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开车

路明非的入职之旅就这么仓促结束了，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杀死在这个上午。

夏竹上楼汇报情况后，秦福明带上她一块出了任务，事异局现在人手不够，长江三峡那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正在进行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锦江区二分之一的专员被紧急抽走，分局执行部部长也在那边，现在管事的是秦福明，而剩下的一半人员要承担辖区内原来两倍的任务，腿都跑断了。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冲上上坡，飞出地下停车场，路明非在上面，秦福明在上面，夏竹在上面，意外的是，那个酒鬼也在上面。

“慢点慢点！”

仿佛侠盗飞车中的那辆黑色经典道奇飞镖，极速冲坡的面包车在空中滑行了零点五秒，重重砸在地上，在车悬架不堪重负的呻吟中，车辆速度不减反增，油门轰鸣，两个呼吸之间车速表的指针狂转，直飚到100！

这时候，秦福明死抓着把手，心脏快要跳出的叫声才追上来。

“夏竹！慢点！开慢点！市区道路限速60！”

开车的是夏竹，这位身材高挑的妹子换了个人似的，此刻杀气腾腾，目不转睛凝视前方，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压根没理会秦福明的声音。

“我他妈就知道！”秦福明继续咆哮：“我他妈就知道不该让你开车！夏竹你开慢点，这里不是高速！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合格公民！”

“行吧行吧……”夏竹可算没忘记油门旁边还有个刹车，快速而干脆的几次点刹，车辆的速度立刻降了下来，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女孩萎焉萎焉的：“好歹我一开始也在执行部实习了三个月呢，秦专员你就不能给我点信任……”

“你还知道你才实习了三个月就被调到人事部啊？”秦福明揭人伤疤不带犹豫：“哪次出任务不是把车辆直接开到报废，同行的同事好几个被吓出心理阴影......要不是实在缺人，我压根不想把你带上！”

“怪我啰......”夏竹有点像丢了三魂七魄，无精打采：“谁叫你和王部长叙旧不抽烟不喝茶，逮着白酒猛猛干，这不没人开车了嘛......”

“酒？哪有......酒？”

后座突然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剑南春迷迷糊糊坐起来，像机器人似的，关键词触发了他最底层的逻辑指令，即使能源不足，也能强制开机。

好一会，并没有发现目标，他又沉沉倒下。

隔着后视镜和路明非大眼瞪小眼，夏竹那张标准的鹅蛋脸上挂上一层秋霜：“一个怀胎四月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中年胖子，一个刚刚加入组织一头雾水弱不禁风的未成年人，一个喝酒喝到天荒地老醉到海枯石烂连站起来都困难的酒蒙子，再加上一个开车跑路一流但战斗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子......”

她叹口气：“无论怎样看起来都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形容词性，秦福明抓狂：“安心开你的车！战斗的话路明非一个人就够了！”

“是吧，路明非？”

在那双楚楚可怜充满期待仿若一朵娇花的眼神中，男孩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摇摇头：“职责所在，拿钱办事，吃饭干活，天下间再天经地义不过的道理了不是吗？老板你没什么好求我的......”

瞧瞧这觉悟，瞧瞧这修养，瞧瞧这操守！秦福明激动得热泪盈眶：“别叫我老板了，我真不会烧烤，叫我老秦就行。”

“好的，老板。”路明非指了指七人座面包车最后面一排躺着的男人：“为什么要带上他？”

“他啊......”秦福明陷入短暂的沉默中，片刻后，他才开口：“剑南春以前还不叫剑南春，他也曾是总局培养过的天才少年，后面因为一次意外，遭受到重大打击，被总部下放到锦江这里，一开始还好好的，顶多有点死气沉沉不通人际，但慢慢的这家伙开始喝酒，每天把自己喝到烂醉，他也不用自己强大的血统蒸发酒精，自甘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板你对他很了解啊？”

“因为他也是我们锦江走出去的骄傲啊！这小子小时候我还给他把过尿呢！”

“福明叔你可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啊！”

男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粗狂浓密的络腮胡如同春天疯狂生长的野草，完全遮住了他的下巴，乱七八糟比湖底水草还要杂乱细长的头发把他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窝藏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但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眼睛了，因为一束炽热如火的金光穿透了这面密不透风的屏障。

男人的黄金瞳被点燃了！

龙类血统的作用下，他身体里的酒精在剧烈的呼吸以及胸膛起伏之间被排到空气里，整个车内到处都是酒味。

“我可不是在你背后说坏话，我当着你的面呢......”秦福明摊开手，由衷地笑起来：“在外漂泊的游子，欢迎回家！”

男人也笑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穿了不知道多久，已经完全变成橘黄色的白衬衣，无奈道：“看来这次我离开的真是有够久的！”

“是啊，剑南春这家伙就知道喝酒......”

“别怪他，谁能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死侍后不发疯呢？只是变成个酒鬼已经够坚强的了。”

“即使那很明显是个圈套？”

“即使那很明显是个圈套！”男人十分认真点头：“爱她就是爱她，即使她只是一枚棋子，即使她把刀子扎进剑南春的心脏！剑南春仍旧爱她！”

“剑南春？那你呢？”

“傻了吧你福明叔......”男人乐呵呵笑起来：“我只是一团火啊，一团火怎么会有感情呢？”

“即使下油锅趟火海，下入无间地狱十八层，我要做的只是把祂们燃烧成灰啊！福明叔。”

男人轻飘飘说出这句杀气十足的话，周围的空气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喂夏竹，你干嘛开窗户啊！很冷的不知道吗？”

坐在副驾驶的秦福明脸上的皱褶被灌进车内的狂风呼呼吹起，鼻子冻到发红。

“车里这么重的酒味当然要开窗户啦！”

“那你为什么就开我这边的？”

“我又不傻……”

女孩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