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蛊惑?
咔。
钱长兴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李笙的房门,这间房子所设下的屏障被李笙拆得跟没有一样。即使是自己的贵客也得讨个说法。
钱长兴还没迈进屋子就看见李笙拿杆短茅站在炼丹炉后边的桌旁。两人大眼瞪小眼,钱长兴脸上半怒不怒又半笑不笑地对那柄茅道:“瞧瞧,你可真是好兵刃呐。”
李笙不用脑子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寄人篱下还拆别人家瓦片,肯定得乖乖赔个不是。
“钱掌柜,对不住啊。”李笙觉得钱长兴和苏伯关系那么亲近,也不必掖着什么。他便当钱长兴的面从自己那只铭有“影”字的袋里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金元宝双手奉上去。
应付钱长兴比李笙想的简单得多。姓钱的见着那捧可爱至极的金元宝,眼珠子都快跳进金元宝缝隙里。他脸色即变,搓手含笑道:“李公子,一家人见什么两家外嘛!可惜我这地方不抗造,它这么好的兵刃,哪能尽兴?我不周了!”
说法?这就还李公子一个说法!
钱长兴把算盘往腰上一别,很不好意思地小心接下那捧金元宝,他犹豫了会儿,道:“但,李公子啊,就是……”
“就是?”李笙头一回碰上这么纯粹的人,还以为是钱还不够,就又摸出来一把金的。这么多金元宝给钱长兴骇得直咳嗽。
钱长兴喜欢钱归喜欢钱,但一码归一码,他吞下口水闭眼回绝道:“李公子,维修的费用已经足够,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说,这个,维修呢,需要一点点时间。”
他从衣服里拿出只小袋子,也是只空间袋,这袋子内部空间大小远不及李笙那只,剩下那点金子完全是强行塞进去。他收完钱后对李笙端正地行礼道:“李公子,还烦请您稍等。”
人家要修屋子,那自己傻呆着自然不合适。话说如此,这一出屋子,李笙又犯了难。
也不知道商离原有没有在附近安插什么眼线。就这样直接走出去,不就成为名活傻子?他只好回身对钱长兴麻烦道:“钱掌柜,您有没有隐蔽身形的法子?”
钱长兴这会儿背对着李笙拿那破损的算盘啪啪敲着,闻言一愣,心想:有不会隐秘身形的影司?原来李公子不是故意不隐藏。
疑问搭拉在舌尖,转而化成大悟。他对李笙勾手示意,随后将房门再次关好。房间内先是传出道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而后猝地炸起阵令楼下酒客吓得直哆嗦的巨大冲击。
楼下的老伙计半掩着身子躲在柜台后边,奏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异地望向一个方向。
老伙计旁站着的中年管事对他劝令道:“魏叔,麻烦你了。”
他哪会去触这个霉头?这老伙计在中年管事的视线底下狗狗祟祟地遛到门口,拍回来名一脸懵相壮汉,狐假虎威道,“诶,新来的,管事让你看看去。”
他不敢,那新来的汉子就敢了?汉子结巴道:“啊?这,这……我,这。”
见对方不情愿,他装腔诈道:“我什么我?再不去钱掌柜不是更生气咯?”
没辙,汉子只好捏着鼻子认命。他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地轻声走向楼梯,等到他走到三楼,发现这儿也有好几个家伙在朝方才的声源观望。
走着走着,钱掌柜的绿锦先从走廊尽头的天字房里冒了出来,他眼镜碎了半边,衣服也不怎么整齐,人咳个不停。
“钱,钱掌柜,您?”汉子余光一探,那些刚刚还在观望的家伙这会儿影子都没留在走廊!心中的压力噌一下大起数番。
“你来得正好。”钱长兴皮笑肉不笑地嘱咐道,“里边五间房子这两天守好了,不要让人进去,清楚吗?”
汉子忙答:“诶!好好好,好嘞钱掌柜!”
