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好戏开场

梁斯眠抓着沈少主的袖子，肯定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就是她以为已经亡故的夫君，虽然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世上怎么会有模样，声音都一模一样的人呢。

沈少主很快猜到是怎么回事，去年他上岸的时候就是霍承泽来接的，那时霍承泽就已经有未婚妻，去迎崖州的船就是在为岳父当差，同行的人调侃他婚期将近，他也没有反驳。虽然不忍，但梁斯眠很可能遇见了负心人。

要是这么看，当初梁斯眠落水的元凶就要重新推论了。

梁斯眠怔怔地松开手，秦少俞想杀了她？为什么，难道那些关爱和亲近都是假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过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霍家在都城很好找，要打听的事情也不是秘密。

霍家只有一个独生子，霍思渊年轻时南征北战，霍承泽从小跟着姑姑生活，两家人有意亲上加亲，要将司家的小女儿许配给霍承泽，成就一段青梅竹马的金玉良缘。

四年前霍承泽出门历练，直到去年才跟着崖州的队伍回城，回来后出入自由，没有任何异常，没几个月司家的人也回来了，眼看婚事就要提上议程，最近司家的小姑娘出门都是霍承泽跟随左右。

可他好像不是很情愿啊，梁斯眠咬着下唇，心中渐生惶恐。如果他是霍承泽，秦少俞是谁，她嫁给了谁？

“他看起来不像很不情愿。”

少年人把脸皮看得很重，或许是觉得再外面被人支使丢脸也不一定，而且他还是下来了，不是吗？

梁斯眠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刚成亲的时候她很忐忑，怕因为自己委屈了秦少俞，后来越来越亲密，她又担心秦少俞心有所属，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她落水时还在想自己连累了秦少俞，让他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

在崖州的那一年，她日日夜夜担忧家人，不知他会不会为自己伤心。可上岸后却惊闻噩耗，那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明明她坠海的时候亲眼看见他还在屋里，怎么在别人嘴里却颠倒了顺序。

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做了未亡人，梁斯眠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往家中去信，谁知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他，他却摇身一变成了贵公子，身边还有个身份高贵的未婚妻，让她这一年多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她苦苦哀求上天，求一个再见的机会，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看起来一切都好，仿佛自己只不过是他游历途中的一朵野花，因为新鲜而被他多看了两眼，回归正途时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扔掉。

难怪，难怪他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他身上有那么多秘密，都被她刻意忽视，如果早一点发觉，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

“我还是不死心，想亲口要一句话。”梁斯眠泪水涟涟地抬眼望过来，沈少主无法拒绝这个样子的她，提醒她崖州很快就要返航，是留是走都必须尽快做决定。

“你可要想好，他说的话也许会很无情，完全不像你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你确定自己能受得了吗？”

梁斯眠抹去泪水，笑得十分凄凉。“亲耳听见才能死心。我知道就算亲眼见到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总是存着万一的侥幸，万一真的是我认错了呢，万一......早点死心，才能早点放下，不是吗？”

沈少主办事很利落，两天后就约好了霍承泽。霍承泽如约而至，脸色十分平淡，尽管信上说故人邀约，可他并不觉得自己认识的什么故人能和崖州搭上关系。

临出门前霍思渊把他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不要轻易吐露私隐。“崖州的人和江湖势力关系密切，易容拟声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应该听说过姽婳城和铜雀台，当年赵丞相当权时与姽婳城主来往密切，她的义妹嫁给了铜雀台主人，如果他们想造一个人出来哄骗你，简直易如反掌，你自己留心。”

霍思渊并未留心打探霍承泽在外面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但从丘州回来他就变了，旁人看不出来，可他很清楚，这是心里有人的样子。他看着霍承泽像是看见过去的自己，很多话都不必说，说了也没用。

有时候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局。

“还有，你在外面的化名最好藏住，陛下疑心重，你又去了丘州，不要节外生枝。”

霍承泽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平淡地问“丘州那么穷，去了又能怎么样。”

“丘州离崖州近，”话刚脱口就觉得不对，霍思渊皱眉赶他出去。但霍承泽已经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他原先一直不明白丘州究竟有什么不同，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暗中加重了对丘州的管辖。

或许陛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信任崖州，崖州孤悬海外，海外诸国只知崖州而不识都城，根本就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想明白这些，霍承泽对于沈少主突然邀请自己爬山的原因有了猜测，大概是想探听朝中的动向，不过他的邀请实在过于生硬，真不知道崖州的人是脑子少根筋，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山崖高耸，沈少主和霍承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霍承泽嘴上应得痛快，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等待着沈少主下一步动作。

山顶风景秀丽，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忽然有人从身后赶来，沈少主歉意一笑，让霍承泽到前面等他，他处理完事情就赶上去。

霍承泽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心里想着好戏终于开场，山上只有一条路，他闲庭信步绕过繁茂的树丛，看见亭中有个素色的身影。

这个打扮很陌生，不知道崖州的人选了谁来骗他。

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梁斯眠慢慢转身，矮了矮身子，凝视着熟悉的脸。“好久不见。”

本该死去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的冲击大得让人差点站不稳，霍承泽定了定神，想起出门前父亲的提醒，对于江湖秘技有了真切的体会。

太像了，模样，身形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但霍承泽很快发现了破绽，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很乖巧，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距离感。

可见就算模仿得再像也会有疏漏，他们没见过她在自己跟前的样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姑娘是否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