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共度的夜晚
“脑瘤？”赵映心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不小心顿住了。
所谓的脑瘤，通常都是指脑部肿瘤，患有恶性脑部肿瘤的人几乎无药可医，而脑部肿瘤的存在，会极大影响人的行动能力。
秦小伊轻抽吸了下鼻子，低声道：“对，奶奶六年前就已经身患脑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感觉眼睛看不清，有些时候还会突然看不见。到了后来，她总听见屋子里有人在吵闹，幻视幻听。最终她在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走了。”
谈及这种沉重的话题，赵映心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回话，于是沉默在了一旁只安静帮秦小伊揉洗着头发。
她不知道亲人去世时的感受，她的父母健在，至于她的祖辈，早在她没诞生出独立意识之前就已经远离。她没有接受过祖父祖母的疼爱，故而也从未有过失去他们的惋惜之心……
于是，她永远无法理解秦小伊的心理想法……
秦小伊继续说：“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奶奶就已经走不动路了，每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总会看见她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睡觉，在那时，我会悄悄凑过去将她喊醒，或者抓一只青蛙让它在奶奶耳边吹气。当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奶奶再也喊不醒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
“爸爸说，我不该让奶奶陪我去这去那。妈妈说，在家里的时候应该由我去照顾奶奶，而不是奶奶照顾我。我只是傻傻听着，等没有人的时候再抱着奶奶的遗像大哭。”
“之后的日子，我过得和以前一样，但身边却再也看不到奶奶了。”说着，秦小伊从浴缸旁边的台子处拿过来一个白点蓝布发卡，然后将之递给赵映心，说：“这是最后奶奶手里的东西，当时装在一个盒子上，我知道，这是她给我准备的礼物。结果没想到，这个礼物却成了她给我的遗物。”
发卡成蝴蝶结样式，并不大，颜色搭配较为合理。在现代年轻人看来，这个发卡有些落伍了，但或许在老一辈人的心里，这是一个很好看的款式吧。
赵映心接过，细细看了一眼，然后问秦小伊：“你奶奶喜欢这种蓝白搭配的蝴蝶结款式吗？”
秦小伊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其实那段时间我看见别人的发卡很好看，就缠着奶奶让她帮我买一个，当时我想要的是粉红色的。不过最后奶奶手里的是这一款，大概是已经没有其它款式了吧。”
两个女孩说着话聊着天。
这时候，浴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赵映心与秦小伊被吓了一跳，紧张了许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映心，你们该不会被泡晕了吧，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吴晓晓的话语在门口处传出。
赵映心与秦小伊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马虎洗浴了一阵，齐齐走出了门。
紧接着，抱着脸盆早早守在门外的吴晓晓与刘欣鸾进入……
旋即，浴室里传来一阵嬉笑声与泼水声……
赵映心尴尬对秦小伊说：“她们俩似乎在里面玩。”
秦小伊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没关系的。应该说她们俩的关系很好才是。”
赵映心问：“小伊，你在班里有好朋友吗？”
“唔……”秦小伊想了想，然后犹豫回答：“初中认识的同学倒是有几个，不过上了高中以后，熟悉的人都被分散了。应该说我在班里没什么特别认识的朋友。”
“我也一样。不对，应该说我在这边没有一个认识的同学，我上学的初中在隔壁市区，而且在我上学的过程中还转过几次学校。”赵映心说。
秦小伊疑问：“那为什么要来零辉中学读书呢？”
赵映心笑道：“因为我听说零辉中学的环境非常好，与那些贵族学校相比一点也不逊色，而且它的入学门槛低，既然可以进来的话，我就直接选了。”
“原来如此！”
时间：晚上九点半……
……
……
洗完澡，四个女生猫着腰在屋子里搜寻一圈，没找到什么怪异的东西，倒是被突然窜出来的老猫吓得哇哇叫了一阵。渐渐的，时间晚了，就来到了睡觉时分。
