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众生像
贼老天,你们不但搞错了自己的意思,还把自己搞成个带球的快要没了丈夫的寡妇。
这真不能忍,咬了咬牙,不能忍又能怎么样。
人生地不熟的,身边连个拿主意伸把手帮忙的都没有。
又是这样,还不是让自己在另一个时空成长为另一个女汉子。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一边说自己不解风情,不像个女人,一边又让自己没有任何依靠。
没有依靠,难道让自己去喝西北风吗?
自己又不是能委屈着过日子的性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像小兔子一样把窝续的暖暖和和,规整的舒舒服服的才行。
凑合着,那不能够!
人这一辈子本来活的就不容易,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呢?
李兰迪一时思绪翻涌,恨老天不公,怨自己时运不济,看来还是自己平时没烧香的缘故。
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给自己选个公主郡主。那怕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再不济当家少奶奶也行。
最起码吃穿不用发愁,那怕是四角俱全,不被人指指点点,能过正常日子也行呀!
这到好,孩子还没生呢,男人就可能嗝屁了,将来的日子还有个好?在这个时代,寡妇那是好当的?
而且还一下怀俩,将来拿什么养活孩子,真真是气死了。
李兰迪闭着眼睛,一会儿恨的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是赌咒发誓一定会给贼老天好看。倒也不耽误一旁的叫骂和说笑、劝解声清晰入耳。
有了观众,表演的人更是卖力。杂七杂八的啥话都敢往外秃噜。
甚至每个人的神情都能清晰明了,钱家大嫂站在一个有点发胖的妇人身后。这个人最卖力,声音也更大。
胖妇人原本姓白,平时大家就喊她胖嫂或是胖婶儿。跟钱家大嫂是一村子嫁过来的,家境没有钱家好,平时就比较哈着她。
这么多年把钱家大嫂奉承的都快找不着北了,时不常的能得点小实惠。今儿一个鸡蛋,明儿一把豆子的,都能把人心笼络住。
还有两个是跟胖嫂关系走的比较近,跟大嫂也算是间接的熟悉了。
几个人经常凑在一起,类似于朝阳大妈般的存在。不过这几个人可不如朝阳大妈格局大,整天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这点破事儿。
谁家男人出门子几天没回来了,她们比自己家人记得都清楚。
村子里大姑娘小媳妇里衣的颜色花样,更是一清二楚。恨不得村里大爷的裤腰抿几个褶,裤脚上的绑腿有多长,她们都给整的明明白儿白儿的。
你说家里家外,炕上地里的活她们都得干,也真是奇了怪,她们还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别人家的事儿。
再往大嫂后边站着的那个干瘦长着一脸刻薄相抿着嘴不说话的女人,就是给她家老大保媒的。说的是她娘家大姐的闺女,也是她外甥女。
剩下的就是村里一些明着是劝架实际上是来看热闹的。
按说现在也是农忙的季节,村子里平时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但凡有个吵架拌嘴的,那人就会从各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不过也有真的是在劝架,毕竟九娘怀着身孕,还是有那看不过眼心思正的人。
跟原身同村嫁过来的几个媳妇被自家婆婆或是妯娌脸色不善的拉着,不让上前。
李兰迪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试着左右探了探了。
自家其余的几个妯娌和婆婆躲在大院墙后面,脸色不明。也不说出来劝劝,也不回屋,悄摸声儿的听外面吵的翻了天。
再往远,就头痛的厉害。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自己的意识可以到处溜达。不过不能太远,再远头晕恶心还浑身无力。
话说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钱老五打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家里孩子多,没时间也没精力管他。
再加上这孩子皮的厉害,家里也管不了。从自己会跑了,就一天天的不着家,家里为了省口饭也不主动去找他。知道他到时候自己就会回来。
后来再大点就更不着回家了,也没人操心他的事儿,就跟家里没这么个人一样。
年节的时候回家露个面,刷一下存在感。不过这人是个手面大的,每次回来上上下下的都能落点好。
结果有一天等到他再回来就说要成婚,自己都看好了,只让家里帮着去提亲。
家里一下就炸了窝,他天天不在家,家里从来没给他留过屋子。这要成婚,这院子可再挤不出一间房来。
要说在农村想搭间房,地方还是有的,不过都是藏着那份私心。
住在一起虽然不痛快,可有啥事儿上头有人顶着,再说一起吃饭干活儿,总有能偷懒的机会。
真要是自己单独过,那可是实打实的出力,真要是不想干活那是啥也没有。
所以,再怎么不痛快,大家都还戚戚在一个院子里,拿着心眼就是不想分家也不想搬出去单独过。
再有一个,要是分了家,万一那天朝廷要是征兵了加赋税了服徭役,都得自己担着。
不分家伙着在一起,不想出人就得公中出这份银钱,实在不行要不就轮着。
也比分了家,啥啥都得自己担着强。
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过去,这种情况不说是在农村,在城里也是普遍现象。
徐家眼下下一辈一溜的小子,也如雨后春笋般的长大。再挤在一起,就有点不够看。可老爷子不发话,其他人更是不会提。
如今老五要成家,就如一个火星落到炮仗堆里,一下就炸了窝。
老大一房自是希望下面的几个兄弟主动搬出去,将来给老家儿养老肯定是他们牵头,老宅留给他们到那儿都说不出什么来。
其他的几个兄弟可不这么想,他们这个地儿没有说大房养老这一说,养老每个儿子都是要参与的。
真要不养老家儿,那走出去可真是被人戳脊梁骨。将来娶媳妇聘闺女都会被人拿出来论论理,所以他们不会傻傻的自己提出来搬出去这种事儿。
看着几个哥哥嫂子在那儿闹腾,钱老五心里虽有点发冷,还好他压根就没指望过他们。
虽然这么多年他不常回来,每回回来自己可从没空过手。
除了跟他差不多大的侄子,其他谁家的孩子年节的时候自己没往外掏过东西。
自己虽然不在家,家里的活计没伸过手,这个家里自己可不是吃白食的。
就说现在家里能吃了上顿不愁下顿的,还不都是自己的功劳。自己是个手松的,平时银钱可没少往家里拿。
还有这几年家里多添的十几亩地可都是自己出手置办下来的。
一大家子壮劳力,天天说开荒开荒,到现在也没开出多少来,干点活天天在那拿着心眼儿子的磨洋工。
在这个家里自己也是有话语权的,自己不欠他们什么。
不过看如今的情形,亏了自己早有打算,就是想在老院子外头那个菜地上压三小间,银钱也不用公中出,就占用公中菜地这点儿便宜。
自己这么多年在外面也不是白混的,虽说给家里一些,手头还是有几个闲钱的。
他看上的是隔壁村老秀才的闺女,曾经在那儿跟着学过一段时间,也算是熟人。
说起来老秀才也知道他的根底,挺聪明的孩子,可惜家里没人管,整天在外面游荡。
难得的是还知道要习字,学点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自己这来了,交了一年多的束脩。
在他这儿学了小一年来的吧,不知为啥就不来了,老秀才还可惜了老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