家的女儿。这位姑娘,最近可是正在风头上。”

听到霍祈的名字,聂莹脸色瞬间就僵了。刘氏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聂莹的手,又问:“依嬷嬷的意思,霍家这位小姐的资质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孙嬷嬷笑了笑,话说得滴水不漏,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听到聂莹耳朵里,那就是夸霍祈的意思。等孙嬷嬷走了,她才一把将头上的珠钗掷到地上:“怎么又是霍祈!她是不是就是非要和我作对才心甘!”

聂莹想得很明白,霍祈若有心,其实大可以走加恩免试的路子,直接由霍如海举荐进宫,只是很难去到裴太后身边罢了。因为裴太后曾当众说过,女子进学,靠的是真本事,不必拘泥于家世。潜台词就是,寿康宫对关系户没什么太大兴趣,只要才华出众的。

可霍祈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偏偏要参加女官擢选。在她眼里,霍祈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刘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将捡起的珠钗插在聂莹的发髻上:“都是要进宫的人了,你何时能沉稳点?她还没急,你急什么?”

聂莹气得发狂,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道:“我能不急吗?毕竟寿康宫可只有一个位置。刚才孙嬷嬷的话娘难道没听见?这位姑娘,现在可是正在风头上呢。”

从小到大,她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刘氏也会给她搭登云梯。可上次霍祈害她当众丢了面子,刘氏非但不替她报仇,还让她忍耐。忍来忍去,她等来什么了?只等到刘方一命呜呼的消息。

之前尚且能忍耐,那是因为霍祈还没真正影响到她的利益。可霍祈现在竟然还要来和她抢位置,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霍祈舍身救下裴太后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前段时间进寿康宫回话,这事也是人尽皆知。霍祈本就得了先机,她再忍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氏用手指狠狠点了一下聂莹的额头:“你怎么就不能多想一想呢?先不说霍祈是不是真的得了太后的青眼,便是真得了,那也要她有本事入选才是。你有闲功夫在这里生气,不如多在诗书上多用点心。”

她知道,聂莹一门心思要进寿康宫,是因为那是整个宫里最容易和沈聿宁打照面的地方。她虽不赞成女儿对沈聿宁的心思,可这件事,她和聂莹的想法可殊途同归。因为,比起贤妃,裴太后身边的女官才是最有前途的。

刘氏这话成功浇熄了聂莹的心头火。

聂莹暗忖一阵,刘氏说得没错,裴太后一向公正,宝檀寺那个慧轩,为裴太后最心爱的女儿怀宁长公主做了多少事?一朝犯错,还不是自杀谢罪。只要霍祈自己不争气犯了错,就算之前攒下天大的功劳,也逃不掉一脚被人踹开的命运。

想到此处,聂莹心生一计。

———

夜凉如水,星子点点。

眼见女官选拔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霍祈却不像别人一般窝在屋子里狠补四书五经,她还在看上次没看完的那本《南国正史》。

霍祈已经翻到了先南国王后去世的部分,正在兴头上,却见聆风匆匆打了帘子进屋,声音染上几分焦急:“姑娘,雀离不见了!”

“出事了?”霍祈手一抖,书卷掉在了地上。

雀离受了重伤后,就一直昏迷不醒。霍祈特意辟出一间单独的屋子让他静养,一日三次去探望送药。中途雀离也曾短暂醒过一次,只是很快就又陷入了昏迷。

这样的人能跑到哪去?

是以,霍祈第一反应就是雀离出事了。

聆风却是摇了摇头,将袖中掏出的信递给霍祈:“应当不是。他虽什么都没带走,但给姑娘留了封信,看起来是趁人不注意自行离去的。”

霍祈拆开信,入眼的就是几行歪歪扭扭的寸楷小字,这个字迹,不是别人能伪造的,她的心略微安定。信的内容写得很简单,雀离说经过上次的事,发现自己没有能力保护霍祈,所以无法留在霍家当侍卫了。请霍祈不要担心,等到他真正有能力保护霍祈的那一天,就是他和霍祈重逢之时。

霍祈哑然失笑,将信重新装回信封,又捡起了地上那本书继续翻看。

聆风面露微诧:“姑娘,雀离走了,你不难过吗?咱们不用派人去追吗?”

在聆风眼里,霍祈和雀离并不像主仆,更像是朋友。雀离受伤,霍祈也一直都很担心。现在人走了,自家小姐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霍祈头也不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有更好的去处,我替他开心。”

霍祈没说的是,虽然雀离无依无靠,但从她见到雀离的第一眼开始,她就不觉得雀离会留在她身边一辈子。最初,她是出于让袁家算盘打空的目的,掺杂着怜悯之心才救雀离逃出生天。相处的这些日子,雀离就像一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精灵,给她带来了很多快乐的记忆,但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始终藏着她无法窥破的秘密。

雀离注定只会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雀离走了,她也要向前看,开启新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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