面对这所闹鬼的宅子，肚里没有虎胆的四个女孩自然不敢分房而睡，于是齐齐挤在秦小伊的卧室里。搬了一套被褥来，与床共分两个铺，赵映心和秦小伊睡床上，吴晓晓和刘欣鸾睡地上。
秦小伊的卧室装扮挺普通，饰了一层粉色墙刷，贴了几张明星壁纸，书本整齐摞在书桌旁边，屋子里有香香的气味，床头柜上摆了几个粉白的玩偶。
熄了灯，卧室里面一片黑暗。
当闻见周围全然陌生的气味时，赵映心方才醒觉自己睡在别人的卧室里。她的人生里没有与外人一起睡觉的经历，如今初次接触，让她心里多了分奇怪的感觉，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曾有许多时刻，她会独自待在一个角落里憧憬那些她接触不到的友情……
“大晚上的，要不聊聊天吧。”吴晓晓枕着双手，仰头看着卧室的天花板。
刘欣鸾问：“聊什么？”
“有什么聊什么呗。这个时候，女孩子一般应该讨论什么？”
“八卦各种东西，享受各种美食。像只鹦鹉一样偷偷去说别人坏话，或者躲在被窝里讨论那些跟鬼有关的事情。”
“鹦鹉吗……我可不想当鹦鹉。”
刘欣鸾提问：“你们说，男孩子在这个时候会讨论什么？”
吴晓晓接话道：“小黄书。”
话题戛然而止……
在不断袭涌而来的困意面前，四人最终迷迷糊糊睡起了觉。
屋外大风狂作，屋内木板微鸣。
偶然惊起的脚步声传响在黑暗里，搅和着迷糊的梦形成如油漆一般的黑暗彩色风情。
尖锐的猫叫声惊响于屋顶，踩着几块青瓦，快速乱窜于屋椽，没有老鼠的叽叫，却响声嘎嘎。
猛烈吹动的风有如梦幻呼嚎，吹在窗户上不断震响，不断呜鸣，将一份安寂沉入一份嘈杂。
女孩们自然是睡得极不安稳的，不断鸣起的嘈响突兀闯入她们的晚梦，在她们的梦里幻出恐怖的幽暗极光。
时间机械般行走，分分秒秒，顿步前行。转动着指针的挂式钟表咔咔作声，在寂暗的夜里不断轻鸣欢唱。
……
“咔～”
赵映心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迅速坐起在了床上。梦境中的恐惧带给了她冷汗，也让她的神智迷糊了一小瞬，急忙捂了捂自己的额头。
突然的动作也带醒了秦小伊，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手朝书桌的眼镜盒上摸了摸，同时打着哈欠说：“怎么了？”
赵映心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掉，不好意思道：“刚刚好像做噩梦了。回想的时候却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
“正常的事。”躲在地上被窝里的吴晓晓打着哈欠说道，同时像黑暗中的老猫一样睁大眼睛看着赵映心。
赵映心讶了一下：“你也醒了？”
吴晓晓缩在被窝里抱怨：“谁叫你那么大的动静，而且今晚我的睡眠也不深。哦，对了，这家伙也醒过来了。”
说着，吴晓晓拍了拍刘欣鸾身上的被子。
刘欣鸾则是干脆坐起身抻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呼呼～”忽然有一股风吹过来，同时夹响着窗户的震碰……
“窗子开了……”赵映心愣愣道，然后急忙朝周围看了一眼，当看到卧室的门也被打开的时候，脸色变了一下：“门也开了！”
三女生闻言，内心齐齐闪过惧意。
“喂……刚刚我们睡觉前好像有把门关好吧。”
“难道说，我们中有人离开过卧室？”
“先申明，我可没有。”
“我也没有。”
“是不是谁有梦游症？”
“怎么会？而且我们睡得那么浅，谁稍微有个动作都会把其她人惊醒。我觉得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人做的。”
“那么，是谁？”
“鬼吧。”“附议。”“我也这么认为。”
“好可怕～”
突如其来的场景变化吓住了赵映心四人。如果说窗子有可能被风吹开是一种自然现象，那么门的打开是绝不可能自然出现的情形。
门是防盗门，若是锁上，恐怕即便是一两个成年人合力也无法从外面闯入……
赵映心惊慌着，深深吸了口气，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吴晓晓将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回答说：“凌晨四点。”
“已经四点了啊……看来我们睡得还真是死呢。六个小时的时间，如果真有鬼怪的话，恐怕已经足够它做很多事了。”
赵映心说着，起身离开了床，准备前去将卧室的门窗关上。
就在这时，屋子下方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开门声。声音不大不小，极其轻微繁细，不断转响门把手，微动钥匙孔鸣声。而这道声音久久没有散去，甚至在这片寂静的夜里响过夜风声音。
吴晓晓抱着刘欣鸾，同时小声朝赵映心惊呼道：“鬼来了！快把门关紧！把灯打开！”
赵映心从窗户探出头朝下方看了几眼，却因为屋子遮挡的缘故而看不到异常，于是将脑袋缩回来。脸色凝重地对几人说：“我觉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