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帮会了不起吗？还敢跟我斗
他扯下房间沙发的枕套，捆住青年的手脚。
“你不会也想把我绑起来吧？”
寇湄虽然生气，却不紧张，话里还带着几分挑衅。
“我用得着绑你吗？”
“你不是看不起我吧，”寇湄小嘴一撇，好似真期待被绑住一般。
但佟富明可没时间和寇湄拌嘴。
他盛了碗微微发烫的汆丸子汤，泼到青年脸上。
受这么一惊，青年缓缓睁开双眼，恢复意识。
“你把我绑住，一点用都没有！”
不愧是唐人街摸爬滚打的狠角色，即使处于绝境中，也绝不磕头求饶。
“再过五分钟，陈堂主就会来看你们。我劝你把我松绑，我还能当无事发生。”
佟富明抿了口碗里剩下的丸子汤，却换了个话题。
他问青年：“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不过是唱戏的戏子。”
“戏子会有我这样的身手吗？”
佟富明心想，至少要降服眼前的毛头小子，在陈生的地盘里有个伙伴。
“你不就是会偷袭？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再打一场！”
“没问题！”佟富明很不得如此。
打架大还是擅长的，当即撕开捆住青年的枕套，做了个请的姿势，“受教了。”
青年冷笑，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他心里本没有和佟富明比武的打算，只想诓他为自己松绑。
却没曾想佟富明轻而易举地上当！
“你想掏枪吗？”佟富明看到他的举动，袖手而立，微眯双眼。
“我以为溪山堂英雄济济，没想到个个都是小人。”
“小人又如何，能办成事就够了，”他不为所动，依然拔出腰间的左轮。
“孺子不可教也！”
话音刚落，佟富明便如闪电一般，一个箭步向前，劈手夺下那闪着银光的手枪。
然后对青年说道：“你既然没有开枪的勇气，就不要拿着它耀武扬威！”
青年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开枪？”
“左轮没有保险，扣动扳机时需要使用整个手腕的力量，”佟富明捡起左轮，解释道，“可你的食指连扳机都没碰到。”
当年在京师，长老会教士就教过他使枪。佟富明虽称不上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却对枪有了基本的了解，如何射击，如何保养，全部轻车熟路。
“说的没错！我敬你是英雄。”
佟富明一语成谶，青年心服口服，双手抱拳，在地上行了个见长辈的礼。
他的确不想开枪，因为他知道今晚的戏码异常重要。纵使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打死堂主挑选的演员。
但青年却没料到，仅仅是凭借一个小小的纰漏，佟富明就有自信敢以命相搏。此等豪气，颇有不破不立，破釜沉舟的风范。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青年觉得佟富明还真不是一般人。
他正欲询问佟富明的身份，却听得门外一声巨响，原来是陈生赶到，带队冲了进来。
“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陈生一眼便看见佟富明手中的左轮，当机立断，命令小弟将枪放下。
佟富明想的没错，寇湄是陈生的软肋。控制住寇湄就能在谈判中占据上风。
“看来我还是很重要的嘛。”
寇湄坐在桌前，看到陈生的紧张神色，不咸不淡舔了下筷子，说道。
陈生没回答她，只顾着对佟富明说：
“您放轻松，千万别擦枪走火。我叫其他人出去，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趁这个机会，青年人混在大部队中，也往门外走去。
但在出门前，他回首看了眼佟富明，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
“好好好，”等所有人走后，陈生勉强挤出个微笑，“富明兄弟你想要什么，不妨告诉我。”
“我要求你放我走。”
“放走你去哪里？”
“纽约州的伊萨卡。”
陈生冷哼一声，这么聪明的人，竟然对美国地理不了解。
“纽约州在东海岸，这里是西海岸。即使坐跨州铁路，也得花钱买票。但你有钱吗？”
被他这么一问，佟富明愣住了。
他所有的行李都落在游轮，可谓身无分文。连去码头买鱼和薯条的硬币都没有。
佟富明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真是锦衣玉食惯了，竟连如此小事都忘了考虑。
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陈生当然试图乘胜追击。
“说实话，我绑你来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他给佟富明沏了杯茶，接着说道：
“前几天我收到神秘信件。信件里有五百美金的支票和一首歪诗：‘要么吃敬酒，要么吃罚酒。本周一三五，演完桃花扇。’
（五百美金在当时属于巨款。约等于现在的一万美金，或者七万人民币）
收到信后，我就打算安排演员，尽快满足信的要求，把《桃花扇》演完。
可没曾想，周一演完后我又收到封信，信上骂侯方域的演员基本功差，唱词难听。说那嗓子简直被大烟败了。
而在信的最后，那神秘人警告我，若不换演员的话就要我的脑袋。”
“你不是溪山堂的堂主，怎么还有害怕的时候？”
等陈生说完，佟富明笑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别人也付了重金。”
陈生将沏好的茶给佟富明倒了一杯，“我们虽然叫溪山堂，但与其说是黑道组织，不如说是正规公司。
我们和其它堂口不太一样，管他谁当皇上，中原谁做主子。我作为溪山堂堂主，唯一的愿望只是保护唐人街所有华人的安全，并且尽力为他们提供工作机会和合法身份。
中午绑你来演戏，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您大人有大量，念在我帮你过海关的份上，接下这三天的活可以吗？”
“也就是说一周后我重获自由？”
陈生如此实诚，佟富明自己的目的也大体达到，不必过多追究谁帮谁过海关的问题。
“不仅如此，五十美元的辛苦费我如数奉上。这笔钱足够你到美国任何一个地方。”
“一言为定，那青年的枪就由我拿着。”
佟富明说完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
陈生使劲地握住那白嫩的手，算是谈判成功。
一旁的寇湄则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她的气消了大半，渐渐好奇起佟富明的来头。