李笙上辈子是把天道一家子吃了?怎么会有这种事?钱长兴走在楼梯上边理衣服边心闷道。嗨呀!早知道这么费事,真应该把那一捧金子也拿过来。
下了楼梯,众人果不其然地在打量自己,钱长兴一转心态笑颜大声道:“损了大伙的兴致,是我钱长兴的过失。今天,在座各桌均赠好酒一壶,佳肴两道,希望能弥补些许。”
酒楼外边,商市大开,车马如流。一名气质平平无奇,长相过目即忘的橘衣男子于人潮里来回冒出又淹去。
段鹏山那边和这就隔了六里地,为什么差距会大成这样?李笙打量着四周盛况,不解之感愈发强烈。他寻思了会儿,对一名路人问道:“朋友,你知道段鹏山里那个村子怎么走吗?”
“你傻啊?去那做甚?”被拦下的路人也是好心,他劝李笙道:“你不是本地的吧?我跟你说,你可别沾染上段鹏山那群人的灾气,那能遗传给子孙后代!”
“灾气?”那不都是普通人?
“那儿,知道有什么么?”路人凑近李笙,指向段鹏山的底下,“有神仙!据说,老神仙是被一把剑封印在那山底下。那帮子人啊,就是千年前封印神仙的那群人的后代!你说说,干这种事情能不被老神仙诅咒么?”
被老神仙诅咒。
《影司律》的那四行字蹦到眼根子底下,李笙皱着眉头又问:“什么神仙?”
“你跑到别的地方竟然连当地的神仙都不事先打探打探?你不怕犯忌讳的?”路人古怪地瞅着李笙,继续道,“这地儿的没啥忌讳,唯一的忌讳和其他那些一样,别和影司走太近就行。”
提到这个,那名路人乐道:“你说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影司啊?而且那群影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就约等于没有嘛!咱这位,宽厚!”
他发现李笙的表情有点奇特,便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麻烦兄弟你了。”李笙告辞道。
他们真把神仙全料理了?而且囚禁了那么久的疯东西放出来,商离原就不怕出事?如果都是大公无私的再世华佗干嘛还去封印他们?享乐还来不及!
李笙边走边想,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个词语:蛊惑。
如果是,那么会是谁?
此时此刻,在光线阴暗的洞窟内,商离原同四名金甲甲卫站在一座圆形石台前边,他们头顶挂着四只散发柔光的小光团。
石台上画满了复杂的铭文,圆边伸出五条无法被摧毁的铁索死死缠住圆台中央那柄只露出半截剑身的巨剑。巨剑发出黑紫色光晕,不时会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剑鸣。
没过多久,入口处传来阵声响。一名穿着银甲的糙脸汉子拉死猪一样用绳子拖过来一群被敲晕的饥民。
他把这群饥民往石台上一摔,噔时摔醒了几人。
“饶命!饶命!”
“救命啊!”
“求求你们别杀我!”
他们慌乱地叫喊,或求救,或求饶。商离原略感不满地斜瞟着这群吵闹的贱嘴巴。糙脸蛮子则凶目大吼“聒噪”,声音震得洞窟都颤动,那群醒过来的人怕得不敢再吱声,甚至这一吼又吼醒了几人。
商离原身旁的金甲虎卫神色微动,不一会儿又改回了原样。他右手夹着两只精致的金酒杯,左手攥着一杆普通的红缨枪。左手长枪几翻,几道刃气乱舞急击,台上的人被打出条条伤口,他们身体里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朝外尽数挤出,霎时沦为一具具干尸。鲜血在空中逐渐凝为紫黑色的液体装入两只酒杯内。
“嗨嗨!这回轮到俺咧!”
糙汉子和商离原各拿一只酒杯,将酒中的血一饮而尽。前者的脸色旋即变得铁青,头顶幻出只流影融进石台内。石台上的巨剑发出的紫黑色光芒暗淡不少。
“有人。”背弓的那名金卫的锐眼死死盯住入口,快速从背上取弓拉满。来人脚步很轻,轻的如同落尘。他不假思索道,“苏柳。”
“苏柳?嘿,那老不死的怎还敢来!”糙汉骂道。
商离原闻言慢慢转身,他果不其然地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但他并没有见着李笙。
“你是什么意思?”商离原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