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被骗来的

梁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梁斯眠，自从那天她戳破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后，他就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面对她，不是他不能，而是梁斯眠的抗拒实在太明显，像惊弓之鸟一样拒绝他靠近，即使只是擦肩而过都要刻意避开，生怕别人觉得他们亲近。

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梁圳以为很快就能结束，五年前他在博州遇见她时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可取之处，甚至觉得她有些疯癫。丞相为本国女子开创先河，成为许多人一辈子追逐的背影，梁圳见识过很多为了效法丞相而疯魔的人，那时候他以为梁斯眠只不过是其中最平凡的一个。

那时梁斯眠不知用什么手法勾搭上在军中历练的方若尘，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狼狈为奸，甚至主动投诚，想要加入丞相的阵营。梁圳一开始根本不在乎这个陌生女子的作为，可很快她就给出了一张几乎完美的答卷，并凭借这张答卷引起丞相的关注，就是那时起，梁圳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

他躲在暗处旁观了方若尘和梁斯眠的相知相许，一面鄙夷这个女子的轻浮，一面觉得她胆识过人，很快丞相就安排了第一次任务，方若尘因此得以晋升，谁知不久后两人便爆发争执，梁斯眠多次寻死，醒来后却变了个人。

新的梁斯眠温良恭俭，和从前判若两人，可梁家人却欢天喜地得重获至宝，梁圳此时才知这个才是真正的梁斯眠，原先那个大胆的跳梁小丑就此消失。

在这之后方若尘几次找上梁家却都无果，就连聘礼抬到梁家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若说原先梁圳只不过是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关注，现在就是真正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她是个真正的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着自己的小院子不问世事，梁圳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没想到自己会栽在她手上。

假梁斯眠的那三年可谓风生水起，狂悖的作风引起多方关注，因此秦少俞的到来属于意料之中，令梁圳意外的是梁斯眠竟然答应了与之成婚，并迁居丘州，暗中打探丘州的事宜。

梁圳以为她故态复萌，有意回避丘州的消息，谁知没过多久就传来她在丘州过世的消息，假借押镖前往丘州时梁圳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发觉她很可能被秦少俞利用时第一次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没人比他更清楚秦少俞的身份，因此在看见押送队伍中面色如常的人时，梁圳第一次对任务对象起了杀心。

没等梁圳消沉太久，丘州接连发生变故，他转身忙于公务，回过头来已经是第二年年底，都城都城传来消息，沈少主的一位朋友将来应城落脚，那时他才知道梁斯眠还活着。

可活着又怎么样呢，梁斯眠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在暗处看了她多久，也不会知道自己心里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梁圳枯坐许久才终于等来柴三公子，柴炜一坐下就把一摞密信扔在梁圳身上。“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个被多方盯上的女人意味着什么梁圳不会不知道，但他还是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去，柴炜用力敲桌子“她是不是无辜不重要，你得知道自己要什么。”

信的内容千篇一律，梁圳一封一封收好，叠成一摞放在手边，示意柴炜坐下。这件事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但在开始之前还有一切准备要做。

“我要的东西呢。”

柴炜没好气地把袖子里已经捂热的密信扔在桌上“我看你是被她下了蛊。”

好好一个男人，为了女人变成现在这种公私不分的样子，柴炜挑眉看梁圳，让他把一叠密信都扔进炭炉中，梁圳一手拿信，一手把柴炜指证他昏庸的证据扔进炭炉中。

炭炉被闷得燃起浓烟，柴炜板着脸侧过身子开窗，一点都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那丫头在楼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你不管管。”

梁圳上来的时候也看见她了，因此点点头并不做回答，现在手里的消息还不够多，不足以支撑他做出更稳妥的选择。

但梁圳觉得现在必须开始布局，很快崖州的人就要再次上岸，到时候又是一番风波。

看完密信，梁圳顺手扔进炭炉里，指尖不慎染上碳灰，用茶水冲洗掉手上的灰烬，温热和微凉在片刻交替。梁圳淡淡道“两杯茶而已。”

柴炜摸了摸下巴“她真有那么好？”

梁圳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曹娘子跟了你几年，你什么打算。”

得，没打听到消息不说还惹得一身骚。柴炜搓了搓鼻子问他接下来到底什么打算。

梁圳其实没什么打算，反正人已经在这里，只要他把着不放，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柴炜还是提醒他别太自信，当心阴沟里翻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自己觉得没什么，别人未必这样想。她是成过亲的人，和别人不一样，万一她看上别人你怎么办。”

这个可能不大，梁圳自信梁斯眠身边不会有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人，却被柴炜纠正“你觉得自己好，她未必也这么觉得。”

万一梁斯眠觉得梁圳只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粗俗男子，只怕根本不会考虑他。柴炜指着屋外的池塘，那是前两年曹娘子刚搬过来的时候修的，到现在也没见她去边上看看，可每次柴炜说要填上，她都不肯。

“女人心海底针，你还没我见得多，当心马失前蹄。”

说话的功夫曹娘子敲门进来，柔顺地在柴炜身边坐下，轻声说“梁娘子回去了。”

“她来做什么。”

曹娘子把炭炉里的灰烬拨到一边，轻摇罗扇点燃炭火，重新坐了一壶水。“送了两匹料子给我做裙子，我瞧着喜欢就留她多坐了一会儿。不过梁娘子似乎有些意外。”

柴炜挑眉，等着她把话说完。曹娘子将重新沏好的茶倒在闻香杯中递给两人。“她好像不知道灯市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莺莺和我是什么人。”

若说前面那句梁圳还不明所以，后面反应过来激动得打翻了茶杯，曹娘子小声惊呼，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柴炜抱了满怀，柴炜把她的脸按在胸口，不让梁圳看她。“你的人跑了，还不赶紧追。”

门被甩开，梁圳一阵风似的走了，门口的小童低下头把门带上，屋里屋外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平时没这么多嘴。”柴炜松开手，勾着曹娘子的手腕轻轻揉捏。曹娘子嗔怪地抽了几下，没挣开，干脆任由他拉着。

“梁娘子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她若是被诓骗来得自然早走早好。”

柴炜把玩着她散在鬓边的一缕头发，发上还带着栀子的香气。“那你呢，你也是被我骗来的，你也想走吗。”

曹娘子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微弱的气息吹得人心神一荡。“三公子要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